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以地为席,指天为屋
一出京师城门,两人驱风马是片刻不息,与郊外五百余亲卫组成的行伍重逢之后,曹平这才要求开拔。
亲卫是他的亲卫,而非曹玮分派。
他是都尉,可掌万人队伍。
曹玮并未给过儿子优待。
四品将领的职务,是他自己十数年挣的军功换来的。
此去一途遥远,足有三万余里的里程,大约会花十几天的时间。
道路关系着全国上下的交通。
所以骑行的驰道很多。
并且每隔几年便会加固。
天地伟力加诸于人之灵身,让整个世界变地多姿多彩。
一条十里驰道,千人齐心的话,一夕之间便可修成。
许多年的战争生涯,不尽的生死别离,叫曹平变地沉默寡言。
作为曹家的门面,现实早让他喘不过气来,自然无法像曹视路那般为了武道无所顾虑。
曹视路与他二哥的岁月静好。
全仰仗他们大哥曹平的负重前行。
从京城到凉州,一路上所途经的地域极其复杂,戈壁、荒野、湿地、森林、山脉等应有尽有。
这一路郝白览景无数,却也遭了许多风沙,加上还得习惯风餐路宿,日子过地很不轻松。
五百多人尽是骑马而行,行李便放在单独的几十匹马上,不能随时取用,所以最让郝白难受的是连拿个如厕的纸蹲坑,都得憋到晚上凑起一伙人去。
同样,上百号人蹲坑的场面也很壮观,蹲完之后几乎是留下了百米范围的禁区,生人勿近那种,不仅会臭晕,还会踩“雷”(屎),因为失足踩“雷”事件,经常发生小型争吵,郝白也是见怪不怪了。
赶路的第八天,夜幕时分。
曹平组织了一场篝火晚会。
约三十个人围一堆火,共分成十几堆火,火光映照的是众人的欢颜。
早在白天,他们就在森林里猎下近百只兔、鹿、蛇等动物,此时都变作了食材。
一边烤肉,一边唱着军号,整个森林响彻升腾的,全然是欢畅与热烈。
“谁愿意做奴隶!
谁愿意做马牛!
人道的烽火燃遍了整个大楚王朝!
我们为着建功立业与自由!
愿付任何的代价!
甚至我们的头颅!
我们的热血!
地泊尔河似地奔流!
任敌人的毒焰肆虐!
胜过辽国入侵时当年的猛兽!
但胜利终是我们的!
我们毫无怨尤!
瞧吧!黑暗快要收了!
光明已经射到古凉州的城头!
瞧吧!黑暗快要收了!”
手持一根羊身大肋骨,咀嚼着骨上香浓的耸角鹿肉,郝白喃喃地吟唱着:光明已经射到古凉州的城头!瞧吧,黑暗快要收了!
这军号嘹亮,声声不息。
背后是这群军士的热血。
奔腾似海流!
这军号是十年前曹玮所领凉州十三军中血杀军里传唱出来的。到今天,整个凉州的人都会那么几句,凉州人骨子里好战是曹家将赋予地,而他们的狠厉,已然叫三国胆寒。
这一夜郝白吃肉、喝酒、角斗、乐艺、唱歌、斗棋,是样样参与了一遍。
其中最尽兴的还是角斗。
单凭力量对决。
无一人是敌手。
连曹平有着千斤之力,都不过只是郝白的一合之敌。
什么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苍白,郝白只需要一压,沛力传来,统统得败。
这样的奇人在众人之中显得异常突出,自然成为了焦点。
他们怀疑郝白有道体,可惜衣服脱光光,都没找到半点道体的脉络,只得作罢。
哈麻批,军人就是刚。
郝白只得急匆匆穿上衣服。
一问冷酷的曹平也放开了,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亦是献唱了一首,那叫一个鬼哭狼嚎,引来一片嘘声,就这样,一直玩闹到了深夜,众人这才作罢。
一次篝火晚会拉近了郝白与众人的距离,也初步了解豪爽的军旅人情,开始有了归属感。
虽然曹平没有刻意照顾郝白,但他体会得到,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狂放之后,夜幕深沉。
席地为床,望天为屋。
郝白又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其实一个人一天之内修炼的时间是有限的,和天赋有关,七阶从高到低,分别为七到一个时辰。
所以大多数天姿绝艳之人都会隐居修炼,这也是武力高深者在太平盛世不出,而在乱世独领风骚的原因所在。
当然,天赋高低也会影响修炼速度,两者相叠,这便是武者之间差距大的原因所在。
接近早晨,郝白才修炼完毕。
三日之后,越过横断山脉,几百人便进入了凉州领地。
郝白分别众人,直接调到新兵营。
招新兵的工作由一批年老体衰,缺胳膊断腿的老兵负责。
登记造册。
四月初为止,包括郝白的这一批新兵共一千余人,被分为二十个屯伍,一屯五十人。
分别代号为前锋一队、中军二至十八队、殿军十九、二十队。
郝白被分到了前峰一队。
理由是他是武者。
这一千多人中也才只有六个武者,包括体格健壮者、次武修行有天赋者,拢共才四十七人,按照规定,自成前锋一队。
前锋总是代表了极度危险,但风险和收益总是并存的,前锋也是军功掠夺者的代名词。
郝白另外领了一套前锋专属的浅金布甲与环首刀及长矛,那浅金布甲比之普通中军的布甲厚实许多。
入伍第一天便开始了训练。
这训练是骑射。
在演武场附近进行。
郝白倒没有什么不情不愿,他很清楚,没有经验与技巧,如果碰上了实力相近的武者,他的胜算不是很大。
拿了好功法就碾压是不太现实的,就好比婴儿抡大锤,没把敌人砸死,倒是把自己给抡废了。
随随便便就能碾压全场?对面难道是石乐智么?还是现实一点好,毕竟大家活了这么多年,都是老司机。
凉州干燥。
又是一个大晴天。
层层叠叠的云彩很悠闲地漫步在遥远天际,而太阳也展开红脸,孤零零地悬挂在骁骑营场的上空,向下笼罩,热辣辣地炙烤着整片广袤的大地。
从那校场的阅兵台眺望远方,慢慢扫视过去,苍穹之下,田野在这个季节脱去了金色盛装,正赤裸裸地暴晒在阳光之下。
又是一个少雨的年份,凉州渭北平原的每寸土地都在干渴中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