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众人打了一阵，渐渐觉得越砍越顺手，干脆招呼一声，一边砍藤条，一边抬脚走动起来，竟是想磨刀不误砍柴工，同时兼顾打架和赶路两件事情。

刚走了没有几步，孟梅辉突然大叫一声：“叶淮小心。”

她话音未落，叶淮已经“啊”的一声惊叫，一跤摔倒在地。

叶淮一摔倒，阵型顿时被打开了一个口子。那些藤条就像是有意识一样的，纷纷转向这个口子进行攻击。

好在古兰陵反应迅速，不等藤条攻到，已经一步上前，站在了叶淮之前的位置上，堵住了那个缺口。孟梅辉则双手一拉，一把把叶淮拖到了圈子中间，给他处理伤势。

凌风忙着对付面前的藤条，腾不开身去看叶淮，只能不停地焦急询问：“叶淮，你怎么样？梅辉，他没有问题吧？”

“没有大的问题。”孟梅辉的手脚很麻利，一会儿功夫就处理完毕了，“他脚上被藤条勒了一下，伤口不深，我已经上过药了。大家小心，这藤条的粘液腐蚀性很强。叶淮的伤口本来很小，被粘液一沾就扩大了一倍。”

“这该死的藤条，等老爷腾出手来，非把你连根铲除了不可。”凌风心头大恨，咬着牙发狠。

“凌风，我没事，一条小伤口而已。你别分心，集中精力对敌啊。”叶淮看他心浮气躁的，一副恨不得马上就去拼命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大家注意脚下，听我说。”孟梅辉突然道，“叶淮的伤是被藤条从下面伸上来勒到的，而之前我们遭受第一波攻击的时候，大家往地上一趴就避过了全部藤条。我记得叶淮也说过，据他观察，下方是藤条攻击的死角。可是现在，这个死角没有了。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些藤条是有意识的，而且它们之间可以沟通，能够根据情况随时调整战术。因为我们没有防范脚下，它们就钻了这个空子。”

“有这么恐怖？那这不是藤条，真的是鬼哦。”陈天水吓了一跳。

大家闻言，也纷纷开始留意脚下，果然有不少藤条正悄悄地贴地袭来。

“你们不要小看植物，植物是一切动物的始祖。”孟梅辉道，“在进化过程当中，总有些过渡物种会兼具两者的特性。这藤条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天水道，“如果地上也有藤条，我们就不能走动了。一直待在原地和藤条对峙不是办法，我们总有疲倦的时候。”

萧琢瑒听着他们的讨论，抬头四面一望，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蓝欢、凌风，你们看东南方，有没有看到一颗大树？树干大约有三个人合抱那么粗，离地面五米高的地方，有三条均匀横生的枝干的？”

蓝欢和凌风站立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东南方，闻言张望了一阵，都点头说看到了。

“我们慢慢移动到那棵树下面，我想办法挡住藤条，大家上树。”萧琢瑒说。

“你一个人挡住所有的藤条？那怎么做得到？”凌风有点担心。

“我有工具，你放心交给我就是。”萧琢瑒坚持。

“那好吧。”凌风答应了。

各人都把手里的武器舞得更急，连地面也一并守住了，边打边退，慢慢向着那颗大树移动过去。叶淮也强撑着伤势站起来，在孟梅辉的搀扶下和大家一起撤退。

地面的藤条给众人的移动造成了很大的障碍，不但挡路，还要时不时地抽冷子发起攻击，而且角度刁钻，防不胜防。众人的位置离那棵大树不过30米左右，他们步步为营，竟然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

众人刚到树下，萧琢瑒就指挥：“蓝欢、凌风，你们把树上的藤条清除掉，然后招呼一声，大家同时背靠大树站好。”

众人依言行事，很快围着大树站成一圈。

萧琢瑒又道：“现在我一个一个送你们上树。我先离开队伍，从左边开始，绕着树干逆时针旋转。我转到谁的面前，谁就转身爬树，爬到那三条横生的枝干上面坐好，其余的事情不用管。有人离开以后，两边的人要立即把缺口补上。大家听明白没有？”

大家都说听明白了。

萧琢瑒又道：“兰陵，你是我左边的第一个人，就从你开始。准备好，我要离开队伍了，天水和梅辉准备补上缺口。”

被点到名字的人答应了，萧琢瑒就大喊一声“走”，然后身子一蹿，蹿到了古兰陵的面前。他把那柄精钢铸成的尺子拿在手里，左一拆右一拼地捣鼓了几下，然后朝后面一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那尺子突然弹开，伸出了纵横交错的枝干，变成了一把伞的模样，只是伞面布满了雪亮的利刃，伸出约莫有半米长。

萧琢瑒面对面地挡在古兰陵面前，把伞撑在身后，又按了一下伞柄上一个按钮，整个伞面突然急速旋转起来，上面的利刃也随之舞动，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刀幕，把攻向他自己和古兰陵的藤条都挡在了外面。

“就是现在，爬。”萧琢瑒一声断喝。

古兰陵闻声即动，把鞭柄往嘴里一叼，一个转身，手脚并用就往树上爬。只听见“悉悉索索”的一阵衣服响，不到十秒钟，她就已经在坐在了指定的位置上。

“好，利落。”萧琢瑒忍不住赞了一声，又喊，“下一个，梅辉。天水和叶淮注意补位。”

众人又答应一声，再次如法炮制，孟梅辉也很快上了树。

第三个轮到凌风上树了，他左右一看，不由得有些犹豫。现在树下剩了五个人，除了萧琢瑒之外，他、叶淮、蓝欢和陈天水四个人各挡一面，刚好守住了树干四周。他如果走了，树干那么粗，剩下的三个人就会守得很费力。

他想了一想，道：“琢瑒哥，让叶淮先上去吧。他脚上有伤，留到后面，我怕他顶不住。”

叶淮正想推辞，萧琢瑒已经到了他面前：“叶淮，你先上，别逞强。你脚上有伤，爬树太慢，如果留到后面，下面的人会更不好办。”

叶淮一想也是，就先上去了。萧琢瑒又叫凌风准备。

凌风为难道：“琢瑒哥，你这计划有漏洞啊。我要是再一走，他们两个怎么守得住这棵树？”

“走你的吧。”陈天水忍不住了，“我们又不傻。你走了，我和蓝欢就改变阵型，背靠背啊。难道还长在这树干上，不准挪窝了？”

“我这是关心你好不好？不识好人心。”凌风生气地说。

古兰陵在上面喊：“你们两个是不是脑子短路了？这当口还在争这些没要紧的。都给我闭嘴，动起来。”

两人赶紧收声。萧琢瑒一声令下，凌风一蹿而起，爬上树去。陈天水和蓝欢也立即变换阵型，背靠背地倚在了树干的一侧。

等到把陈天水和蓝欢也送上去了之后，树下面就只剩下了萧琢瑒一个人。他背靠树干，用那把刀伞挡住了藤条的攻击，却腾不出手来爬树。

树上众人正想着要怎么拉他上来，却听他突然轻喝一声，一手收伞，一手连扬，打出了几颗黑色的弹子。

那弹子触风即燃，“噼里啪啦”地一阵乱响过后，炸成了几团烟火，溅起火星无数。那些火星溅到藤条上，藤条就像是碰到了烙铁，赶紧“咻咻咻咻”地拼命向后退。

趁着这个空档，萧琢瑒翻身一跃，扒住树干，三两下就蹿了上去，和大家胜利会师。

“琢瑒哥，你刚用的是什么武器啊？太霸气啦！”凌风凑过去，一脸羡慕地问。

“你说这个？”萧琢瑒一扬手里的刀伞，“这是我自己发明的一个小玩意儿，叫须弥芥尺。它可以通过不同的组合变成不同的工具，用途比较广泛。”

“须弥芥尺？”凌风眨眨眼睛，“这个名字是不是取自‘须弥芥子’之意，比喻它体积虽然小，功能却很多，就像小小的芥子能够装下无限大的须弥山一样？”

“就是这个意思，让你见笑了。”萧琢瑒笑道，“姑姑老说我这个名字口气太大，一点都不谦虚。”

“不用谦虚。这么厉害的东西，还瞎谦虚什么？”凌风一脸叹服，“刚才那几个铁球呢？又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我自己做的几个土炸弹，里面装了会自燃的化学原料和铁屑。”萧琢瑒轻描淡写地道。

“你这就是瞎谦虚了。”凌风不信。

萧琢瑒看着他，忍不住笑了：“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哪里又瞎谦虚了？铁球炸开以后，里面预藏的化学物质遇到空气会自燃，把铁屑烧成高温。铁屑很轻，沾到东西就会附着在上面，不易掉落，造成更大的伤害。就是这么简单的设计原理，没有品牌，也没有生产厂家，自己在家里动手做的。这不叫土炸弹叫什么？”

凌风“啧啧”几声，只有点头佩服的份儿。

人走了，树下就成了藤条的地盘。那些被烧伤的藤条退走之后，很快又有新的藤条补上了攻势，顺着树干攀援而上。众人在树上各据一枝，又陷入了汪洋大海的藤条之战中。

这一次，藤条似乎是有备而来，非要把他们一举拿下不可，竟是前赴后继，无休无止。众人分成两组轮番上阵，不断地挥刀乱砍，砍了将近一个小时，被砍断的藤条在树下堆成了足足有一米多高的小山，却还是没有退却的迹象。

“怎么办？一直这样砍下去不是办法。”凌风砍完一轮，退下来休息，换叶淮顶上。他自己则蹲在叶淮身后，摸出一瓶水，一边喝一边观战，不停地指指点点。

叶淮把两把长刀舞成了一道刀幕，头也不回地道：“你说怎么办？”

“要不，咱们先退出去，想好办法再进来？不是说只要退出鬼林就安全了吗？”

“这就是你的办法？”古兰陵也轮到休息，正骑在另一根枝干上，闻言忍不住大声反驳，“凌风，你别出馊主意了。我们走到这里容易吗？怎么能轻易地退回去？”

“可是我们现在寸步难行啊。”凌风不服气地道，“这些藤条层出不穷，我们总是会累的。与其僵持在这里白白地消耗体力，还不如先退出去喘口气，等到想好办法再进来，一击奏效。”

“要想办法，在这里也可以想，为什么非要退出去？再说了，你不要看我们进来的时候一帆风顺，现在退出去，来路未必还会那么清净。你可别忘了，这些藤条是有思维的，懂得观察敌情，调整战术。如果它们都懂得弥补地面的攻击死角了，那么之前也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入侵。它们很可能是故意按兵不动，好放我们进来瓮中捉鳖的，现在又怎么会轻易地让我们出去？”古兰陵侃侃而谈。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我们干脆顺藤摸瓜啊！”凌风眼睛一亮，“我们干嘛要在这里死耗？反正我们想要走出这林子，就必须弄死这些藤条。既然最终难免一战，还不如主动出击，速战速决。这里是藤条的老巢，它们有的是补给。时间拖得越久，境况就对我们越不利。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凌风说得很有道理。”陈天水第一个赞成。

“我也赞成。”古兰陵说，“但是我们怎么主动出击？现在都已经寸步难行了。”

“顺藤摸瓜嘛，当然就要靠这些藤条啦。”凌风好像突然开了灵窍，主意来得很快，“我们根本不用自己走，只需要假装失去反抗能力，让这些藤条把我们拖走就行啦！琢瑒哥，你有没有什么机关，可以保护我们在被拖走的时候不受伤的？”

“有。”萧琢瑒回答得很干脆。

“琢瑒哥你太棒啦，简直就是个机器猫！”陈天水欢呼起来。

萧琢瑒表情僵硬地接受了这一夸赞。

“可是，你怎么能够确定，这些藤条会把我们拖回大本营？”蓝欢突然道。

“我不能确定啊。”凌风道，“我只是基于生物习性，推测它们会这样做。这些藤条拼命地想抓住我们，无非是为了要吃掉我们。而把吃不掉的食物弄到安全的地方储藏起来，是自然界所有生物共有的属性。这个安全的地方，对动物来说一般就是窝里，对植物来说一般就是根部。”

凌风说到这里，朝萧琢瑒笑了一笑，道：“当然，如果这些藤条半路上就把我们吃了，那么这个计划就失败了。但如果琢瑒哥的保护装置足够牢靠，这些藤条在半路上奈何不了我们，多半就会把我们弄回大本营了。”

“此言有理，我觉得就算冒险也值得一试。”古兰陵道，“琢瑒哥，咱们动手吧。”

萧琢瑒点点头，又拿起他的须弥芥尺捣鼓了一阵，它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笼子。

“琢瑒哥，你不会是想让我们钻进这个笼子里面去吧？”凌风瞠目结舌地道。

“正是。”萧琢瑒笑笑，“须弥芥尺的材质是经过特制的，硬度和韧性都特别好，抵挡藤条的摔打绰绰有余，正是最好的防护罩。”

“人是难受了点，但这个笼子管用。”叶淮一边对付藤条，一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评论道。

“行吧，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古兰陵也道，“大家进去以后，记得随时注意周围环境变化，保持主动权啊。”

萧琢瑒把笼子卡在树枝之间，让大伙儿一个接一个地钻了进去，最后才是他自己。萧琢瑒钻进笼子以后，回身拨弄了一下插销，就把笼子从里面锁上了。

众人的防守刚刚一撤，树下的藤条就迅速攻了上来，瞬间把树干缠得严严实实的。众人缩在笼子里面，被藤条一掀，顿时朝着地面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但刚掉到一半，还没有来得及接受大地的拥抱，就被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藤条给缠住了，瞬间就变成了一颗藤条球。

藤条一缠住笼子就拼命收缩，向内挤压。凌风听到笼子被挤得吱吱作响，忍不住手心出汗，生怕它质量不过关，一个抵挡不住，大家就会被活活绞成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