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炊烟
杨枝——
休息半个小时，秦友誓又要走。她觉得好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真想一直坐在这儿不动，不想。
她慢吞吞地跟在秦友誓身后，累得不想多走一步。
她定定地盯着秦友誓的背影想，要是林驰哥哥在就好了，她总是可以让哥哥背她的，可是眼前这个人，他不是她的林驰哥哥。
“你快点。”秦友誓叫道。
“我……”她想说走不动了，可是说不出口。
“最后一趟船是四点半。”秦友誓淡淡地说，“要是晚了，咱们就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什么？这不是真的吧？她怀疑着，却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她一边追赶秦友誓，一边心里暗暗埋怨：我怎么这么傻，跟一个认识才一天的人跑到这岛上，万一真的回不去了，该怎么办？是什么让我鬼迷心窍了？
他们不是返回走的，而是绕行小岛一圈，所以她不知道码头还有多远。
五知更让她恐惧。她越想越害怕，觉得自己简直不知死活。下次，无论如何是不能跟这个人出来了。
然后害怕着，她突然就听到秦友誓：“到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到达码头时，她特意去看了码头船只的运行时间，居然最后一趟是五点。现在，刚好四点。
该死，又被那个家伙给耍了！她心里暗恨恨的，却拿人家没办法。如果跑过去说，岂不是相当于直接承认自己再次被耍。吃几堑不长一智，那真的是笨得不能再笨了！
过了江，秦友誓带她走了另外一条路，有青砖瓦房和青石路。
巷子口有几条看家狗，可能对外人习以为常，没有对杨枝和秦友誓表示警惕。
早归的人，挑着担子，收获满满。
再往前去，已见炊烟，袅袅升起。
只是，他们是路人，不是归客。这一路的温馨烟火气，都与他们无关。
不知哪儿传来几声吆喝，几个小孩欢闹着，钻进巷子里，各自抄近路回家去了。
秦友誓回头看她，欲言又止。
秦友誓不说，她也不问。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从一条小巷子穿出去，便听到了车来人往的喧嚣声。眼前车水马龙，一切都是闹哄哄的。
一下子切换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她差点有些茫适应不过来。回望刚才的路程，仿似梦境。那一刹那，她觉得这一天过得太快了。
她还不想面对这个现实的世界，就不得不回来了。
路上堵车，到七点他们才回到校园附近。
秦友誓说：“好像，我还欠你一顿饭呢。”
她暗自觉得好笑，再请下去，就是一日三餐了。正要拒绝，她却看到林池跟李沐成双成对的背影。
原来，她看到林池跟别人成双成对，心里都会满城风雨的。一整天积累的美好，瞬间崩塌。
来不及猜想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李沐训斥她的话又在脑海里浮现，当时那种难受的酸楚情绪也随之蜂拥而至。
“怎么了，你？”秦友誓似乎发现她的不对劲。
“没什么？”她撒谎说，“我就是饿晕了。”
“好，带你去吃好吃的。”秦友誓说着就把她推走了。
他们走了跟林池相反的方向，这样，她也无需担心遇见了。
秦友誓居然带她去了一家自助餐厅。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这样的用餐方式，因为她不想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独自走过去拿吃的，特别没有安全感，总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就做错事或者弄出笑话。
可是她没有拒绝。
或许，这种难受，多少可以对抗刚才看到林池那一幕的难受；也或许，会混淆在一起，更加糟糕。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总是迷茫，不知道如何处理。
秦友誓询问她的口味，她回模棱两可地回答。等到秦友誓再次回来，已经带回来了调料。
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倒是跟她的林池哥哥一样贴心。
秦友誓让她继续坐着休息，然后自己去端回来几碟生肉和蔬菜。正要坐下，好像想起来忘了什么，又溜走了。
再次回来，桌子上便多出了两份甜点和两份水果。
秦友誓说：“你喜欢吃哪个？或者那边还有很多不同的。”
她说：“都可以。”然后拿起靠近自己的一份吃起来。
秦友誓把肉类倒入火锅中煮，还不忘笑道：“你还真是好养活，吃啥都行！”
她赔笑了一下，心里忽然一阵失落：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可以选的？
她又想起小时候。她对外公外婆的记忆已经没有多少了，也已经记不清他们的面容。偶尔只能想起一家四口坐在一起的画面，画面模糊，更像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反正她已分不清虚实。后来，母亲时常发病，她便跟着母亲颠沛流离，一日三餐正常便是最大的幸福。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自己怎么也不至于吃不起饭了，可是，那种对生活不安的情绪，却根深蒂固地植在了心里，像一个无形的牢笼，时常困住她。
菜煮好了，秦友誓趁她发呆之际，堆了很多菜在她的碗中。
她吃了好久都没有吃完，忍不住睁大眼睛瞪过去。
瞪着瞪着，她忽然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
秦友誓有些无语，“额……咱们都相处了一天了，能不眼熟吗？”
“不对！我们一定还在哪里见过的。”她斩钉截铁地说，“啊，那棵掉叶子的树下，还有那天晚上走的夜路上，都是你！”
说出来后，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哈哈！”秦友誓笑而不语。
“你不会是跟踪我吧？”她问。她心里还是不太愿意相信那天晚上遇到的人是秦友誓，真的是他，那他岂不是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
秦友誓无奈，装起了一碗汤给她递过去，说：“给一碗汤你照照自己。到底哪点值得我跟踪？”
她顿时气恼，甩下筷子赌气不吃了。
她本来就自卑，哪里听得了这话。
秦友誓解释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的，但是她的脸色丝毫没有缓和过来，只好去拿了很多甜点过来哄她。
甜点长得小巧玲珑，甚是可爱。
她说：“你把这些甜点吃光我才能不生气。”
“这么多？”秦友誓面露难色，原来自己把自己给坑了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这姑娘难对付。他吃了两个，就已经撑了，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心里就暗自叫苦，还有四个，全部吃下去，不怕把胃撑坏了么。
杨枝果然心软，看到他撑得就要翻白眼的样子，马上就喊了停。
回去路上，经过那颗掉光旧叶正吐出些许嫩芽的树木，她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是无心的？”
“当然！”秦友誓嬉皮笑脸地说，“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她想：缘分这东西，肯定是假。可是真的是不经意相遇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