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人类的劳动作用于石头,其产生的石刻文化更是遍布全球,纵贯历史。各地不同的石刻品里,都凝聚着不同时期人类大量的智慧结晶和丰富的思想成果,不同的民族都用同一种方法——刻石,记录并创造着自己的文明。
地处中国西北的青海省自古以来即为多民族宗教、民俗、文化、艺术交汇之地,又以产石著称,雕刻石头也随之兴起。早在三万年前,青海地区即有打制石器的出现。青海也是中国发现并记录岩画最早的地区之一,虽然它们不可避免地带有“粗糙”或“幼稚”的痕迹,但却表现出一种生动、质朴的特色,具有不可为后世任何“卓越的”或“现代的”石刻艺术品所代替的特性。
青海自西汉建制西海、西平郡始,石刻艺术就已经初现端倪。西汉虎符石匮;东汉《三老赵宽石碑》、画像石(砖);北魏北山石窟;唐代大日如来佛摩崖造像、岗龙石窟摩崖造像、勒巴沟摩崖造像;明代瞿昙寺御制石碑、象背云鼓石雕、洪水泉清真寺砖雕、佛儿峡摩崖造像;清代及民国时期的和日寺玛尼石刻经、湟源峡摩崖题字等一批石刻应运而生。历经数千年的积淀与传承,时至今日,青海各地的民间石刻艺术绵延不断,泽库和日石刻、玉树嘉纳玛尼石刻、湟源民间石雕石刻等不断地发展和创新。因此,青海民族民间石刻艺术的历史颇为长久,定型期也较早。加之省域内的湟中、大通、玉树等地多产石材,格尔木则以盛产昆仑玉石著称,亦出民间石刻工匠。这为青海的宗教寺院、民居建筑、城镇建筑、玉雕产业、石材生产等所需的用材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也成为青海民族民间石刻种类繁多的先决条件之一。
当然,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现在所见的青海民族民间石刻作品,多数从属于墓葬、宗教和建筑,独立用于观赏的石刻作品基本上是在明清之后逐渐独立并形成体系的。
青海的各族先民们以其无以伦比的伟大智慧,创造了如此光照古今的古代文明——它们穿越了弥久的时间隧道,历经了无数的风霜雨雪,至今仍遗存在青海高原广博厚重的大地上,璀璨于青海人民现实生活的空间里。故此,作为曾经以此为荣的后人们,能否为它们撑起一把保护与研究之伞,永续文脉?
青海民族民间石刻是一种带有原发性的、强烈民族色彩的艺术形态,对它的研究和保护工作是美术学、考古学、历史学、社会学等学科的重要课题。我们应该善待这些非常珍贵的民族艺术,这也许是当今青海民族民间文化中已经不多的保持着真正原生态的文化遗迹之一。而关注民族美术传统是西部地区美术发展所必须重视的,其中,艺术传承与创新都是一个不可回避的话题。独特的石刻艺术是青海民族民间艺术的一个缩影,是青海地域文化表现的一个重要分支。故此,要了解一个地区的历史、文化、艺术,必须尊重这一地区的民族,尊重他们的艺术,才能够论其保护、传承和发展。
张道一先生曾在《跛者不踊——谈美术史论研究中的倾向》一文中,对中国美术史研究中存在的四种不合理的倾向,提出了批评:“第一,以汉族为中心,忽视了其他55个民族;第二,以中原为中心,忽视了周围的边远地区;第三,以文人为中心,忽视了民间美术;第四,以绘画为中心,忽视了其他美术”,“造成了肢体不全,不能形成大美术事业的良性循环。即使有所成就,也只能是某一方面,局部的,个体的。如果整体而论,便缺少全面的思考和完整的结构。”[1]
近20年来,随着青海田野考古调查和发掘出土的古代石刻文物日渐丰富多样,各民族现代石刻艺术作品不断涌现,青海民族民间石刻艺术研究成果或将改观这种久存的“缺陷”。
因此,加强青海民族民间石刻艺术研究是尊重、保护、传承青海民族文化的重要举措。民间美术作为具有原发性与地域性的美术形态,是青海民族艺术的代表。由此,探讨青海“民族民间石刻传统的当下意义”也具有较为深刻的现实意义和重要的学术价值。
[1]张道一:《美术长短录》,山东美术出版社1992年版,第23—2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