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月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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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宴会(四)

锦瑄朝内侍招了招手,接过他手中的灯笼,吩咐他去取件斗篷来。

内侍点头,飞快的离开了冷香居。

锦瑄提着灯笼,走在寒时身旁替她照亮前方的小路。

寒时提着裙子,穿梭在梅林里,“没想到,王宫里除了金碧辉煌,还有这么一处美丽秀雅的地方!”

锦瑄含笑道:“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以后你来我带你去。”

寒时闻言有些沉默,忽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立刻收了脸上的笑容,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

“殿下,郡主。”原来是刚刚跟着他们的内侍,此刻他的手里多疑一件墨紫色斗篷。

锦瑄从内侍手中取下斗篷,披在寒时身上,“他叫德明,是自小就服侍我的人。”然后又朝德明挥了挥手,叫他出去等他们。

德明弯腰退下。

墨紫色的大斗蓬将寒时从头包道脚,隔绝了周身的寒冷。她今年才十三岁,虽说快要过十四岁生辰了,身量也比同龄小女孩要高上一点,可是在十七岁的少年郎的对比下,显得十分娇小。

在锦瑄靠近的时候,寒时还闻到了少年身上淡淡的若有入无的冷梅香。寒时的脸红红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灿若晨星。

时下更爱娇艳的长相,寒时的眉目间带着英气,不算世人口中的绝美,但一双眼睛生的极好,灵动狡黠,见过的人都不能昧着良心说不好。

锦瑄忽然道:“世人说海人的眼睛若宝石,是世间最美,可我却觉得郡主的一双眼睛也不逊色琉璃珍宝。”

寒时被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楞了一下,在边疆从未探讨过美丑的问题,一时间脸上泛起一层绯红,但还有心思神游,想到了漵朝,那么完美的脸,居然不能视物,她见过溆朝的眼睛,世人说的不错,海人的眼睛却是媲美宝石,可惜溆朝的眼珠却犹如蒙了一层白雾……

寒时忽然问:“世子,你认识医术好的医正吗?可以给海人瞧病的医正。”

话出口寒时便有些后悔。

“给海人治病的医正?”锦瑄有些疑惑,“恰好认识一个,怎么,你也买海人了吗?”他将灯笼往下放了放,灯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在夜色的遮挡下,寒时大胆的点点头,眼前的少年给了她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她将起因经过剪短的说了一遍,“他的眼睛看不见,应该不是先天失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灯笼又被锦瑄拿好,微弱的灯光下,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半个月后,你生辰那天,我带医正去李府。”

……

从高阁上看向两个小小的人影,少年应是说了什么让少女高兴的话,让少女开心笑了起来,离得远些也能听到少女脆若银铃般的笑声。

“王上您在担心什么?”全身都隐匿在黑暗中的男子忽然出现,他问庭州王。

高阁之上只有庭州王和那个神秘男子两人。

庭州王的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大祭司,”他沉声问道:“你确定,霜家那个丫头是成败的关键?”

“是,”大祭司坚定道:“无论是卦象还是星象,都显示,霜小姐与世子,是人族与海族大战胜败的关键。”

庭州王看着梅林里笑闹的两人,沉默不再言语。他的大儿子锦瑄,自从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这般开怀了……过了很久,他才叹息一声,道:“孤……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孤,终究对不起他们母子···“

“世子终究会理解王上的……“

庭州王摆摆手,下了高阁回到觥筹交错的宴会上。

大祭司一人在高阁上看了那对少年少女许久。

……

梅林里,寒时折了一把梅花抱在怀里,因为刚刚钻进梅林,发髻有些松散了,墨发间还沾染了几瓣花瓣,她已经好久没这么放肆过了,玩得很开心。

锦瑄走过去把落在她发间的花瓣取下,道:“出来许久,现在宴会也快散了,回去罢。”

“世子请等一下……”寒时一手抱着折下来的一簇花枝,一手从袖笼里拿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墨玉梅花佩递给锦瑄,郑重道:“婚姻之事并非一句话、一道旨意,需要谨慎考虑,寒时在边疆时便立下鑫源,寒时自小生活在边疆,诗书礼仪远不如庭都的小姐,更不是名门闺秀。世子万般好,寒时却任性粗鄙,所以世子应该和更优秀的人共结连理,我不适合……”

“没有什么是天生就合适的,”锦瑄突然打断道:“更何况王上月前赐婚,此刻不好推却。”看着寒时突然萎靡的神色,顿了顿又道:“等你及笄了还是不想与我成婚,那你大可不必担忧,我自会禀明王上,解了你我婚约。宴席该散了,我们回去罢”提着灯笼站在一边等寒时挪步。

寒时顿了一下,然后抱拿着花枝,默默走在前面。她知道她那样说不好,但是无论是没见到他还是今晚见到的他,她对世子没有母亲说的那种心悦的感觉。

“阿娘只希望我的女儿呀,能嫁给自己心悦之人,白头偕老,平安喜乐。”

可能是自己的拒绝让世子太没面子了吧,寒时有些懊恼自己嘴笨,让世子恼了。可是阿娘曾教导感情之事最不可拖拉……也罢,走一步算一步,世子如今也算是明白她的心意了。

在进殿门时锦瑄已经恢复从容,寒时面上亦是平静。

进门后寒时碰到了那个在宴会上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小姐,那西欧安静看着寒时的眼中透着浓浓的怨念,可是那目光一看到锦瑄就立即充满了喜悦,她朝着锦瑄行了个标准的礼节,声音甜甜:“世子殿下。”

锦瑄颔首,回了声“王小姐”说罢从她身旁走过去。

王小姐望着锦瑄的背影,立刻泫然欲泣,这变脸的速度让寒时啧啧称奇,寒时不认得这位小姐,匆匆跟上锦瑄。

宴席已到尾声,庭州王先离席,其他人慢慢离席。

锦瑄送寒时离开。

王小姐在一旁眼眶红红,王夫人硬拉着她和一众交好的夫人们告别。

李夫人经过王夫人身边时还停留了一下,看了王夫人母女两人一眼,“王夫人,令媛这是怎么了?冷风吹了眼睛?眼眶都红了?”

王夫人瞪了李夫人一眼,嘴里却客气道:“没什么,大概是天太冷了吧。李夫人不快点走吗?我看世子已经送完郡主,要回宫了。”

“当然,天寒地冻的,我就先行一步了,令媛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说罢,李夫人就领着李府的一众女眷从王夫人身边走过。

王夫人气的帕子都要绞烂了,她咬着牙对女儿道:“还不快走?还要站在这里吹冷风吗?平日里多威风的人哪,怎么一看到世子就变成这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了?”

王李两家不和已不是秘密。

王小姐不说话,低头默默跟在王夫人身后。

锦瑄将寒时送到马车上后就离开了,寒时身上还披着锦瑄的斗篷。

素喜上马车后,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寒时身上的斗篷不是她来时披的那件,这件明显更加尊贵不凡,像是王室用的。

寒时将斗篷解下来递给素喜,“这是世子的斗篷,刚刚忘记还给他,现在人多眼杂,回去洗好后放起来,等有机会我再还给他。”

素喜点头答应,又听寒时道:

“回去后帮我找个花瓶来。”

“是。”

李夫人带着李家女眷坐上了马车,她和秦氏母女坐在一辆车上。想着临走时是世子送的寒时,心里可别提多高兴了,不过一看到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妧娘,这兴头就去了一半。

“你觉得陈侯家的次子陈远如何?”李夫人问秦氏,这事本来要先问问妧娘自己的意见的,可是那丫头是个没注意的,就问了她娘。

那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公子,今年十七岁,还没定亲,听说是极有才华的一个人。

秦氏略微沉吟了一下,陈侯家的三公子自是极好的,虽然不能袭爵,但十分优秀,以后肯定不会差,可正因如此,他的婚事也被很多夫人盯着,其中不乏侯门将相之人,“母亲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媳妇也觉得陈二公子好,只是怕,他家看不上咱们依儿。”

“成与不成,总要试一试的,否则你怎么知道一定不能成?”李夫人淡淡的瞥了一眼大孙女,“行吧,既然你也觉得人家好,那就年后,我舍下我的老脸,给他家下个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