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问题缘起

一　缘于对当代价值观教育的忧思

2005年暑假，中央电视台《对话》节目邀请中美两国即将进入大学的高中生参与。其中，美国的12名高中生都是当年美国总统奖的获得者，国内的高中生也是被北京大学、清华大学、香港大学等著名大学录取的优秀学生。他们一同会聚，就一些主题进行对话。

《对话》开始的第一个环节，是一个关于希腊神话故事中“神”的选择:太阳神阿波罗——代表真理;众神之神宙斯——代表权力;冥界之神哈得斯——代表财富;爱神维纳斯——代表爱与美;智慧女神雅典娜——代表智慧。在列出的这些神话人物里，由中美高中生按照各自的人生价值取向，选择在即将开始的4年大学生活里最想得到哪一位“神”的青睐。

选择结果，美国高中生的选择只有两种:阿波罗和雅典娜——真理和智慧。中国高中生则选择广泛，一半左右选择了权力的代表宙斯，一位女生选择了爱与美的代表维纳斯，其余的分别选择了阿波罗和雅典娜。相同的是中美双方都没有人选择“财富之神”哈得斯。

在陈述各自的选择理由时，美国高中生的主要观点是:希望能够在未来的4年大学生活中不断地成长，成为更好的人。雅典娜的指引能使自己在面对许多争议时，知道到底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而根据美国的精神，一旦你掌握了真理和智慧，你也就获得了得到权力的能力，获得了拥有财富的机会，也许还能得到爱的垂青。

中国高中生被重点问到了对“权力”的选择。他们的理由是:智慧也好，真理也好，要把它用于实际，我们必须拥有一定的手段，所以选择权力的象征——宙斯。

正是这一选择结果，引发了国人对学生“理想和信仰”状况的质疑和担忧。

有人认为中国学生如此选择是受我们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的影响，社会上对于金钱、权力的过分追逐使他们也热衷于选择直奔权力和财富而忽视如何实现的过程。这种选择清楚地映照出了我们的文化传统和社会环境的一些劣根性，而学生们并没有获得对社会风气的免疫力，所以才会作此选择。

现代社会这种实用主义和急功近利的倾向，造成了当前中国教育对有用性的偏好。在此背景下，原本旨在关注人生存意义的价值观教育也出现了严重的功能性危机。为了提升自己的事务性能力，近现代教育越来越精密，但所有这些能力都是关于“如何做”的能力，而作为人文教育的价值观教育面对知识教育的意识形态霸权表现出臣服的姿态，价值观教育存在的价值常常沦落为仅仅向社会提供一定知识和技能的培训服务，忘记了自己本真使命的价值观教育正面临着最终无处为家的困窘局面。中职生也处于同样的阶段，他们受到功利性的影响在某种程度上要高于高中生。而“教育的本质属性在于引导完备人性的建构与发展”[1]，那么目前中职教育的这种本质属性是否体现出来了，还是产生了偏离?中职学校如何来体现教育的这一本质属性?这些问题值得反思。

二　有感于中职生道德失范事件的频发

在1980—2009年间，全国普通中等职业学校(未含成人中专)的招生总数、在校生数和专任教师数分别增长了6.52倍、7.99倍和2.78倍，三类中等职业学校的变化情况见表1—1。[2]

由此可见，我国的中等职业教育发展速度迅猛，成就突出，为社会主义建设培养了一大批建设者和接班人。当然，在30年左右的发展中，中等职业教育经历了跌宕起伏的波折历程，出现了几次低谷，如20世纪80年代中期和90年代后期，中职教育规模出现了滑坡，而且在学界出现了“中职还要不要发展”[3]的大讨论。目前，中等职业教育改革发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机遇[4]。由此，中等职业教育领域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改革，特别是课程与教学，正从学科性的知识体系走向强调工作过程的新体系，特别强调了中等职业教育服务产业、支撑产业结构的调整和产业能级的提升，并频频举办“专业技能大赛”等活动，中央和地方都对中等职业教育投入了大量经费，这些举措对于培养学生在就业技能方面的价值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但是，在中职生就业技能不断提升之后，人们发现，企业等用人单位还是抱怨重重。甚至有雇主提出:企业可以在职培训毕业生的就业技能，不需要太长时间，我们希望学校毕业的学生综合素养好一些。诚如一外企的CEO坦言:

现在的中职生素质太差，最基本的连小学生都知道的做人道理也不懂。搞生产的，在生产过程中弄虚作假，还大言不惭地说，这种事很正常的;搞销售的，把一家几口人的手机、电话都捆绑在一起，要求企业买单，说说他吧，明天就跳槽了，真是!

甚至，当前谈到中职生，社会舆论总有种“谈虎色变”的倾向，而近来网络上也频频曝光中职生的种种不良事件，导致社会对中职生的印象跌到了谷底，认为中职生就是一个“道德品质差”的群体。

那么，为何我们花了那么大力气，投入了这么多经费，仍然出现了用人单位的上述反馈以及对中职毕业生的负面社会舆论呢?这种现象是如何发生的?究竟是否属实?又是如何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为了解决这些问题，课题组认为很有必要剖析目前的中等职业学校德育，看看其中的核心问题所在，并试图分析总结出其中的原因，最后讨论:面对种种现状，我们应当从哪里入手来改革或改造原有的中职德育?中职的“育人”功能如何发挥?中职德育的目标、内容和过程如何?有没有自身的特色?

由此，本书在研究追寻德育在中职学校的基本价值，回归教育的本质属性，探索中职德育的基本取向，澄清中职德育的范畴等方面，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与此同时，对于中职学校而言，急需一套将上述理论付诸实践的行之有效的德育实施方案，因此本课题研究又具有相当的实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