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霸九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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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觐见阖闾

两辆马车行于街道,伍子胥在前,要离和云蜇在后。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天空仍旧下着雪,路上早已厚厚的一层。

“此去觐见阖闾,不知是祸还是福?”云蜇靠在车厢的厢壁上,看着窗外的积雪,忧心忡忡。

“历史上,你义父大名鼎鼎,不会在此时大难临头,但你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你可要小心了。”云蛰的脑子里,响起阿月的声音。

“史书没有记载,你的意思是说不定,阖闾会在今日杀了我?”

“我也不知道……”阿月的声音渐小,似乎已陷入沉思。

要离坐在云蜇的旁边,将两条腿伸直,“有伍大人在,我想,即便有凶险,也当逢凶化吉。”

……

王宫内院,阖闾立于西厢,手里正拿着伍子胥进献的一把不足半尺的短刃,——这正是刺杀姬僚的剑。

“你说诛杀宴青的就是这位勇士?”阖闾缓缓问道,半响抬起眼睛。

“公子,他叫要离,为我门下之客。此人忠肝义胆,武技超群,宴青就死在他的剑下。”伍子胥躬身行礼。

“参见公子。”要离抬手恭拜,“我只是一介武夫,蒙伍相不弃,投身于门下,斩杀逆贼,乃我份内之事。”

“不错不错。”阖闾点点头,“宴青的尸首何在?”

云蜇站在要离身旁,心头一震。

“宴青被要离斩断喉咙,跌下深渊,万无生还的可能。”伍子胥大声说道。

阖闾转过身,盯着要离,忽然皱起眉头。

“公子,诛杀宴青,乃是我亲眼所见。此贼被围于山中,作拼死相搏,最终伏剑,坠于万丈悬崖之下。”伍子胥继续说道。

“罢了罢了,本欲将他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既然伍相说他坠下山崖,算便宜了此奸贼。”

云蜇心中涌起阵阵寒意,阖闾此人,狠辣无比,真要告诫义父,以后行事要处处小心。

“你替我摒除逆贼,想要何赏赐?”阖闾看着要离。

“公子,小人不敢邀功,其实此番诛杀宴青,全仗义子云蜇的计策,若没有他,宴青决计不会如此容易就死在我的剑下。”要离抬起手,指着身边的云蜇。

“哦?”阖闾睁大眼睛,掩不住脸上的惊讶,低头看着云蜇,“你说他?”

“不错,此子天资聪颖,设晋使出城之计,诱宴青来投,我等才有机会将他围诛。”

“奇哉,奇哉!”阖闾脸上涌起一抹浓浓的笑容,“不过一红口稚儿,竟有如此能耐?”

“公子,宴青伏诛,并非我的智计。”云蜇拢起双手,躬身行礼,“此人受伤被困在梅里,慑于公子神仪,不敢现于人前,无粮无医,饥寒交迫,我和义父只不过借了公子天威,侥幸成功而已。”

阖闾抱起双手,饶有兴趣的听着,等云蜇说完,已哈哈大笑,“我大吴真是人才济济,既有要离这等诛杀奸贼的勇者,又有云蜇这般智计无双的少年。”

云蜇抬眼看着阖闾,不自然的跟着干笑起来。

“要离的老宅破旧不堪,公子,不如赏他一座宅院。”伍子胥说道。

“伍相说的是,有功之人,当有所回报。”

“谢公子赏赐。”

……

从王宫出来,云蜇深深缓一口气。

马车里,要离坐在云蜇旁边,此时,他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义父,伍子胥为何如此对您百般维护?您和他有何渊源?”

要离转过头,一抹笑容浮在脸上,“你可曾注意到,伍相不过四十年华,却已头发斑白?”

云蜇看着要离,掩不住心中的好奇,“第一次见到他,就发现了。”

要离转过头,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皑皑白雪,开始诉说那段尘封已久的陈年往事。

伍子胥原为楚人。十几年前,楚平王怀疑太子“外交诸侯,谋反为乱”,而且还迁怒于伍子胥的父亲伍奢,当时伍奢为太傅,时常教太子读书。

楚平王将伍子胥的父亲、长兄一并杀害,伍子胥不得已,欲逃往吴国,被楚兵一路追杀。碾转到了昭关,这里有一条大河,径直通往吴国。

然而,此关被楚国右司马远越领兵把守。而当时,要离在韶关贩鱼,从悬赏令上认出了伍子胥,他很同情伍子胥的遭遇,于是将他带进自己的居所,好心招待,一连七日,却不谈过关之事。

伍子胥实在熬不住,便问道:“我在此度日如年,先生有什么办法呢?”

要离说“我已经为你筹划了可行的计策,只是要等一个人。”

伍子胥犹豫不决,晚上,寝不能寐,他想告别要离而去,又担心过不了关,反而惹祸;但如此等下去,却不知还要等多久?如此翻来覆去,如芒刺在身,卧而复起,绕屋而转,不觉捱到天亮。

要离一见他,大惊道,“你的头发?”

伍子胥一照镜子,发现头发已经全白。

要离反而大笑,“几日前,我着人请我的朋友皇甫讷来,他跟你长得像,我想让他与你换位,以蒙混过关。你今天头发全白,别人也认不出你来,更容易过关了。”

当日,皇甫讷如期到达。要离把皇甫讷扮成伍子胥模样,而伍子胥装扮成仆人,三人一路前往昭关。守关士卒远远看见皇甫讷,以为是伍子胥,传令所有官兵全力缉拿之。

伍子胥和要离则趁乱混出韶关。

“原来如此,您救过伍相的性命。”云蜇小声说道,“您不是吴人么?为何十年前在楚地韶关呢?”

“你的义母,乃楚国韶关人士,那时候,我在韶关贩鱼也是为了她。”

马车在一座宏伟的宅院前停下。门梁上,“伍宅”二字格外醒目。

伍子胥走下车,“你二人今夜就在此歇息,准备明日的才士大会。”

“才士大会?”云蜇惊讶的问道。

“其实参加大会的,只有八人。多为饱读圣贤的寒门学子,也有名躁一方的士子名流,还有落魄街头的市井草莽,你要帮我发掘精髓,招揽贤才为我所用,从而造福吴国。”伍子胥看着要离。

“八人?”

“不错,才士大会早已召开,但期间由于宴青的事情,搁置很久,他们是最后的八位。”伍子胥边走边说。

要离脸上却涌起一抹难色,“我本一介武夫,对于江湖之中的小事,的确有三分聪明,但万万论不上智者,大人要我考究武技,我当仁不让;但要我选贤,确是难为我了。”

“要离啊,要离。”伍子胥笑道,“你忘了,你身边不是就有一位智计无双的贤者么?你难道不能让他帮忙?”

“我?”云蜇看着伍子胥,张大嘴,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虽只是一孩童,但却能使宴青自投罗网,可见你智计不凡;今日觐见公子,片言之间博公子一悦,可见你深谙臣下之道。你帮帮要离,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