第43章 高不过车轮的人不杀
都送上门了,这个时候还拒绝干嘛?推来推去只会让人觉得更虚伪,还不如一把答应得了。
郝白立仁不让,一口答应,“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王进拱手道:“在下当日目睹了郝屯的最后一场比武,真堪勇力超群,当得起当得起!”
听到这句话,轩辕射把将要说出口的草率一词都憋了回去,当日他也看了前锋营的比武,和这群人比起来,他们更像是小孩子打架过家家,似乎自己不是郝白的一招之敌。
商议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所有布署都完成之后,众人这才退散了。
次日。
千余人的部队在早晨集齐,并且出发,最后在边境整兵开拔。
他们骑的是风马,并不是凡马,这都是血杀军众千夫长在库存里拔的,抢到风马回来之后便要归还。
骑凡马去太危险了,元军装备的都是风马,若是遭遇大敌,他们若骑凡马,速度都要被人甩一大截,还怎么逃回来?
千人部队都上报过了,约定的是半月之内回来,若半月未回,基本上凶多吉少。
北凉军的规矩就是这样,宁可抢敌人的也不能分队友的。
不骑快马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是想骑,就必须虎口拔牙。
天边云无影,日光强烈。
斜行的燕子成群落在树林里,叽叽喳喳的交谈着一日的际遇。
一大片空地上军队齐齐整立,将士们雄姿英发,身披甲衣。
这次身犯敌营也不知是顺是曲,众人都心有戚戚,生怕马没抢到反而是以身饲虎,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这也很正常。
不亲身下河,怎么也不会知道水的深浅。
北凉军立下如此军规,就是要练出百战精兵,叫士卒们明白战争的残酷,更明智地生存下去,而生存就代表了胜利。
只有强者才配在战场上活下去。
在郝白的一顿讲话之后,千余人齐齐迈步,朝西向关奔去。
经过西向关,又往西南方向进发,目标:元国漠州北府坛子口。
坛子口是一处盆地,因形似坛口而得名,其内部由于风沙多发的缘故,游牧不方便,部落一般固在一个水草丰美的地方不会迁移。
出发约一个时辰之后,郝白一行人顺利进入元国领土。
搜寻部落中……
―――
与此同时,郝白所率军队的预定路线之上,元国漠州北府坛子口内的白羊部落开启了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
白羊部落,只千余人的规模,两百余年前被元军征伐,只好向元人称臣。
被元军征服的那些年,白羊人早已习惯与元人一样将自己视为太阳神的儿女,有着同样的信仰,如同出一支一般。
只不过正统元人在元庭举行祭祀仪式、祈祷祖先庇佑元人草肥马壮的时候,却从未有邀请白羊王赴会。
不去就不去吧,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祖先,不去反倒少了许多进贡和那种貌合神离的不快,白羊王经常对他的部下这般发发牢骚。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已种族的根,所以既便如此,他们也还是在窳浑城外的草原上摆开了盛大的庆典场面,来好好地庆祝。
当月亮还在西天的时候,白羊人便已经拉开了狂欢的序幕。
那肥美的牛羊肉味和着马奶酒的浓香,在空气中弥漫。
欢乐的气氛催开了他们高亢的歌喉,数百人起舞的队伍绕着白羊王的穹庐左右旋转,这真是一个让人心醉的日子。
当太阳露出半个脸庞,草原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之中时,这也就到了白羊人心中最神圣的时刻。
在悠长而又雄壮的号角声中,白羊王和王妃走出穹庐,人群中于是立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大王!大王!”
女奴捧着银盆上来了,白羊王与王妃便先后用从申泽里打回的清水洗了手,然后接过马奶酒,手指尖蘸了蘸,然后直接洒向天空。
当太阳跃上草原边缘,普照世间万物之际,白羊王虔诚地朝着东方顶礼膜拜。
在白羊王的身后,便是那齐刷刷跪倒的族人,他们将脸贴在大地上,感受着大地的脉搏。
太阳于是温柔地将恩泽一缕一缕地投向他们,每个人的眼里,此刻都充满了虔诚。
祭祀仪式大约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人们又开始了载歌载舞,继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在这天,他们都表现出少有的阔绰与大气、豪爽,他们把大块的羊肉从自己盆里塞到别人的手中,而后又把别人的敬酒大碗里的羊奶酒灌进自已嘴里。
经过一天的搜寻,郝白所率部队便在白羊人狂欢的时候来到不远处的山坡上。
酒肉歌舞迷醉了白羊人,他们没有意料到不远处正有一支楚军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贪婪、兴奋、嗜血……
郝白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暴虐,命令道:“除了手无寸铁的妇孺,还有高不过车轮的小孩不杀,其余的一个不留!兄弟们,释放自己吧!”
“杀!”
“杀!”
“杀!”
“……”
喊杀声激起了全军的斗志,同时也叫下方狂欢的白羊人猛地从狂欢中醒来。
白羊王望着火把下黑压压的一片,那些手持环首刀身着北凉军服的人,心中惊惧极了,敌军有备无患,己方仓促应敌。
危矣!
不过就算是死也不能屈服,几乎在一瞬间他便有了应对措施,连忙掏出储物袋里的战急符牌,一把捏碎,向附近元军据点求救,之后又是指挥青壮上马迎敌。
战争一触即发。
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郝白身先士卒,率领两翼轻装骑兵呼啸迎击,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先是沉寂唯听见马蹄轰鸣,眨眼间,一声声来自骑军的呐喊声在身后不断奏响,军队所到之处,一片杀意沸腾!
“杀!杀!杀!”
天际之下,军威如虹,连马蹄声响也变得更为急促,马受人影响,步子迈得更快,更为迅捷。
终于两方排山倒海般地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
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铁汉碰击,死不旋踵,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盆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以郝白所率的前锋屯为首,挥舞着长戟,仿佛在用鲜血画画一般,那颗盔甲下面的,是永远不会低下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