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发火的资格是什么?
回到家中,江飞又累,又饿,又脏。
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父亲必须马上退烧,不然非烧坏脑子不可。母亲向来身体虚弱,加上几天的挨饿,快支持不住了。弟妹也开始脸上发白,没有血色,有了死亡的味道。
必须马上生火烤熊肉,填一下肚子,再去一趟血蟒镇,找医生看病。
他费力从肩上卸下熊包,想了想,就直奔隔壁阿婆家而去。
阿婆正饿得晕晕欲睡。江飞请她帮忙做饭,阿婆顿时来了精神,二话不说,提了一把剁骨刀就跟了过来。
一大包棕熊骨肉出现在阿婆面前。
阿婆突然愣住了。
她本以为江飞所说的野味,是一些兔子山鸡什么的,没想到居然是一只已经成年的棕熊。
阿婆顾不得江飞身上脏污,一把抱住江飞,眼睛里布满了泪花“孩子,你受苦了!”这只棕熊的血腥味如此新鲜,必是刚刚猎杀的。她活得够久,当然知道棕熊极其凶残,个把狩猎老手都不是它的对手,何况他还是个瘦弱的孩子,想必也真是拼了命才成功的。
江飞感觉到阿婆对他的心疼情绪,心里一阵温暖“阿婆,飞儿没受多大苦……以后阿婆跟着我们一块生活吧,也帮飞儿照顾家人,好嘛?”他怕身上棕熊的污血泥脏了阿婆,松开了阿婆的双手,而且他是叫阿婆来做饭的,不是来造气氛的,他实在太饿了。
夏阿婆流着两行泪,笑了笑并没有作答。她知道谁家的生活都艰难,她一个老人,只会成为负担。
阿婆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先对着新鲜的棕熊骨肉,闭眼祈祷。
她认为每一次成功猎杀到的猎物,都是上苍对石牛村民的眷顾与施舍。
……
终于。
江飞看到阿婆有些兴奋地在动刀切肉。
处理好一条棕熊后腿肉后,她开始生火熬棕熊肉汤。
江飞提起发黑的木桶,打了一桶温暖的井水,从头到脚淋了个痛快。暗红的血泥乌水汇聚成一条小流,流进了门前的菜园子里。
淋完后,他开始冷得颤抖,接着又一桶暖井水淋下,一桶接一桶。
停下来就冷得牙齿咯咯响。
阿婆偷闲,看到江飞淋井水,冷得颤抖,忍不住对他一阵唠叨。
洗完澡后。
他换了一件稍微完整的干衣服后,浑身开始微微发热,舒爽了不少。但肚子却饿得越发咕咕直叫,主要是闻到了那会馋死人的棕熊肉香味。
“没熟……烫……烫……这里有筷子,你个短命鬼子!”阿婆笑骂着,她试图阻止江飞裸手到滚烫锅里抓肉吃的行动,可却晚了一步。
两块白筋连在一起的棕熊肉,被他满满塞进嘴里。
满嘴的肉香,滚烫得在口里掉过来滚过去。舌头还是烫了,嚼了两口,牙齿也烫了,拨过来掉过去,倒吸冷气,还是烫。胡乱吞进肚子里,肚子立马感觉暖哄哄的,继而身体开始以胃部为中心,热量开始四散开来。
一连几块松软瘦酥的棕熊肉下肚,整个人开始冒汗,脑袋开始清醒起来,体力也正快速上升,身体那种亏空的感觉,也慢慢在消散。
“我不吃,你先吃……”阿婆躲不过江飞硬塞她嘴里的肉,含糊说道:“好吃,小飞真能耐。”她感觉很温暖,笑了。
……
夕阳红红火火。
江飞差不多填了个七八分饱,家里交给阿婆,把棕熊皮毛打了个包,背上后背,赤着脚,去一趟血蟒镇。
血蟒镇是七里八乡唯一的一个镇,是买卖交易中心。
镇上住民,算是比较有钱有势的人。
走在去血蟒镇的大路上,江飞看到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人。
现在是傍晚时分,这些人大多是猎人。有的刚从血蟒山打猎回来,有的赶去镇上把今天的收获换成银钱,有的是交易完了买了点吃食,忙着赶回家分享给家人。
有的人脏污,有的人干净,有的人高兴,有的人失落……
这些人个个忙碌,他也埋头加紧赶路。
这包熊皮也是够重的,背在背上,走的路越多,越重。
走着走着,身后传来声音。
“王疤面,今天收获不错呀,打到一只棕熊头还有几个爪子,怎的不见一块好骨肉呢?”朱重九故意抖了抖肩上丰厚猎物,有意挤兑王疤面,让他出丑。
王疤面一瞧,是朱重九,刚升起的怒火,灭了一大半,瞪眼道:“朱九族,你得意个屁,老子今天倒霉,进山不久,就被一只白狼追,结果掉到一个陷阱里边,摔了脚,磕到了下巴。”王疤面本就一身怒火,还遭死对头挤兑,要不是打不过朱重九,他早就冲过去打人了“他娘的,这个陷阱别的地方不挖,还就挖在路中间,缺德的家伙,要是我知道谁挖的,非剁了他的手不可。”
“好,我帮你找找是谁挖的,找到知会你一声。”朱重九也不敢太得罪王疤面,毕竟在这血蟒镇,他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之人。
江飞低着头赶路。
这个朱重九壮实魁梧,抗着一只大野猪从他身后超越而过。
朱重九毫无表情,用冷漠的眼神,将江飞从头到脚俯视了一遍,随后嘴角翘起一个冷笑的弧度。
哪来的野小子,活该你倒霉“王疤面,这小子背的就是一只棕熊皮,陷阱是他挖的,看你能怎么的他吧?”朱重九生怕世道不乱,乐的看热闹,对后面的王疤面大声叫着。
江飞无辜,感觉莫名其妙,但事情还真就扯上了他。
“小屁孩,你背的是啥?那么沉,哥帮你背。”王疤面心情很不好,一瞧前边是个穷小子,而且背的东西好像还挺沉,想必能值几个钱?管它是不是熊皮,拿过来换些钱,也冲冲今天的晦气。
王疤面赶上江飞后,脸上佯装的笑容,一下子敛了去“他妈的,还真是棕熊皮……靠,乱挖陷阱,害得老子受伤,今天这棕熊皮不但要上交,而且还要剁了你一根手指头,给大爷我陪理。”
一声老子,二声大爷,莫明其妙的找茬,明明是欺负他,还找这么多借口。
本不想生事,难免心中来气。
江飞一瞧王疤面,只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左脸上一团疤痕,像是被烧伤的疤痕,触目惊心,确实难看,令人感觉恶心。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子的脸么?”王疤面一边凶巴巴地瞪着江飞,一边伸手就去拿他肩头的棕熊皮“给老子拿过来,不然老子要剁你两根手指头。”
是拿,而不是抢,像拿本该是他的东西一样的拿。
江飞闪身到一旁,他没有打过架,有点紧张。
几乎搭上性命弄到的这张棕熊皮,那是万万丢不得的,丢了皮,等于丢了父亲的命,绝不能丢。
“王疤面,人家屌都不屌你。”朱重九站在不远处,兴灾乐祸地笑着,火上浇油。
江飞瞪了一眼高大强壮的青年朱重九,心想这事多半由他而起,有机会这个茬子定要找回来。
果然,王疤面大发雷霆,目露凶光,咬牙朝着江飞冲了过来。
“给老子拿来!”王疤面咬牙切齿。
江飞一直戒备,再次闪到一旁,被人欺负成这样,再不反抗那真是熊包软蛋,于是警告道:“你别惹我发火!”他本不想惹事,但事却找上了门来,那就不能怕事,虽有点紧张,但相比于面对棕熊时,还是要平静得多。
王疤面把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冷笑道:“他妈、的,你还发火?你没有发火的资格!”他看江飞瘦不啦叽的,一只手都能掐死他,居然还说别惹他发火,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