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霸九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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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赊神医

“你很聪明,也很听话。懂得在乱世中如何求存。”要离看着云蜇,“你叫什么名字?”

“云蜇。”

“走吧。”

“去哪里?”

“回家。”

“家”对于云蜇来说,似乎太遥远,而且早已消逝,已经很久很久。

要离的家,位于梅里城最繁华的闹市。

一座低矮的木房,看起来年代久远,两根立柱竖在屋檐下,上面钉着如月牙一般的铁钩,铁钩上,则吊着新鲜的肉。

立柱前面则是一块很大的案板,上面摆着已经宰杀的牛羊。

一个女人,腰上围着油腻的草布围裙,正在一盆冒着雾气的热水里,淘洗牲畜的内脏。她已不再年轻,眼角上爬满细细的皱纹,也许年轻时候很美,但岁月无情,再美的女人,容颜也会随着皱纹的延伸而老去。

云蜇跟在要离身后。

女人看见要离,似乎被吓得一惊,低下头,将沾满油渍的双手,不自然的在围裙上拭擦,“你回来了?”

要离径直走进屋,甚至没有看女人一眼。

云蜇对着女人弯腰一礼,——这已经成为他沦落为乞丐以来养成的习惯。女人微微一笑,又低下头。

“听你的口音,似乎不是吴人。”要离坐下来,一仰脖子,将一碗水倒进嘴中。

“我是宋国人,从小便无父无母。”云蜇并没有将自己父亲的事情说出来,至于母亲,确实从来没有见过。

“无父无母,难道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要离看着云蜇,一脸的狰狞。

“若有父母,我还用去做乞丐?”云蜇在心里反问,但却不敢说出口,只是默默低下头。

“罢了,你也算帮过我,以后你就在此沽酒卖肉。”要离站起身,不管云蜇答应与否,径直朝门外走去,消失在人流之中。

“孩子,夫君将你带回来,你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女人说道,慈祥的脸上带着忧伤,“我的孩儿若还在,也该和你一般大了。”

云蜇心中升起一抹酸涩,自从父亲死后,流落于街头变得孤苦无依,他很明白,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

“夫人,我……”云蜇看着女人。

“我姓吴。”女人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静静的走到一边。

要离出去后,第二天的早晨才回来。

刚进门,就喊云蜇的名字。

云蜇从床上爬起来,手臂上的伤隐隐作痛。

“赊余,吴国神医,我请他来治你的伤。”要离看着云蜇,又转过身,指着身后一个老者。

老者身材瘦削,郎中打扮,已经年逾古稀,一双眼睛混浊而无神,颤抖的手上,挽着一个破旧的木箱。

“哼!还神医。”云蜇在心里说道,“此人老眼昏花,还能给人治病么?不过要离能想着我的伤,倒也在意料之外。”

“人不可貌相,在你们的时代,郎中是越老越好,年纪越大,说明他医的人越多,就越有经验。”阿月缓缓说道。

“能请到赊神医,是你的造化。”要离大声说着,“祁坤这厮,无德无能,但飞针却是他的看家本领。你受了他的伤,一般的大夫,没有本事能医好你。”

“让要大叔费心了。”云蜇说道。

“要大叔?”要离看着云蜇,一双眼睛露出微微的惊讶,半响,又笑起来,“行,你以后就叫我大叔。”

不笑则已,一笑起来,却让人感觉阴森、可怖。

“你说的孩童就是他么?”赊余慢慢走到云蜇身边,又慢条斯理的将木箱放在桌上。看起来似乎很是不愿。

“不错,就是他。”

“把手伸过来。”赊余慢慢说道。

云蜇解开衣衫,露出手臂。

赊余颤巍巍的拿住云蜇的肩膀,轻轻用力。

陡然间,赊余的眉头皱起,混浊的眼睛闪着光,脸色看起来却是一副痛苦的模样。

“怎么了,是否难治?”要离问道。

云蜇也被他这一副尊容吓得六神无主,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赊余,——毕竟他是郎中。

赊余仿佛着魔一般,在云蜇身上乱摸。

“不会吧?”云蜇在心里说道,“这老家伙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半响过后,赊余终于停下来,“奇怪,真是奇怪,此子骨骼异于常人,关节郁结,纹理不通。”

“如何?”要离又问道。

赊余并没有理会要离,而是打开桌子上的木箱,木箱里竟是两排整齐的银针,最小的细如文须,而最大的则粗若铁钉。

“上桌,躺下。”赊余说道。

云蜇看着赊余,一脸茫然。

“照神医的话做。”要离看着云蜇。

“你要作甚?”云蜇一边问,一边抬起腿爬上桌,脱下衣衫躺下来。

“我要在你身上粹刺。”奢余说着,手指轻按,陡然发现云蜇胸前有一只龙纹的刺青,“这是何物?”

“我也不知,从小就一直在身上。”云蜇微微抬起头,“奢神医,何为粹刺?”

“粹刺也叫火针,以银针渡穴,打通你的四经八脉。世上能使此法者,寥寥无几,我也仅仅用过一次。”

“啊。”云蜇惊叫一声,“你用过一次?那成功了么?”

“可惜,病人顽疾已深,在大痛三天以后,吐血而亡。”赊余摇摇头,脸上似有惋惜之色。

“不行!”云蜇大叫,撑起腰,想从桌上爬起来。

“我赊余要给你粹刺,你敢不从!?”赊余颤巍巍的手拿起三根最大的针,横眼瞪着云蜇。

“躺下!”要离喝道。

“此人跟要离蛇鼠一窝,竟要在我身上试针!”云蜇无奈,只得又躺在桌上。

“赊神医,您看得清我的穴位么?”云蜇盯着赊余的手,大声问道。

“闭嘴!”赊余低吼一声,同时针已刺在云蜇的天宗、肩翏、中院三处大穴。

轻微的刺痛带着酥酥的麻痒,云蜇闭上眼睛。

“赊神医,我请你来,是疗他手臂上的针伤……”要离在一旁说道。

“针伤乃小疾,他异于常人的骨骼纹理才是大病,若不医治,命不久矣。”

“啊!”云蜇睁开眼睛,“命不久矣?”

“此前你是否感觉全身疼痛?”赊余问道。

“自从几月前,从悬崖上摔过一次,每月的初六,膝盖、颈部、手腕都如火燎一般,痛入骨髓。”

赊余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抹忧色,“奇怪,此子看起来岁不过十,但全身骨骼却……”

云蜇心中一惊,难道他看出我已过二九年华?

赊余走了,留下一剂治疗外伤的药。

云蜇的伤好得很快,十几天以后,手臂已经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