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列汉诺夫的文学批评

格·瓦·普列汉诺夫（Г.В.Плеханов，1856—1918）是俄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和俄国无产阶级政党——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创始人之一，也是俄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家和批评家。值得指出的是，普列汉诺夫在没有看到马克思、恩格斯的一系列重要文艺论著（如论述现实主义的著名书简等，20世纪30年代才首次公之于世）的情况下，独立地从马克思主义观点阐述了文艺理论和批评中的许多问题。从这个意义上看，普列汉诺夫是欧洲各国早期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家和批评家中最优秀的代表之一。正如鲁迅所说，他“是用马克思主义的锄锹，掘通了文艺领域的第一个”；^[1]他“所遗留的含有方法和成果的著作，却不只作为后人研究的对象，也不愧称为建立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社会学底美学的古典底文献的了”。^[2]同时，普列汉诺夫也是俄国革命民主主义文学批评和俄国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的中介和桥梁。他在很多方面继承和发展了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罗留波夫的文学思想和文学批评的优秀传统，创造性地把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运用于俄国文学批评，从而开辟了俄国文学批评史的新纪元。

普列汉诺夫的生活道路是十分复杂、矛盾和曲折的。从1875年至1881年他是俄国民粹派，从1882年至1883年，是他从民粹主义者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的时期，从1883年至1903年这二十年是他的马克思主义时期，亦即他一生的黄金时代。“他写了很多卓越的著作”，如《论一元论历史观的发展》、《论个人在历史上的作用问题》、《俄国社会思想史》等，其“个人功绩……是很大的”（列宁语）。但普列汉诺夫从1903年以后成了孟什维主义者，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成为社会沙文主义者，坚决反对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背叛马克思主义和工人阶级，直到去世。同时也不能不看到，从1903年倒向孟什维克一边后，他的立场的复杂性和矛盾性。正如列宁所说：他在孟什维克中间，“采取了一种特殊的立场，有好多次脱离了孟什维主义”。1905年革命失败后的一段时间，他基本上又回到马克思主义立场上来，同列宁的布尔什维克派建立护党联盟，共同进行反对取消主义的斗争，批判马赫主义、造神主义、寻神主义等形形色色的唯心主义。之所以需要特别指出这些事实，不仅为了全面评价他的孟什维主义时期的政治活动和理论活动，也是为了全面地把握他的文艺活动；更不能因为政治问题笼统地否定其孟什维主义时期的文艺成就，而这种情况在过去的研究中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上，1903年后他仍然写了不少优秀的和比较好的文艺论著，如《从社会学观点论18世纪法国戏剧文学和法国绘画》（1905）、《无产阶级运动和资产阶级艺术》（1905）、《亨里克·易卜生》（1906）、《工人运动的心理（高尔基的〈仇敌〉）》（1907）、《杜勃罗留波夫和奥斯特洛夫斯基》（1911）和《艺术与社会生活》（1912—1913）等。同样，不应该而且也没有必要回避他在马克思主义时期写的那些文艺论著的缺点与错误，更不应该把他看作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批评的奠基人或最高权威，而这种情况在过去的评论中也是曾经发生过的。一句话，对普列汉诺夫的文学理论与批评应采取充分的历史主义的原则和实事求是的态度。普列汉诺夫逝世不久，1921年1月列宁曾指出：“不研究——正是研究——普列汉诺夫所写的全部哲学著作，就不能成为一个觉悟的、真正的共产主义者，因为这是整个国际马克思主义文献中的优秀著作。”又说：“我认为工人国家应当对哲学教授提出要求，要他们知道普列汉诺夫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阐述，并且善于把这种知识传授给学生。”^[3]列宁对普列汉诺夫哲学著作的这种论述，也完全适用于他的文艺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