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们惊了我的马
陆婧情意绵绵地注视着画中人，双瞳剪水碧波荡漾，不知不觉脸上就泛起了红晕。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惊得她立即收回神思问道：“谁？”
“是我，小姐。”是楚立海的声音。
陆婧快速地把画纸卷好藏到枕头后面，这才定了定神说：“哦，进来吧。”
楚立海推门而入，一进屋便对上了榻前姑娘的盈盈笑意。
见他神色有些着急不安，陆婧便迎上前问：“立海，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立海仔仔细细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蹙眉问：“小姐，听相爷说您今天差点受伤？”
陆婧怔了一下，尔后像是勉强般笑了笑说：“没事，只是虚惊一场，有怡王殿下在，我怎么会受伤呢？”
她抬袖掩面撇过头去，似乎是不想让对方看见她失落忧伤的模样。
楚立海忍不住心生怜惜，便说：“小姐，您若实在不能接受怡王，何不直接告诉相爷呢？何必非要这样为难自己？”
陆婧一听忧愁更甚，缓缓摇了摇头。
“为人子女，自当遵从父母之命，我岂能做不孝之人？”她轻轻叹息，“何况谁叫我生来便是相门之女，此生注定要成为那些玩弄政权之人的棋子，怎敢奢求这辈子还能与真爱之人长相厮守？”
说到“真爱”两个字的时候，她恍若无意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即刻又把目光游移向别处。
楚立海看她的眼神顿时由怜惜变成了自责，差点没忍住上去抱住她将她好好安慰一番。
“让小姐受委屈，都是立海的错！”他抱拳半跪地请罪，“是立海不中用，保护不了小姐！”
见他这样做陆婧有些慌了，忙走过去准备拉他起来。
“是我自己命苦，怎么能怪你？”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她突然脚一崴，踉跄着朝他扑过去，“啊！”她惊呼出声。
楚立海立即起身接住她，牢牢地握住了她的细腰。
四目相对，两人的脸都红了一下。
陆婧直起身仓促地理了理头发，模样娇羞地扭过身去，细声玩笑说：“你、你还不快去干活，小心爹爹发现你偷懒，扣你的月钱！”
楚立海令自己强行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又冲她抱拳作了个揖，说：“相爷命属下为小姐安排几名贴身护卫，属下先去忙，小姐好生歇息。”
陆婧点头“嗯”了一声，他便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重新只剩下陆婧一个人，她谨慎地朝门口看了看，转回身走到榻前又将那张画像拿出来细细欣赏。
春夜寒凉，月光照进树林，地上树影斑驳。
废弃的小木屋除去门前有一小片空旷之地，周边全都是青翠的松木。黑马煤球慵懒地卧在地上眯着眼睛睡觉，远远看上去活像一条巨大狼狗。
在马儿的身边有一位气质出尘的白衣女子正坐在断桩上抚琴，琴声悠扬婉转，如泣如诉。
一曲尚未终了的时候，煤球突然睁开眼睛，站立了起来烦躁地跺脚甩尾。
慕容千千淡定地将曲子抚完，之后才嗓音悠悠发话：“藏头露尾，果然是鼠辈所为。”
四周隐匿起来的杀气倾刻间全部涌了出来，“唰唰唰！”数十道人影从林间飞出落到了离她几丈远之外。
“哈哈哈哈！臭丫头的嘴果然还是这么臭！”长刀帮帮主杜中南仰天大笑，笑毕目露凶光喝道，“只可惜怕是过不了今夜你连鼠辈都做不成，只能做那鼠辈口中一坨一坨的碎肉！”
果真是这帮来寻仇的，慕容千千稳坐原位气定神闲，完全没有显现出丝毫的惧意。
长刀帮副帮主姜楠待杜中南把话说完，用刀指向不远处的另一伙人毫不客气问道：“我们是要来取这丫头的性命，你们是来干什么！”
另一伙为首的人是霸虎寨寨主何春柔，站在她边上的还有绝情书生林子沫。
“我何春柔的喜好，你们会不懂？”何春柔用轻佻暧昧的眼神看向慕容千千，“这丫头模样生得俊俏，我要把她活捉回去给我当压寨小娘子！”
虽说何春柔喜好女色已是武林中公开的秘密，但当着面听她说这种话还是让人有些不适应。杜中南与姜楠互相对看了一眼，都有些尴尬地假咳起来。
林子沫无所谓般朗声一笑，说：“小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二位帮主若要阻挠何寨主抓人，那就莫要怪小生笔下无情！”
任由他们争执，慕容千千自顾自拨弄起琴弦，又开始弹奏曲子来。
杜中南嗤之以鼻不屑道：“哼，从老子手里抢人，那得先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好！”何春柔亦不客气道，“那我何春柔就先下手为强！”
双方手下都抽出了手中刀剑，林子沫见状便冲慕容千千盈盈笑道：“姑娘，不想被他们剁成碎肉的话就乖乖地跟我们走吧，何寨主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煤球的鼻腔里不断地发出“吭哧吭哧”的急躁声音。
慕容千千专注抚琴头也不抬一下，不理会林子沫的建议而是清冷说：“你们惊了我的马。”
死到临头却只关心自己的马？杜中南等人觉得好笑，正想出言嘲讽，突然——
“唔！”伴着一声声痛苦的闷哼，长刀帮帮众以及霸虎寨寨徒们竟相继一一口吐鲜血倒地。
“怎么回事！”姜楠见到这副景象不禁大惊失色。
另外三人顿时目露警觉提高了警惕。
林子沫最先反应过来，用手中毛笔直指慕容千千喝道：“是她的琴音！大家小心！”
话音未落，姜楠便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头晕目眩仿佛耳边有狱鬼狞笑。
“这是苏阁主的《飞魂碎魄曲》！”她咬牙吃力道，“这丫头果然是珠落阁的人！”
那四人都纷纷捂起了耳朵露出了痛苦状，慕容千千继续拨弦抚琴，强大的内气在她的周遭形成一股飓风，吹得她白衣飞扬青丝乱舞。
杜中南忍耐不住，挥起大刀奋力往地上一斩，带着凌厉杀气的风刃便沿着地面直直朝向慕容千千冲过去。
“琤——”弦音一扬，两道杀气相撞，地面土石炸破。琴音不止，抚琴之人毫发未损。
林子沫脚尖点地腾空而起，将沾了毒墨水的毛笔从上空掷向慕容千千。
慕容千千左手抚琴右手抬袖一挥，用内力将毛笔反弹回去，紧接着继续以两手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