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扔进暗道的绳子
上山顶的这一路上,我都是走在最前面,或者说是走在飞燕身边。铁柱和大刘跟在我俩身后,不时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然后冲我们哈哈大笑。我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飞燕却不时回过头冲他俩微笑着骂了几句。
我们抵达山顶时,已经下午三四点了,山顶确实是一块很大的空地,之所以没长树,因为这块空地上没有土,就一整块的大石头。可你要说石头缝里长不出东西吧,那块空地的正中间又有一棵孤零零的大树,像个避雷针似的,格外显眼。
我们没有直接走向空地,大伙分成两拨,围着四周转了起来。我还是和飞燕一起,胡小品和老胡跟在我俩后面,老孙双手背在后背,迈着小八字步,好像他的职位又回来了,这一会是到辖区视察工作。
飞燕自打上到这山顶,就一直没说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扬着的脸不时对着空地中间扭去,鼻头还轻微地抽动几下,好像在搜寻着什么气味。我们围绕着空地边的树林,也没有发现任何古怪。荒山野林子,该是什么样,它们就什么样。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飞燕,总希望她突然说出有什么发现来。可转了一圈,再和沈头、铁柱、大刘会合后,飞燕还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倒是沈头先说话了:“这地方和七年前我带着队伍过来时一个样,没任何改变。”
铁柱也点点头:“我也没有察觉什么古怪。只是,沈头!我想问问七年前这块石头地的中间就有那棵树吗?”
沈头点点头:“植物的生命力是顽强的,这棵树的根肯定是扎进了这块石头底下的泥土里,就因为有条缝,所以硬生生被它挤出了一片天空。就好像我们的队伍,当年内忧外患,可顽强的信仰支持着我们走到现在,建立了新中国。”
沈头的话让我再次激动起来,那么多先烈的故事在我脑海里如幻灯片般放映。我暗暗想着:那个大时代里没有我王解放的一点功劳,今天开始跟着沈头,不知道能不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
正傻想着这些,铁柱突然从后背上把那两柄大刀抽了出来,接着昂首挺胸朝着中间那棵树走去。我们几个见他表情特严肃,便都赶紧跟上了他。
只见他径直走到那棵树前,回过头来望了沈头一眼。沈头可能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冲他点了点头。铁柱把其中一柄刀往地上一扔,然后高高举起了手里的另外一柄大砍刀。我和大刘、胡小品、老孙都张大了嘴,因为看这架势,他是要用他手里的刀劈向那棵大树。要知道那树可是比碗口还要粗哦,凭一个正常男人的力气,要把它一刀劈断,还真不太现实。
铁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照着大树劈了上去。可飞燕却突然间朝着铁柱跨上了几步,一手抓住铁柱的肩膀:“等一下!”
刀刃落在了那棵树上,铁柱应该是收了力,只砍破了树皮。铁柱扭过头来,对着飞燕问道:“怎么了?”
飞燕摇摇头:“铁柱,我也觉得这棵树有古怪,但问题应该不是在树里面,而是树下面。我看不到,你们给我说说,这树干是不是严实无缝的跟地上的石头合为一体。”
我们连忙往树下方望去,果然,这树好像是镶嵌在脚下的石头里,也就是说石头紧紧地包裹着树的根部,甚至接壤处的石头都不是尖的,而像是被人人为打磨过似的。
这一发现让大伙都激动起来,大刘甚至蹲到了地上,用手在那光滑的石缝上摸来摸去。老孙小声说道:“好家伙,肯定是敌特设的障眼法,想要掩盖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头却往后倒退了几步,他没有望地面,抬起了头,朝着树的上方望了过去。我见他视线停留在树梢上,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连忙也抬着头,站到他身边,望向他目光停留的位置。可是那棵树和整个汇龙山的其他树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异常。
铁柱把两柄刀重新插到了后背上,紧接着他三下两下往树上爬去。这棵树虽然不是很小,可铁柱这么个大块头爬上去,应该也会晃悠的。奇怪的是,这棵树好像是根熟铁棍似的,压根没有因为铁柱上树而朝旁边偏上一点点。
飞燕又说话了:“沈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棵树中间应该是有金属的。”飞燕的话还没落音,头顶的铁柱“啪”的一声,折断了一根很粗的树枝,可是树枝被折断后,并没有立马断成两截,反而是挂在了上面,好像木偶人似的,中间像有线连着。
铁柱愣了一下,接着双腿夹紧树,两只手扯着那根树枝往下面甩。树枝与树连着的部位,一根手指粗的铁丝显现出来。
我们都惊呆了,铁柱自己也没了主张,低下头来看沈头。因为他的力气再大,没有工具也不可能弄断手指粗的铁丝。沈头还是面不改色,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铁柱,你先下来。”
铁柱“嗯”了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大刘跨前一步,握住了铁柱的手,让铁柱没有摔倒。沈头的步子继续地往后面倒退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这棵树的树梢处。沈头的冷静让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像个大人物一样,表现出一个镇定的造型来。于是,我也像模像样地往后退,让这整棵树能够完完整整的在我视线中一览无余。也就是这么整个儿的把树一瞅,我还真给看出点问题来,那就是这棵树的枝叶格外茂盛,茂盛到压根就不像是一棵碗口粗的树能长成的样子。
我的举动被沈头瞧在眼里,他在我身后突然说了一句:“小王同志,说说你的看法呗!”
沈头的话让我受宠若惊,我转过身去,吞了口唾沫,接着大声说道:“沈头,我觉得这棵树茂盛得有点古怪。”
“古怪得像什么?照着军事科技方面去想!”沈头微笑着看着我。
“像……”我结巴了起来:“有点像……有点像……有点像天线。”
“对!就是像个天线!”沈头重重地点头。接着他朝着大伙说道:“我们看到的只是这么一棵普通的树,如果不是铁柱折断一根树枝,谁能想到里面会有铁丝呢?小王同志说得对,这就是一个被伪装的天线。假如我没猜错的话,树下面肯定是有这铁丝连着的某种通讯设备。”
“我砍开看看!”铁柱的手再次往自己后背上的大刀摸去。
“慢!”沈头打断了他,然后沈头大步走到铁柱和飞燕身边:“疯子最晚明天早上就会赶到了,到时候铁柱你和他两个人的力量,应该可以把这棵树连根拔起吧!现在砍断了,不方便拉回去研究。”
铁柱和飞燕都点了点头,飞燕还小声嘀咕道:“疯子一个人应该就可以拔起来。”
一个人把一棵碗口粗的树连根拔起?他们三个的对话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可是只有在水浒里面才有的人物啊!这个他们所说的疯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啊?
大刘和老孙、胡小品也和我一样瞪大了双眼,沈头他们三个好像没看见。沈头看了一下手表:“不早了!我们现在就下山,和穆鑫同志他们会合,问问他们有什么发现?明天早上等疯子他们到了,我们再上来一趟,带着他们俩一起过来看看。”
大伙都点头,正要转身。突然间,一声沉闷的枪响声从我们身后的林子里响了起来。
“坏了!出事了!”大刘动作比沈头他们还快,大步一挥,朝着枪响的方向跑去。
我们也都跟着他冲了出去,包括老孙和胡小品都变了脸色。要知道现在是和平年代,各单位对鸣枪都是有严格要求的,换句话说,就是只要出现枪响,就绝对是在进行小规模的敌我战斗。
我们跑出去几十米,枪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居然不是之前那种“砰”的一声了,而是连贯的“突突”声。我当时旁边跑着的人是飞燕,她小声地对我说道:“是一个老枪手!手枪打得这么快的绝不是个生手。”说完她往腰上一摸,掏出了她的手枪。
我太阳穴的青筋直跳,效仿着她的动作,一边奔跑一边把枪握到了手上。我甚至幻象着很快我就要像先烈一样,与敌人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枪林弹雨的战斗。
让我更加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我们奔跑的方向是汇龙山往山下的下坡路,大伙的速度都能比在平地上快很多,可是林子里树木多,我们自然不能保证直线往下,还要绕过拦在前方的树,这让我们奔跑的速度无法完全放开。这时,铁柱居然冲到了最前面,他那两柄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握到了手上,只见他身体像个小豹子般微微弓着,手里的刀往横里挥舞开来,目标竟然是拦在我们前面的树木。他不时大吼着,每一声吼叫后,一棵碗口粗的树便被懒腰斩断,树倒的方向是我们的两边。紧接着他往上微微一跳,越过了被砍断的树桩,速度没有一丝放缓,又朝着前方另一棵拦住我们路的大树冲去。
我当时都不知道自己看到这一幕时是作何感想了,尽管沈头带着铁柱、飞燕出现在我们四个大通湖农场坏分子的世界之后,他们表现出了很多不是常人能够具备的强悍劲,可也都说得过去。但铁柱现在整出的这场面,却完全跟个神话里的天神一般威武,不可思议了。当时的我更加想不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比铁柱还要恐怖强悍的疯子,还没赶到汇龙山来和我们这个小分队会合。
也是因为铁柱在前面开路,我们奔跑的速度变得非常快,阻碍我们的树一路上被铁柱劈断了十几棵。远处的枪声在那一串连贯的突突声后却打住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我们本来就要回去的悬崖边。
我们最多只用了四十分钟就重新回到了我们与公安厅的同志分开的地方,老孙和胡小品都累得够呛,大口得呼吸,喘得跟头驴似的。
铁柱和沈头最先止住步子,位置也还只是能看到那片光秃秃的悬崖。当时天也微微有点黑了,身边的树木与地上的草勉强能让我们处在暗处。他俩一起趴到了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我和大刘、飞燕也趴到了他们身边,警惕地望向前方。胡小品和老孙在我们后面猫着,他俩也没敢出声,就连喘气都尽量压得很低。
前方的悬崖和我们中午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包括我们刨出来的那堆土,也还是堆在原地。我的视线缓慢地移动着,希望有所发现,可愣是什么都没看到。
飞燕最先说话,她压低着声音:“沈头,有血腥味,新鲜的,就在前面。”
沈头“嗯”了一声:“有活人吗?”
“没有!”飞燕肯定地说道。
铁柱和沈头一起爬了起来,看来他们对飞燕的判断非常有信心,完全没有担心某个暗处出现敌人的埋伏。我和大刘对视了一眼,大刘冲我挤出个笑来,然后他也站了起来,跟着铁柱、沈头往前走去。
我承认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毛,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过去看个仔细。飞燕的短发冷不丁的在我衣领缝里扫了一下,她的说话声还带着一丝丝调皮般:“怎么?犯怂了?”说完她也从草地里站了起来,朝前走去。
我脸一下就红了,故意朝着后面猫着的老孙和胡小品说道:“你们隐蔽好!我也过去了!”说完我追上了飞燕。胡小品吃吃地笑了,对着老孙说道:“看这孩子!”
飞燕走了四五步后就停住了,她的脸再次扬了起来,对着前方那堆泥土。我站在她旁边,不敢说话,怕影响了她的搜索。
果然,几秒钟后,飞燕猛的朝前跑去,边跑边大声喊道:“沈头,快!那坑里还有活人!是中午那些同志。”
我们四个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跑到了那堆泥土前,大刘甚至跳上了那堆土。我们中午挖出的那个大坑比之前更深了,坑里一片狼藉。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坑底,他们穿的赫然就是中午我们看到的公安厅同志的衣服,没错,就是我们中午遇到的那六个同志中的四位。
大刘第一个跳进了坑,把他们一个个翻过来,大声地喊着:“醒醒!醒醒!”
我和飞燕也跳了下去,飞燕之前说里面有活人,可是我们面前的每具尸体,左胸口心脏位置都是很大一个枪眼,血水冒着泡沫地往外淌着。大刘挨个看了,没有看到他的熟人穆鑫,可他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反而是鼓大着眼睛,有点失态地对着飞燕吼道:“你不是说有活人吗?全部心脏中枪,哪里有活口?”
飞燕脸色很不好看,但也没有发脾气,她那双额外闪亮却又无神的眼睛缓缓闭上,似乎在捕捉着什么,过了一会,她再次睁开双眼,指着其中一具尸体说道:“这个同志还有气!”说完她动作麻利地伸出手,准确地扯过了我后背上的背包。她那双黝黑的手臂在背包上摸了几下,继而解开了背包上的绳结,从里面掏出个白色的小箱子出来。
我意识到这应该是急救箱,探手过去,帮她打开,从里面拿出纱布和几瓶药物。大刘嘴里还在嘀咕着:“正中要害!怎么可能是活的?”边说边用手把那个同志胸口的衣服扯开,露出左胸心脏位置一个黑红黑红的伤口来。
大刘用手捂在那伤口上,眼神黯淡下来:“没心跳,没用的。”
飞燕好像没听见似的,拧开个药瓶,倒出一些灰色的粉末。接着她伸出手,往地上那同志胸口摸去。
我忙抓住她手,帮她移到了对方伤口上。飞燕把那些粉末撒在伤口上,又接过我递过去的纱布包扎起来,对着大刘说道:“你探探他鼻息,没死!不过估计抢救过来有点难!”
大刘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地探那个同志的鼻子。他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还真是啊!这家伙心脏位置被打了一枪,居然还有气。”
飞燕冷哼了一下,看来她对之前大刘的出言不逊还是有点意见的:“这个同志可能是镜面内脏,他的心脏在右边,和常人不同。”
大刘闻言,忙俯下身子,趴到对方右胸口处:“还真是!飞燕同志,这个你也能闻到?”
飞燕嘴角微微上扬:“这个还真不是闻到的,我猜的。”说完飞燕把这个同志的身体抱了起来,微微地晃动:“同志!醒醒!你醒醒!”
我蹲旁边不知道怎么出力,傻愣了一会,我摘下身上挎着的水壶,拧开盖,小心翼翼地对着地上那同志的嘴唇倒了上去。
冷水接触到对方的嘴,对方的嘴唇真的微微动了一下。大刘也上前,帮我扶好对方的大脑袋。这个同志嘴唇动了几下后,眼睛微微张开了,可也就开了一条缝。他应该是看清楚了我们三个,然后他喉结处动了几下,张嘴说出话来:“苏……苏修!”
吐完这两个词后,他头一歪,顺着大刘的手掌往下滑去。
飞燕叹了口气,把他的身体放到了地上。大刘一个人傻愣了一会,接着站起来对我说道:“把他们的尸体先背到外面去。”
我点头应了,扛起一具尸体往坑外爬去,猛地想起:沈头和铁柱呢?他们不是和我们一起跑了过来的吗?刚才只记着抢救那位同志,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俩不见了。
到我爬出深坑,这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沈头和铁柱两个人背对着我,正站在深坑七八米远外的一个地方,两人目光平视着,对着前方的树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放下身上扛的尸体,又探手去接大刘递上来的其他公安厅同志的尸体,最后才是把飞燕给拉了上来。大刘也爬了上来,他和我一样,先是看了看远处的沈头和铁柱的背影,继而望了我一眼,眼神很奇怪,好像是要传递一个什么信息一般。可是我当时一门心思都放在地上尸体的惨状上,完全没有在意。
飞燕径直朝着沈头和铁柱那边走去,我思想单纯,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她,就要过去。冷不丁大刘扯了下我衣角,我扭头看他,只见他又皱着眉头,头微微低着,对我说道:“人家说事,没有叫你过去,你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人物了?”
我才清醒过来,我和大刘、老孙三个始终只是大通湖农场的改造学员,立场上是被定为有问题的。这一天一夜,有幸跟着沈头他们开展工作都是侥幸,人家有没有真把咱当自己人那是另一回事。
想明白这一点,我莫名地自卑起来,之前一整天澎湃的激情一下被浇灭掉,心里特不是滋味。大刘等到飞燕走远后,才往我身边靠近了一点,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倒透着关切:“傻小子,除了你大刘哥能把你当回事,还会有谁真把你当自己人呢?你好好记着,这几个人里,就我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有啥危险,大刘哥都会照顾你的。”
我心头一热,说句实话,我当时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孩子,经过多少世事呢?而大刘在我心目中,完全是个能上天入地的汉子,以前打过老蒋,干过革命,解放后又是在公安厅做刑警,整个一小年轻心目中完美的汉子模型,甚至属于我崇拜的那种类型。只是这一天一夜,这个伟岸的形象身边又凭空多出沈头他们几个来,才动摇了我对他的景仰。到大刘现在小声给我说上这几句,他那高大形象再次被我树立起来。对!沈头他们是军队里的人,就只有大刘才是我真正能够信任的人。
我冲大刘感激地点点头,正要说句什么,不远处沈头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刘,小王,你们俩也过来一下。”
我和大刘对视了一眼,大刘的眼神依然是那种值得我依赖的光。我们俩一前一后地往沈头他们身边走去。
沈头他们应该没看出我与大刘有什么不对,他非常镇定地对我们俩说道:“飞燕说那位同志临终时说出了苏修两个字?你们怎么看?”
我没有出声,低着头不敢看沈头的眼睛。大刘语气却完全没有露出异常:“我和小王能有什么看法啊!苏修攻到了我们这大后方,问题挺严重的。”
沈头“嗯”了一声,对着铁柱点了一下头,示意铁柱对我们说些啥。铁柱顿了顿,继而说道:“之前我们遇到的公安厅的同志一共有六个,这周围我也看了看,发生枪战的位置就是在这里,并且还有人朝着林子那边跑了。沈头和我、飞燕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小王、老孙、胡小品三位同志,由飞燕带队,在这个现场守着。大刘跟着沈头还有我,进林子里追踪一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说到这儿,铁柱看了大刘一眼:“不过,敌人非常狡猾与灵敏,之前的小规模战斗对方应该是快速进攻,又快速撤退。我个人觉得我们的追踪,不会有太多发现。”铁柱这话明显是故意说给沈头听的,之前他和沈头肯定因为追还是不追有过意见不合。
大刘却打个哈哈:“反正我就一老兵,服从命令是我的天职,沈头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就是!”说完大刘扭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小王,你跟着飞燕他们在这里也小心点,就你一个壮年汉子,要学会照顾大伙。”
我“嗯”了一声,心里还是暖暖的。沈头也冲我点了点头,接着带上铁柱、大刘朝着旁边那片林子大步地走了进去。
我扭过头,对着远处还趴在那没敢动弹的老孙和胡小品喊道:“过来吧!”
两个老头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俩的身影在那不远处只能看到个轮廓,依稀能分辨出是他们两个而已。
飞燕站在我身边,她的脸对着老孙和胡小品的方向扬着,话语声很柔和:“小王,我们现在站的这位置需要靠你的眼睛多注意了,我闻不到林子那边的情况。”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飞燕垂下了头:“因为……因为现在有风。”
我一下醒悟过来,大通湖方向吹来的风,从我们身后对着林子里吹去。飞燕是靠嗅觉来寻找方向与线索的,风力的大小与朝向,直接影响到她的每一个判断。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我忙睁大眼睛朝着老孙和胡小品那两团黑影望去,因为我们现在的处境随时面临着突发的危险。我无法看清楚老孙和胡小品的细节,那岂不是说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正对着我们走过来的两团黑影就是他们两个呢?
我的手再次紧紧握住了手枪,另外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飞燕的手。飞燕的手缩了一下,接着还是顺从地任凭我抓住。她的手软软的,手心里有点湿。
走过来的自然是老孙和胡小品,他们俩看到地上那几具尸体后,都吓得不轻。胡小品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地说道:“我这辈子算彻底毁在这汇龙山里了,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老孙也非常害怕,说话声抖得厉害:“姓古的,我算被你害死了!”
他们的胆怯反而让我一下豪迈起来,我挺了挺胸,挤出个笑容来,冲胡小品打趣道:“胡同志,这样也好啊!起码证明了这汇龙山里确实有敌特,你当年并没有说瞎话。”
胡小品苦笑了下:“如果是几年前,我还真在乎这个,想着给自己平个反,也算还我一个公道,说明我胡小品同志并没有说瞎话。可现在年岁越大,觉得也都无所谓了,只要安安静静活下去,才是最实在的。”
我讨了个没趣,眼神再次往脚下的深坑望去。这坑比我们走的时候又深了很多,可能是公安厅的同志寻思着我们挖了半截,坑里十有八九有什么线索,所以继续挖了一会。但一个新的疑点猛地出现在我脑海里:当时公安厅的同志们都没有背太大的背包,手里也没有谁拎着铲子啊!那么,他们挖掘的工具是什么?
我思考这问题的同时,老孙这眼尖的老家伙突然一个箭步跨到那堆土的上方,把手伸进土里,“哗啦”一下拉出一把铁铲出来,嘴里还嘀咕道:“这不是之前铁柱同志用的那种铲子吗?”
我忙走了过去,从他手里抢过那把铁铲,只见这铁铲和之前我们挖坑的一模一样。飞燕却还是站在原地,可能是因为有风,她的嗅觉大打折扣,所以她不敢乱动,怕摔倒。她朝着我们的方向问道:“小王,你看下铁铲的铲柄上,有没有00516或者00517这些数字?”
我依言低头往铲柄上看去,很快在那上面看到了00517这一排数字。我把这情况说给飞燕听了,飞燕愣住了,继而缓缓说道:“是我们之前用的两柄铲子中的一把。我记得这折叠铲是铁柱背着的,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老孙跳下土堆,对着飞燕说道:“可能是我们走的时候落下了,忘记装起来吧?”
“这可能性不大,铁柱做事细致,从来不会丢三落四,除非是他……除非是他故意……”飞燕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我也跟着他紧张起来,在阶级斗争的问题上,不能有一丝怠慢与放松,敌特为了颠覆我们的新中国,据说每年投入的人力物力与金钱是上千万的,就算再优秀的革命同志,也难保不会被敌人的糖衣炮弹击败,就算是跟随在沈头身边的这个铁柱,会不会也被敌人给……
我连忙转身,对着沈头和大刘、铁柱消失的方向,急切地说道:“那沈头岂不是有危险,我们现在赶过去提醒他们——小心铁柱。”
胡小品却扑哧一下笑了:“小王,别这么沉不住气。铁柱看模样已经跟了沈头有些年月,真有问题,沈头会察觉不到?我们好好等在这里吧!免得他们转回来又找不到我们了。”
老孙也点头:“就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毛泽东同志都自我批评,他那种伟人都有犯错的时候,铁柱只是个小伙子,丢三落四在所难免的。”
我又看了飞燕一眼,飞燕闭着眼睛,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她再次睁开眼:“小王,我们服从沈头的安排,不要擅自行动,好好留在这里就是了。你扶我下到坑里去,公安厅的同志又挖了这么久,可能他们也发现这下面有什么古怪。”
我点了点头,胡小品和老孙也都上前来,七手八脚把飞燕扶到坑底。我也跟她一起下去了,老孙把那铁铲扔了进来,说:“你们在下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和胡同志给你们站岗。”说完他自顾自地呵呵笑了,还嘀咕了一句:“我们算给你们把风也成。”
说完他扯着胡小品往土堆那边走去,刻意不看我和飞燕,整得好像给我俩制造一个私处空间似的。
我面红耳赤,对飞燕小声说道:“老孙同志挺好的,就是作风上有点问题,因为男女关系从位子上下来的。”
飞燕也小声“嗯”了一下,她应该也怪不好意思的。沉默了一两分钟,飞燕指着坑里的地上一个位置说道:“小王,你朝这边再挖几铲子看看,那股子金属的气味,这边感觉特别重。”
我抓起铁铲,对着那角落里甩起了膀子,男性力量的表现欲特别强烈一般。挖了几分钟后,我的铁铲果真碰到了坚硬的物品,听声音,确实是金属。
我把铁铲一扔,用双手去掀那片土壤。飞燕也上前帮忙,拨弄那些土疙瘩。我仰起脖子,要喊老孙和胡小品过来帮忙,可飞燕小声说道:“别叫他们,你先看看,把情况记好,等会汇报给沈头听。”
我寻思着也是,沈头可是把我和大刘当自己人,但对老孙和胡小品还有点提防的。现在我们真有发现,自然也必须先不声张,让沈头回来作主张。
所幸老孙和胡小品两人也没有过来看我们,他们俩坐在外面的土堆上说着话。
地上很快就被我们整出一块东西来,那是一块直径七八十厘米的金属盖子。但是这金属盖子上刷着和泥土一样颜色的漆,那漆煞是古怪,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和周围的土壤有啥异样。
我和飞燕都没出声,飞燕的手在这铁盖上来回摸索着,到最后停在一个位置上。我定眼望去,只见飞燕的拇指和食指分开,往铁盖里面插了进去,应该是她抠进了某个机关或者提手。
就在这时,我们头顶上的老孙和胡小品突然止住了说话,接着他俩滑下土堆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和飞燕连忙站到金属盖上面,害怕他们看到我俩的发现。可老孙和胡小品并没有对我们探头,反而是小声嘀咕了几句。
我与飞燕强烈预感到他俩在上面可能遇到了什么情况,都摸出手枪,屏住了呼吸。紧接着,老孙突然对着我们这下面小声说道:“小王,把铁铲扔给我!”我依言照做了。老孙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你们躲好,有机会给我俩报个烈士。”他话刚落音,胡小品的大喊声便响了起来:“跑啊!”
“踏踏”的急促脚步声在我们头顶响起,朝着树林里冲去。
我被吓得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要知道我们现在是有四个人,我和飞燕手里还有武器。老孙和胡小品所选择的行为,明显是想要吸引走某股力量,这股力量如果人数上不是压倒性的大于我们,他俩绝不会这么做。而他之所以要走了那把铁铲,可能也是想用去防身。
飞燕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往地下一蹲,手指再次抠进了那个金属井盖的小孔。我忙让开,飞燕用力一提,那个金属盖被提了起来,一个黑糊糊的洞出现在我们眼前。
“下去!”飞燕一边对我指挥着,另一只手朝着深坑旁边的坑壁上挥了几下,可能是留什么标记吧?我没有多想,对着脚下那黑洞便跳了下去。
我的身体往下直坠了一两米吧,接着是一个斜斜的坡,空间却还是只有井盖大小。我双手挥舞着,希望抓住什么东西,可四周都是光滑的好像水泥糊着一样的墙壁。我的身体完全不在自己控制下往下滑去,最起码滑了有十几米,才一脚踩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上。可身边的空间依然只有最初那么大小,我的上半身还是半躺在滑坡上,双膝和屁股接触到地罢了。
还没来得及整明白情况,上方井盖合拢的声音就响起了,紧接着是又有人滑下的声音,自然就是在我后面的飞燕。我忙举起双手,并第一时间一把接住了她最先落下的双腿。接着我把身子一扭,手上用上力气,缓解飞燕下滑的力度,让她不至于和我一样狼狈的一滑到底。
飞燕也接触到了斜斜滑坡的底端,我俩身体都是呈四十五度倾斜着,躺在滑坡上。我俩的脚都能接触到那片软软的东西,但因为空间小,又挤着我们两个人,所以我们都无法弯下腰,去触摸底部软软的是什么东西。
我的脸再次红了,我一个二十一岁的小伙,和飞燕这么一个年岁相仿的姑娘,斜躺在一个只有直径七八十厘米的圆形通道里,身体完全贴到了一起,而且还是正面。她胸口软绵绵的肉球,紧紧挨着我的胸膛,那感觉别提多尴尬了。
飞燕自然和我一样,她努力把身体往后靠,想要让这接触变得没那么紧迫。可当时那地确实忒小了点,我块头又大,她胸口的那……那个啥又不小,所以完全不可能分开。
我俩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裤裆处有点发热了。我俩的手都刻意地往身体两边放,尽量不接触到对方。该死的,我裤裆里那东西有点……有点那个了!
飞燕肯定感觉到了,于是,她张嘴说话了,嘴里的热气喷到我脸上,更加的刺激着我:“小……小王,不知道老孙他们遇到了什么?”
老孙他们遇到了什么又怎么是我们现在最需要考虑的呢?我们眼下最紧要的应该是我俩如何逃出深洞的问题。飞燕这话很明显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某个部位安静下来。我自己也明白了她的用意,结结巴巴地说道:“希望……希望他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飞燕“嗯”了一声,可能是因为她努力往后靠之后,发现无法改变这尴尬吧。终于,她紧绷的身子一下松懈下来,我俩再次严实无缝地粘到了一起。
彼此的鼻息都能听得特别清晰,飞燕的短发甚至有几丝钻进了我鼻孔。我努力制止了自己要打喷嚏的欲望,把手往上抬起来,试图拂开她那几缕发丝。谁知道飞燕也同时抬起了手,可能也是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吧!我俩的手在那黑暗中鬼使神差地碰到了一起,继而都僵持在原处,谁都没有要离开对方手的意思。
又是很久的沉默,终于,我咬了咬牙,一把抓紧了飞燕的手。飞燕的手软软的,手心湿湿的,和我的手掌紧紧扣到了一起。我俩的防线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了,我的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搂向了她的细腰,而她的另一只手也抱紧了我的后背。我们的脸快速地靠近,飞燕个子不小,我只要微微低下头,就可以亲吻到她的额头。接着,她的脸又往上扬,我的头继续地往下低。终于,我们的嘴唇接触到了一起……
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不知道那段温暖的时间过了多久。我和飞燕看不到任何画面的世界变得一样,漆黑一片。于是,我产生一种幻象,觉得如果真让我和她一样变瞎,从此看不到东西,但是能换回与她这样温存着,一直到世界末日,也绝对是我愿意接受的。
就在我与飞燕都已经完全迷失自我的那一会,我们上方的铁盖传来轻微的响声。我们俩迅速地分开,一起抬起头去。可那斜斜的通道上方,还是没有一丝光线照射进来。飞燕鼻子抽动的细微声音也响起了,接着黑暗中的她轻声说道:“可能是沈头他们回来了,看到了我做的标记。”
飞燕用了“可能”两个字,说明她并没有闻出上方打开铁盖的人身上的气味。但人在逆境中,对于未知的未来,总喜欢往最好的方向考虑。我也没有例外,我的想法和飞燕一样,觉得应该是沈头、大刘以及铁柱回来了,或者是老孙和胡小品也说不清。
奇怪的是,如果是沈头或者老孙这些自己人,在打开上方的铁盖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冲下面喊我们的名字啊!可铁盖响了几分钟后,却没有传来我们所熟悉的喊话声。我和飞燕的手再次紧紧握在一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我心里。
上面又响动了,这次是有东西被扔进来的声音,应该是软的。那声音响了几下后,一根长长的物件从我们头顶落了下来。我和飞燕都第一时间抓紧了这根东西,居然是根树藤。
之前那种不祥的预感被我赶走了,我冲飞燕说道:“绝对是沈头他们,想要救我们上去。”
飞燕很奇怪的没有出声,反而是沉默了一会。我抓紧那根树藤扯了扯,上面的人也拉了几下,示意我们上去。我把飞燕握着我的那只手放到树藤上:“你先上去吧!”
飞燕还是没有流露出开心的语气,反而变得异常冷静了:“小王,上面不是沈头和铁柱他们。”
我一愣,赶紧问道:“你咋知道的?你闻到了?”
飞燕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她的摇头我是通过她头发的扫动感觉到的,她压低声音说道:“沈头他们的背包里有长绳子的,如果是他们来营救我们,扔下来的不会是树藤。我怀疑可能是其他人。”
我还是挺乐观的,之后的事实也证明了当年的我是多么的稚嫩,我压根就没有理会飞燕的质疑,斩钉截铁地对她说道:“那就是老孙和胡小品同志吧?”
正说到这,那根树藤上方的人又把树藤用力扯了几下,示意我们上去。我双手抓住飞燕的腰往上送,嘴里说道:“上去再说吧!应该是自己人,咱出去了再说。”
飞燕犹豫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了句:“你小心一点,我上去后马上拉你上去。”说完飞燕双手用力扯了扯树藤,上方的人也使上了力气,飞燕的身体慢慢地往上升去。
通道里一下变得宽敞起来,没有了飞燕温暖的身体,让我觉得一下子自己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一般。我苦笑了一下,用力锤了下自己的脑袋,飞燕是部队里的同志,就算这一会对我有一二好感,甚至和我亲了嘴,可我与她以后能走到哪一步,我一个坏分子,还真没有任何把握。
我冷静下来,耐心地等着树藤再次放下来,拉我上去。可等了有十几分钟,飞燕身体与周围石壁摩擦的声音也都消失了,可那根树藤却始终没有再次放下来。
上面的人不是沈头和大刘、铁柱的话,那就应该是老孙和胡小品,只有这两拨人会来营救我们的。问题是……我突然身上冒出冷汗来,问题是老孙和胡小品在发现了这个铁盖后,第一时间会对我们喊话啊!就算他们不喊话,径直扔树藤下来救我们,可这树藤也不是他们身上随身携带的啊!怎么可能发现井盖下面这个通道后只过了几分钟就找到并拧成了够这长度的树藤呢?
我一下慌了,脖子努力往上仰着,希望能看到斜坡上方出现新的线索。可是,上方鸦雀无声,我像个被人遗忘的野兽,困在一个废弃的陷阱里。
不!我必须上去!飞燕会有危险!我激动起来,同时又万分惊恐。我张开嘴,对着上面大声地吼叫着:“救我!救我!”
我的呼救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到最后,我发现自己的嗓子都嘶哑了,我的声音慢慢的带上了哭腔。我不是害怕自己生命在这里走到尽头,而是担心着飞燕的处境。我用力地打自己的脸,万分后悔,为什么要让她在不能肯定的情况下第一个出去呢?当时如果是换成我先上去,那么我起码还可以想办法再回来营救她。
我终于大声哭了出来,尽管我与飞燕的相识只是这么短短的二三十个小时,但那感觉,她已经成为了我的全部,成为了我的革命生涯里最美丽那段爱情故事的女主角。可是,在她面对着可能出现的危险时,近在咫尺的我,却压根帮不上一点忙,而是像个困兽般束手无策。
到我安静下来,时间距离飞燕离开这暗道应该有了一两个小时。我双手在周围的石壁上来回摸索着,希望找到某个小小的坑,能让我往上攀爬。
在我无声也无光的世界里,再次燃起我生命火焰的是头顶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王!飞燕!你们在下面吗?”是大刘的声音!
我无比兴奋地张口大喊道:“是我!王解放,是我在下面。”
上面大刘“嗯”了一声,紧接着一根长长的绳索被放了下来。可绳子的长度距离我头顶还有两三米的距离。
我再次喊道:“够不着,还差一点。”
上面又安静了一两分钟,接着绳子往下落了一米多。我努力往上一蹭,牢牢地抓住了绳索。上方的大刘他们便使上了力气,我的身体慢慢地往上升去。
这次我心里留了个底,我一只手紧紧抓着绳索,另外一只手在周围的石壁上不断地摸索着。终于,在上升了七八米后,我摸到了周围并不再是冰冷光滑的石头了,变成了能够感觉到细沙的水泥墙壁。这一发现让我激动起来,有水泥就说明这个通道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建造出来的。
十几分钟后,我抓住了大刘的大手,被他拉出了我们挖的那个深坑里的井盖。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地喘着气。大刘再次看到我,也流露出开心的表情,而沈头站在我面前,铁青着脸。铁柱再次抱着那捆绳索,要往洞里扔,嘴里还嘀咕道:“小王同志,你让我们真的很失望,这种危险情况下,还选择自己先上来!你不会让飞燕同志先上来吗?人家可是一个女同志啊!就算飞燕让着你们,你也应该让老孙和胡小品两位老同志先啊!”
铁柱的话让我心里更难受了,我爬了起来,拉住他要扔下绳索的手,扭头对着沈头说道:“飞燕同志可能已经落到敌人手里了。”
“啊!”铁柱把手里的绳索往地上一扔,对我瞪大眼睛:“什么情况?还有老孙和胡小品呢?他们都被敌人抓走了吗?”
我沮丧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接着,我把沈头他们三个走了后发生的一切都对他们说了。但有两个细节我没有敢说,一个是老孙发现那把铁铲后,飞燕对铁柱产生了质疑的一段。以及我与飞燕在地道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