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罗琳女公爵
程涛整晚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索性回办公室继续看起了文件,直到天麻麻亮的时候他才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尽管如此第二天他还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因为他中午还要参加政府的招待宴,一想到要去应酬,他就觉得头痛不已。
程涛性格沉默寡言,向来不喜欢应酬场合,偏偏四川军阀间交际应酬成风,四川话管这叫“勾兑”。每逢这种需要“勾兑”的场合,他都是能躲就躲,但是今天这个招待宴他是绝对躲不过去了,因为这个宴会是专门招待南京来的“参谋团”的。
位于四川大巴山地区的川陕革命根据地是全国第二大苏区,这片根据地不仅威胁着刘湘,也是奉行“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蒋介石的心腹大患,也正是因为川陕红军的存在,蒋介石和刘湘才虚情假意地合作了起来,这次的“参谋团”是蒋介石专门派来督导刘湘“剿匪”的,带团人正是有丰富“围剿”经验的上官云相,此人曾多次担任“围剿”总指挥,是蒋介石的一名得力干将。程涛是蒋介石亲自调到四川来的,又是刘湘的副官,所以这个宴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席的。
设宴的地点定在省政府的一个偏厅里,刘湘把这次招待宴完全设置成了一个西式的宴会,现场有乐队演奏着悠扬的小夜曲,还有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端着盘子来往穿梭,看上去还真是有模有样。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满桌的西式糕点里,竟放着几盘夫妻肺片、口水鸡这样的四川凉菜,让人不由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刘湘这次宴会排场摆得极大,他不仅邀请了川内的军官赴宴,还邀请了一些成都的社会名流。程涛虽然提前了一个小时就去了宴会厅,但是那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既有穿着军服的军官,也有穿着长袍马褂的大儒,还有穿着西服的商人,甚至有披着袈裟的喇嘛,刘湘的家眷也来了,程涛一进去就看见了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刘月如。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即将到来的参谋团,但大家议论的中心却不是参谋团的军官,而是跟随他们来成都的一个外国女人——罗琳女公爵。
罗琳女公爵是一位来自英国的世袭公爵,从欧洲到亚洲的上流社会里,她都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她就像一个谜一样地让人困惑,而神秘无疑是一个女人最好的装饰品。她不仅是一个贵族,更是一个出众的预言家,欧洲所有有身份的人几乎都找她算过命。可她虽然接触过很多政治家,甚至有左右他们的能力,她本人却从不涉足政治。在游历了世界各个国家后,她最终来到了中国,她的脚步遍及中国的许多省份,她的名声和流利的汉语很快就博得了上层人物的青睐,连蒋介石和宋美龄都找她看过天宫图。这次借着参谋团来成都的机会,她请求蒋介石让她一起来这座神秘的城市看一看,蒋介石欣然应允了她的要求,并给刘湘打电话让他好好招待。刘湘本人是个极其迷信的人,他一直都对这个外国女人很感兴趣,再加上蒋介石亲自交代过,他自然是不敢怠慢,今天设置这个西式宴会有一大半就是为了罗琳的缘由。
程涛对那个罗琳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没加入任何一个谈话圈子,而是独自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但他清净了没多久,就有三个军官向他走了过来,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加入他们的谈话。
一个麻脸军官说道:“你们说那个女公爵不是外国人吗?咋个会姓罗呢?”
一个高瘦的军官一副百事通的样子,他不屑地说:“你懂啥子哦,人家其实叫罗琳?斯潘塞?霍华德啥子啥子……啥子,她那个名字起得直叫个凶哦,这么讲吧,就是把老子手底下一个连的人的名字点一遍的时间,都不够把她名字念一遍的。”
“他爹娘是有啥子想不通的哦,给她起这么个瓜得有滋有味的名字。”第三个秃头军官叹道。
“可是她不是女的吗?咋个会叫公爵呢?为啥子不叫母爵?”麻脸军官又发问了。
“你懂个毛线哦,”百事通军官不屑地说,“在外国话里,这个公母是不分家的,公爵和母爵是一个词。”
“这好不科学哦。”另两个军官评价道。
百事通军官继续讲道:“你们晓得这个公爵是咋个当上的吗?就是他们英国的皇帝,分一块地给他手下的人,然后那人在那块地上盖个啥子城堡住起,这就是公爵了,听说这个罗琳就是在英国的啥子山上有个啥子城堡。”
麻脸军官撇撇嘴说:“原来她住山上啊,我还以为她多洋气的,搞半天是个农村户口哦。”
“谁说不是嘛,”百事通说道,“农村户口就不说了,她长得还丑,那个眼珠子就跟玻璃球似的,长得丑不说嘛,听说她吃东西那个肉都不煮熟哦,你说急人不嘛,这不是没进化干净吗?这种货色都能从欧洲一路骗到中国来,你说这个世界咋个会和平嘛。”
程涛听了他们的谈话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他硬是生生地忍住了。
这时那个秃头军官换了话题说道:“摆那个洋婆子有啥子意思哦,现在成都男人谈论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望江楼唱清音的四季葱。”
百事通军官说道:“我晓得那个四季葱,在望江楼唱了一个月清音了,听说现在望江楼每天都要被踩塌了,就是为了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哦?”
秃头军官说道:“当然是真的了,那个小幺妹儿长得太巴适了,你们是没去看哪,我去看过,简直了。”秃头军官用一个副词代替了他对四季葱的全部印象,脸上一副难以言喻的销魂表情。
“有那么漂亮吗?”麻脸军官不相信地问道。
秃头军官认真地说:“绝对有,这么跟你讲吧,男人只要见她一眼,当场妻离子散。”
“这么凶哦!”其他两个军官听了他的话不由叹道。
“啥子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嘛!”百事通军官激动地说,他转过脸对程涛说:“程长官,一起去噻。”
“我……”程涛苦笑着正想找一个合适的托词,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个警卫响亮的声音:“参谋团到!”几个军官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程涛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走上前去迎接。
从宴会厅的正门处,在刘湘的陪同下参谋团一行人走了进来,其中有几个人程涛认识,但他的视线却一下子就被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吸引住了,那个女人无疑就是大家热议的罗琳女公爵。
她个子很高,穿着一身西式连衣裙,手里握着把中国的檀香扇。她金色的长发高高地盘在头上,高鼻深目的脸盘看上去极具神秘感。她在这个异国的宴会厅里没有丝毫的拘束感,看上去优雅、大方,让人一见难忘。
刘湘讲了一通场面话后,就开始挨个欢迎参谋团成员,程涛跟在他旁边应酬着。当走到罗琳面前时,刘湘笑眯眯地说道:“罗琳女公爵,百闻不如一见啊!”
“很荣幸能够见到您。”罗琳用流利的汉语回答道,她的汉语熟练得简直听不出任何口音,说罢她向刘湘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等着他行吻手礼。
刘湘看着她的手迟疑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美钞塞到罗琳手里,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不晓得你们英国人有这个讲究,一时我也没准备,就先意思一下,下次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你。”
罗琳看着手里的钞票不由愣了一下,程涛在旁边有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罗琳瞟了眼程涛,她没有做任何解释,而是大方地把钱收了起来,简洁而有礼地说道:“谢谢刘主席。”
对于她的从容,程涛不禁有些刮目相看。罗琳把钱收好后,对着程涛笑了下,她的笑容虽然友好,但程涛总觉得她绿色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场面话讲完了,大家就开始各自散开自由活动,程涛跟代表团的几个熟人打了个招呼后就找了个借口走开了,他远离热闹的宴会,独自一个人倚在窗前看着窗外那棵高大的法国梧桐,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投下斑驳的树影,程涛静静地看着在地上不停晃动的树影,他的精神渐渐恢复了些。
突然一声乌鸦的怪叫打破了他的清静,他抬眼一看梧桐树枝上停着那只眼睛血红的乌鸦,它眨着眼睛问他:和鬼有关的人是谁?
程涛盯着那只乌鸦,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了梁九凤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她简单纯干净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他的表情虽没有任何变化,但他扶在窗框上的手却不由得攥紧了。
是谁?那只乌鸦又再次发问了。
程涛瞟了眼自己身上的军装,终于用眼神回答道:棉花街,阴长生。
那只乌鸦得到回答展开翅膀飞走了,但程涛却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沉重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同时一支冷冰冰的枪管抵上了他的后脑勺。
程涛没有任何的慌乱,反而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下,他猛地一回头一掌劈在身后那人拿枪的手腕上,那人手腕一麻,手里的枪就被程涛握在了手里,他把枪抵在那人的额头上,两个人的地位瞬间就转换了。程涛面无表情地扣动了枪机,但却没有响起意料中的枪声——这支枪根本就没上子弹。
被程涛用枪抵着的是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军官,他叹了口气说:“学长,我又输了。”
程涛放下枪哈哈大笑起来,他用力拍了下那人的肩膀说:“我就知道是你小子,早就听说这次参谋团里有你,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小胡子军官笑了下说道:“我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场合,正好随团带了些重要资料要先放起来,我刚才就自告奋勇放资料去了。”这个小胡子军官叫姚汉宁,同样毕业于黄埔,比程涛小一级,两个人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就不错。
姚汉宁靠在窗台上说:“本以为你坐了这么久办公室,应该退化成文官了,没想到还是不减当年啊!”
程涛叹了口气说:“我觉得自己每天简直是在浪费生命,军人没有仗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姚汉宁笑笑说:“学长,战争总是要结束的,你不可能打一辈子仗,不如早点适应这样的生活。”
程涛说道:“所以我觉得自己最好的归宿应该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就像诗里说的,‘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姚汉宁哈哈笑着说:“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浪漫主义者。”
程涛对于他的评价不禁有些诧异,他对自己的定义一直都是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者。他换了个话题说道:“你们这次来会去打仗么?”
姚汉宁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我们来干什么学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委员长放心不下刘湘,这次我们来说是督导剿匪,实则是来摸刘湘的底的。”
程涛听了他的话了然地点了点头。
姚汉宁穿过人群看着人群里捧着大肚子笑声震天的刘湘说:“就这么个一口一个格老子的粗人,至于对他这么上心么?”
程涛说道:“那委员长蒋介石还一口一个娘希匹呢,你觉得他又如何?”
姚汉宁听了他的话不由正色道:“学长你对刘湘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程涛看着远处的刘湘说:“刘湘在四川进行了这么多年的军阀混战,政治上、军事上都极其老辣,而且他手下的兵力不可小觑。”
“可是我一路见过他那些所谓部队,竟是些杂牌军,最可笑的是今天迎接我们的那个什么骑兵团,别说马了,连头牛都没有。”
“非正规部队确实有,但他的正规部队也很多,最关键的是这个人极其爱护部下,他的兵对他很忠诚,绝对是指哪打哪。俗话说在川如虫,出川如龙,四川人喜欢斗狠好胜,在这个地方显不出刘湘的厉害,但真要给他个机会让他出川,后果难以估计。”
“那为什么委员长还要封他做四川省主席呢?为什么不直接除掉他?”姚汉宁不解地问。
程涛分析道:“现在四川局势很复杂,军阀众多,还有红军的存在,真把刘湘除掉了,没人能收拾得了这个烂摊子,所以现在只能先稳住他。”
姚汉宁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为什么委员长要对四川这个地方下这么大的功夫?”
程涛压低了声音说:“日本人现在已经在东北成立了伪满洲国,和他们开战是迟早的事情,蒋介石总要为自己找个撤退的大后方。四川这个地方崇山峻岭,易守难攻,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有一天南京政府真的要逃到四川来,这里又有刘湘这么号四川王守在这里,到时候上演的岂不是就是一出请君入瓮?”
姚汉宁听了他的话不由恍然大悟,但他随即不由有些忧虑地问道:“那学长你想好自己站在哪一边了吗?”
程涛听了他的话神色微微一怔,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很尴尬,南京方面与刘湘不和,自己作为南京派给刘湘的副官正好夹在两拨势力中,他总有一天要选择站在哪一方,但他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他笑了下说:“我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政治的事我不想管。”
“不过我听说刘湘倒是很想拉拢你,他还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
“你这都从哪儿听来的?”
“一路上听那些本地军官说的。”说罢姚汉宁看着前面一个不断往这边偷看程涛的小姑娘说:“就是那个女孩儿吧,看着还不错,漂亮、单纯、家境好,只不过你要是娶了她就真的站在刘湘这一边了。”
程涛笑笑说:“我可没工夫想这些个风花雪月的事,要是你喜欢不如你去追啊。”
姚汉宁摇了摇头说:“我可不喜欢那样没脑子的姑娘,我喜欢的是那样的女人。”说罢,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正在和一个大儒侃侃而谈的罗琳身上,他有点着迷地看着她说:“她看上去那么神秘,简直令人困惑。”
程涛眯着眼睛看着罗琳说:“她是跟你们一起来成都的么?”
“本来委员长是这么安排的,但她说她一个女人和我们一路走不太方便,我们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发的,只是说来了成都和我们会合。”
程涛听了他的话不由挑了下眉毛,这个信息突然让他有些警觉。
罗琳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也向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她礼貌地对那个大儒说了几句话,就朝他们走了过来,姚汉宁看见她过来不由有些激动地站直了身子。
但罗琳却径直走到程涛面前停了下来,她几乎和程涛一样高,她落落大方地向程涛伸出手说道:“程长官,好像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过。”
程涛看了眼她等着自己吻的手微微笑了下说道:“不好意思,罗琳女公爵,我今天也没有准备红包。”
罗琳听了他的话也不恼,她从容地收回手来扇着手里的檀香扇笑眯眯地说道:“我真同情中国女人,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容忍和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一起生活的。”
程涛笑笑说:“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哦,对了,你来成都多久了?”
“没多久,我只比参谋团早到两天而已。”
程涛瞟了眼她手里的扇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姚汉宁鼓起勇气对罗琳说:“罗琳女公爵,你好,我是参谋团的姚汉宁。”
“幸会。”罗琳优雅地向他伸出了手,姚汉宁握着她的手略显激动地在她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程涛想趁机走开,却被罗琳一把拉住:“程长官,那边开始跳舞了,你能请我跳个舞吗?”
程涛礼貌却略显冷淡地拒绝道:“恐怕不行。”
“那我能请你跳个舞吗?就当是你没给我包红包的赔罪。”
程涛彬彬有礼地答道:“不好意思,我不会跳。”
罗琳挑了下眉毛说:“程长官,你骗人,我来之前就听委员长谈起过你,他说在南京的舞会上你陪宋夫人跳过舞,跳得好极了。”
“我骗你是因为你先骗的我,”程涛面不改色地答道,“你来成都起码超过半个月了吧?”
罗琳听了他的话神色微微慌了下,但她很快定下神来笑着说:“你怎么知道?”
程涛指着她的扇子说:“你这把扇子的扇坠子上写着‘醉花阴’三个字,据我所知这是成都百花潭那边一家专营扇子的店,全国绝无第二家。”
罗琳不解地说:“那又怎样?凭一把扇子你就能断定我撒谎?”
程涛说道:“百花潭一年四季鲜花盛开,那家店的特点就是每到一种花的花期就会推出和那种花有关的扇子,一旦花期结束他就再也不卖了。而你的扇子上题着‘看取三春如转影,折来一笑是生涯’,据我所知这是咏芍药的诗,而芍药花半个月前就谢了,如果你才来几天的话,怎么会买到这把扇子?”
罗琳听了他的话哈哈笑着说:“程长官你果然厉害,听了你这么透彻的分析我简直都要爱上你了。”
程涛沉稳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提前一个人来成都想干什么?”
罗琳轻佻地回答道:“我骗人只是我的习惯而已,你可能不知道,我结过两次婚,而婚姻最大的魅力就是教会人欺骗。我从不知道我丈夫在哪儿,我丈夫也不知道我在哪儿,一旦我们碰头了就得用最严肃的表情编造最荒唐的故事。不过我向来都不擅长这个,我丈夫从不搞错日期,而我却常常出错。”
程涛向她欠欠身说:“那我先失陪了。”
“等等。”罗琳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她把脸贴近程涛的脸审视地看着他说,“程长官,我看到有一颗彗星滑过你的命宫,它的彗尾上燃烧着地狱的火焰,你的人生将会遭遇一场大的变革,如果你不做出正确选择的话,你将再也回不到你预定的人生轨道。”她的声音如迷药一样魅惑,程涛看着她绿色的眼睛觉得自己被她深深地震慑住了。
“程涛哥哥,你快看,人家手破了。”
突然一个声音唤回了程涛,他转头一看原来是个子小小的刘月如,她有点委屈地晃着自己的手指,眼神带着点敌意地看着罗琳,暗暗地想从罗琳身边把程涛拉过来。
程涛低头一看,果然她白白嫩嫩的手指上破了一个小口子,伤口处渗出了一颗鲜红的血珠。
“我找个人给你处理下。”程涛说道。
“这样的伤口用不着叫人,把血吮出来就好了。”一旁的罗琳说道,她的眼睛带着点贪婪地看着刘月如的手指,她凑近她说:“你不介意我帮你处理下吧?”
刘月如看着她有点害怕地点头同意了摇了摇头,罗琳把她的手指送入了口中,她闭着眼睛吮吸着她的手指,脸上的表情近乎陶醉。她吮吸的力道越来越大,刘月如觉得她简直想把自己的血吸干,她有些惶恐地叫着:“疼,疼……”
程涛一把把刘月如的手从罗琳的口中抢了回来,还陶醉在鲜血滋味中的罗琳一双绿眼睛里简直要燃起火来,她有些恼怒地想把刘月如的手指夺回来,却被程涛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看着她说:“罗琳女公爵,她好像已经不流血了。”
罗琳看着程涛的眼睛,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恢复了平静优雅,从容地笑了一下说:“我只是关心刘小姐的伤势,如果不尽快止血的话恐怕会感染的。”说罢,她看了一眼还有些胆战心惊的刘月如,道了声“失陪”后就走开了。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姚汉宁看到罗琳终于一个人,赶紧迎上去和她搭话。程涛眯着眼睛看着罗琳高挑的背影,他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提醒一下姚汉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程涛哥哥,她好吓人啊!”刘月如委屈地说道。
程涛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没事,她也是为你好。”
他看着刘月如楚楚可怜的面庞眼前突然闪过了那个胆大包天的梁九凤,他不禁想:“要是梁九凤碰上刚才那一幕,那个神神叨叨的姑娘估计根本用不着自己插手帮忙吧。”想到这里,程涛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微笑,他扭头看着窗外在梧桐树叶上跳跃个不停的阳光心想:“那丫头现在在干什么呢?不会真的在捉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