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入江湖
坟前的杂草被一双纤白的手一棵一棵连根拔掉,香炉里插上了三柱香,白衣女子跪地连嗑了九个响头。
“师父……”慕容千千轻抚墓碑上的文字,“徒儿这次下山,绝不会‘空手’回来。”
周围还有几十座大小差不多的坟,全是那些死去的珠落阁弟子。她一一除草上了香,作了祭拜。
岈山上面四季如春辨不出时节,到了山下看见满地的冰雪慕容千千才知道现在已是深冬。
“咴儿~咴儿~”黑马“煤球”慢悠悠地从树后钻出来,冲着那刚下山的姑娘甩尾打招呼。
“煤球?”慕容千千迎上去摸摸马头,欣慰地说,“一直在等我啊,好乖。”
马儿微微屈腿,她会意,拍拍马背翻身上马。
马儿驼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又掉转回头,一人一马都仰起脖子注视着眼前的这座高山。
“师父,师姐,师妹,我去给你们报仇,你们等我回来。”慕容千千对着山头喃喃说。
春日在两个月后送走了冬末,一夜之间桃花盛开。
轻风从窗外拂进屋子里,带进来几片桃花瓣,其中一片飘落到梳妆台前,覆在了镜前女子刚刚梳起来的发髻上。
这位女子约莫有二十一二岁,衣着华贵,眉目间英气十足,看着不太像普通人家的闺阁女子。
在她盯着镜中的自己出神发愣的时候,丫环青桃迈着小碎步推门而入。
“小姐,陆姑娘来了。”青桃欠身细声说。
不愧是京城首富家的宅邸,光是个院落就修整得跟座庄园一样,数十丈宽的池子,百余棵桃树组成的桃林,还有迂回蜿蜒的回廊、金砖碧瓦的长亭以及雕龙琢凤的拱桥。
亭下的姑娘忍不住感慨,纵然自己是相府千金,这辈子怕是也买不起一座像这样奢华的宅子。
这座宅原本的主人叫百里九落,是当今太后的妹夫,是个狡猾又极为聪明的男人。
凭着自己过人的头脑以及皇亲国戚的身份,此人在商界摸爬打滚,二十年下来赚了不少钱,论他的身家就算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可惜不等老来享福,不到四十岁的时候他就死了,夫人也跟着他殉情,所有的财产就全部留给了他们的一双儿女。
长女百里凝霜,现在就是这个家的大当家。
“婧妹。”从回廊下走出来位气质高雅容貌秀丽的女子。
陆婧身穿着一件粉色曳地长裙,一见对方过来便轻轻浅笑着迎向对方走去。
“凝霜姐。”她回了个招呼,二人相互冲对方欠了欠身。
“离英雄大会还有两个时辰,婧妹怎么来得这么早?”百里凝霜挽起陆婧的胳膊与她一起走回长亭。
陆婧抿唇笑了笑,说:“这种江湖聚会我又看不懂,纯粹是借这个机会看看姐姐你和知非罢了。”
二人到了亭下,面对面在石桌前坐下,百里凝霜亲自为陆婧斟了杯清茶。
“莫要撒谎,我还不知道你真正想看的人是谁?”百里凝霜一边斟茶一边打趣,“我和知非有什么看头,哪里好看得过某人?”
被一语戳破心事,陆婧“唰”地羞红了脸,赶紧低下了头。
“姐姐过谦,您和知非一个美一个俊,怎么就……没有看头?”她的语气心虚极了。
见她还在嘴硬,百里凝霜忍不住想再戏弄戏弄她,于是便说:“婧妹说的可是真的?那不如明日我就去找太后姨娘请旨,让她给你和知非两个赐婚?”
陆婧一听顿时急了,连忙摆手:“不不,姐姐使不得,我可不能嫁给知非!”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且说错了话,百里凝霜趁她还没改口,插话继续逗趣:“婧妹这么嫌弃我弟弟?那我可要把你适才的原话转告给他!”
正好这时候回廊下又走出来一个人,百里凝霜远远地便冲那边招手,高声喊:“知非,这儿坐!”
她这一喊把陆婧吓得登时回头,只见那迎面走来的男人年轻俊逸风流倜傥,果然是百里知非。
石桌上的清茶由两杯变成了三杯,聊得正愉快的两位姑娘中间现在多坐了一位公子。
三人嬉笑,话题被喜欢玩笑的百里凝霜带回到先前的八卦事情上。
“知非,婧妹妹说她想嫁的人不是你,你可难过?”她打趣问。
陆婧没料到对方真的会把这话直接说出来,一时窘迫得小脸通红,想开口为自己解围又实在害羞得说不出话来。
百里知非摇摇手中的扇子,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地反问:“我若说难过岂不表明我在打婧妹妹的主意?那怡王殿下还不得天天给我穿小鞋!”
百里凝霜微微摇头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脑袋。
“傻子,这跟怡王殿下有什么关系?”她作无奈状,“婧妹妹的意中人是国师,要吃醋给你穿小鞋那也是国师大人才对!”
百里凝霜一向快人快语心里藏不住话,果然,这么快就把陆婧心里的小秘密全给抖出来了。
百里知非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眼神。
“君善兄?”他看看一脸娇羞的陆婧再看看百里凝霜,“不对啊,我记得婧妹妹说过她喜欢的人是怡王啊!”
陆婧的小脸白了一下,随即马上又摆手,口吻急促地说:“不不,这不是我说的,是怡王殿下说他喜欢我,被人传出来就变成我喜欢他了!”
敢情是以讹传讹的谣言,看着陆婧这么着急解释的样儿,百里知非勉强信了。
“所以如此说来,你看上的终归还是我们晓寒国第一美男子白君善,对不对?”他歪头轻笑,口吻戏谑。
陆婧抬袖半掩面,垂眸点了点头。
百里凝霜“噗嗤”笑出了声,说:“为了能早一点见到人家这么一大早就赶来,弟弟你瞧瞧,所谓痴情女子说的就是咱婧妹妹!”
百里府今日将会在午时宴请江湖四方来客召开英雄大会,国师白君善作为大会的发起者之一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百里知非闻言却是蹙起了眉头。
“婧儿今日来是想见君善兄?”他的语气略带遗憾,“那怕是要教你白跑一趟,君善兄适才派人传了话,今日他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