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悲鸣
时间匆匆如流水，芈月的肚子终究是大了起来。赢驷也继承了孝公的遗志，随时准备着征讨魏国。草庐一下子安静起来。再也没有不时上门的不速之客，也没有了芈月那永远好奇的提问。掏空了赵磊肚子里的最后一点存货，芈月终于将心思放在了养胎上。
赵磊长出了一口气。所谓的上古传闻，他是再也编不出来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赢驷篆刻在竹简上，藏于密库之中。代代流传。当一件事情，说上无数遍，假的也会变成真的。何况是谁都不曾了解的上古传闻。如今他的话，就好似盖棺定论。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争议。从此，圣人真的存在，天庭也会活在人们的心中。而赢驷竹简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国师疑似现任天帝！”赵磊再也不是前世的宅男，从此，他的官方身边便变成了天帝预备役，或者就是天帝！
赢稷呱呱落地，又在赵磊跟玉赢的眼皮下茁壮成长，一天高过一天，芈月又生了几个孩子。然而，这一切都仿佛跟他没有了关系。赵磊天天不是看书，就是满世界的游荡。或者带着玉赢跟西施到处游山玩水。但是，他跟西施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玉赢对西施的脸色也好了不少。一切都那么的美好。直到有一天。
“大王崩了！”震耳的声音自咸阳远远的传来。玉赢的手一顿，眼角一湿，又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赵磊叹了口气，默默的抓住玉赢的手，轻轻的搂过她，什么都没说。
“夫君，我想去看看驷儿！”玉赢的声音有些哽咽。赵磊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去吧！”
一道流光自草庐起，瞬间便到了王宫。
芈月一身孝服，身边跟着几个孩子，静静的跪在寝宫外面。玉赢并未戴孝，一身常服，轻轻的落在她的身边。芈月挣扎的想站起来行礼，却被玉赢一把按住。芈月惨笑道“姑姑，如今的我已然走到了末路，国师还有什么吩咐么？”她刚刚得知，赢驷的王后已经下令，葬礼结束后，她就会被遣送出宫，大儿子赢稷会被送去燕国做质子。剩下的孩子会跟着她，至于她们的死活，王宫里好像没人在乎。因为，王后的儿子，日后的秦武王已经在灵前即位了！
玉赢摇了摇头，轻轻拂去眼角的泪水，环视已经很陌生的王宫，苦笑道“夫君说你还有事情未了，那你就走着看吧！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芈月惨笑道“还有什么转机，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此时，王后一身孝服，自赢驷的寝宫内走出，一眼便看到了站着的玉赢，微微行礼，说道“不想姑姑会来，多有怠慢，万望海涵！”玉赢摆了摆手，说道“驷儿去了，我来送他一程！”王后环视左右，问道“国师没来么？”
玉赢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的，夫君与父王交好，驷儿去了，他不愿看到往事重演罢了！”说着，眼角又湿润了。其实她知道，赵磊只是单纯的对赢驷没了那份情分罢了！
王后点了点头，看都没看地上的芈月跟几个孩子，说道“姑姑随我进来吧，也好见见大王的最后一面！”玉赢微微颔首，又拍了拍芈月的肩膀，走进了寝宫！棺椁已经抬了进来，赢驷静静的躺在里面，再也不能追在玉赢身后叫姑姑了。玉赢满脸苦涩，静静的走到棺椁前，看着赢驷泛白的鬓角，静静的出神。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赵磊的那句话，长生，真的好么？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体验着一遍又一遍的撕心裂肺。玉赢此刻只觉得，心痛到无法呼吸，然而，她却永远不会被人送别。默默的轻拂着赢驷的额头。玉赢一把擦掉眼泪，说道“盖棺吧！”
王后点了点头，招呼下人盖上棺椁。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润，对着玉赢福了一福，说道“姑姑且自便，我要去安排大王的葬礼了！”
玉赢点了点头。出了寝宫，芈月依旧跪在那里。玉赢心头一紧，走到芈月面前，小声说道“起来吧！日子终究还得过不是！”芈月点了点头。想要起身，膝盖却猛地一疼，又重重的跪了下去。玉赢连忙伸手来扶。再看眼前的芈月，以前水嫩的皮肤终究没了光泽，满头的青丝也有些枯梢。轻轻的披在她的肩膀上，头上仅有一根簪子佐妆。再无多余的配饰。芈月将几个孩子扶起，见玉赢打量自己，说道“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玉赢点了点头，叹息道“以前还未发现，如今再看你，只觉得不敢相认！”
芈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像你，人总是会老得，不是么？”玉赢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无妨，死人夫君都能复活，更遑论老了！”
芈月心中彷徨，日后的路她是真的毫无头绪，闻言眼神一亮，说道“不如我随你回草庐吧，我想，在国师的眼皮子底下，王后也不好赶尽杀绝。若是真有转机，我马上就走！”
玉赢微微一愣，随后说道“如此也好！”
草庐，赵磊端着茶杯，静静的出神，夕立站在一旁。西施却跪坐在旁边，小心伺候。见赵磊出神，柔声说道“若是不舍，何不去送秦王一程？”
“夷光，你来草庐多久了？”
“快三十年了！”
“都已经这么久了啊！”赵磊微微叹息，缓缓的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你可曾见我有关心过大秦的任何事么？”
西施微微一笑，给他斟上茶，劝道“可你们毕竟是故交！”
赵磊摇了摇头，说道“当年，孝公临终前，我曾答应，要看护大秦百年，如今，大秦国力日盛，并无亡国之忧，也无祸国之乱，我不能给新大王念想。若是我今日去了，岂不是告诉新大王，我能给他帮助么？到时候，日子过的又不清静了！”
西施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后，轻轻给他捏着肩膀，笑道“好，您说的都对。”话音未落，只见玉赢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赵磊撇了撇嘴，满脸苦笑。这下子，可真是不清静了！
芈月小心翼翼的说道“国师！”
赵磊摆了摆手，说道“随你们心意。”几个小家伙有些却省省的喊道“国师！”稚嫩的童声一下子浇灭了赵磊心中本来的怒气。脸上有了笑容。对着夕立说道“去给几个小家伙拿点小食，还有，别吓着他们！”
“是！”夕立猴脸上满是微笑，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凑了过去。几个小家伙并不害怕，反而没一会就跟夕立玩在了一起。玉赢坐在赵磊对面，看了眼他身后的西施，什么都没说。西施连忙给她倒茶，玉赢招呼芈月坐下。这才说道“驷儿的这个王后，心思太重！”
西施要给芈月倒茶，芈月却不敢做大，连忙接过茶壶，却听赵磊说道“无妨，她去做她的王后，又碍不着你，莫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玉赢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心情不好，熟悉的人一个个都走了。我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有些难受罢了！”
赵磊无奈的说道“莫要胡言，我还想你陪我到永远呢！”玉赢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说道“日后芈月便带着几个孩子在这里住下了。若你说的转机没有出现，你还是早早的想好要给她什么卡吧！”
赵磊神色一下子暧昧起来，看了眼身边有些老态的芈月，笑道“无妨，在等三十年，你就知道结果了！”说罢，赵磊举目远望，静静的出神。玉赢饮尽杯里的茶，招呼芈月跟西施，三人便一块进屋了。
宣太后，武王！无数的念头一下子涌入赵磊的脑海。最后都化为叹息。这都是命！人得人命，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