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面子
我身上有很多好品质，比如善良真诚，无邪天真，慈祥有爱，胸怀宽广，说话好听，勤俭节约，不流鼻血，不传销，会写文，会唱歌，会搓麻将，四蛋培根炒米天下无敌……
看完【圆桌派】裸贷那一期之后，我又发现了自己新的一项好品质：不好面子不攀比。这一品质让我艰辛的人生少了很多艰辛，在此安利给诸位，如果没有，建议立即配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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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品质我从小就有。
小学时候，同学之中最流行的饮料要数苹果口味的【醒目】，一瓶三块，大家每天几乎人手一瓶，就我没有，因为我每天的零花钱预算是5毛。
有天F没有零钱，给了我5块。我拿着巨款，激动得快哭了。
这时F说：那我下次再给你零花钱可就是10天以后了啊，省着花。
我说好的，然后反手就斥资3块，投资了一瓶醒目。
我只喝了一口，就决定喝完这瓶再也不买了，不是因为难喝，而是因为太好喝。然而预算有限，必须赶紧戒断，再喝第二瓶一定戒不掉了。
请求增加预算？没想过。
也从没觉大家都有就我没有会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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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男生与商家相比普遍宛如智障，为了收集干脆面里面的三国水浒人物卡买很多干脆面，根本吃不完。同学们很多都买，我还是不买，因为我同桌和前排都是这样的智障，他们撕开包装，拿出来卡片，干脆面就归我了。搁现在作为大人的我眼里，此举确实有伤尊严，但小时候只觉得不增加预算就能棒冰和干脆面兼得，人生是多么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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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精神到成年还在发扬。
大学时，某天我们一个宿舍的女生一同骑车去另一个校区上课。街口新开了一家店，门前大喇叭播放着：十元箱包店开张了……十块钱你买不了吃亏，十块钱你买不了上当……
大家听见十元的箱包，尤其是“箱”的时候都笑了，一位室友还表示很好奇十元钱的包长什么样。
我很快就让她见识到了，不过我买的是一只20元的，毕竟当时已经做了家教，比较有钱。室友摸着它说：你别说，质量还不错。
确实不错，20元的包不但有衬布，还有隔层，不过缝线不牢，所以隔层很快就破了，但外面是不会破的，尼龙布能破就奇了怪了。从那以后直到毕业，我的书包都来自十元箱包店，每一个都坚挺得撑到了毕业。
对了，那位跟小姨子躲债跑了的不是人的黄老板厂子里的被员工拿来低价卖出抵工资的皮具我也买过。当年这个销售伎俩在中原地区正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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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问题来了，我从不攀比、一点不好面子，有没有穷的原因？
有，所以我先前一直不觉得这算什么优良品质。直到看圆桌派得知有家境贫寒的女生为了一两千块的化妆品钱同意用裸照抵押借贷的事情之后，我才发现【穷】与【不攀比】并不总是相关，这世上有的是没钱但借钱也要充门面的人。诚然很多人因为没钱而克制欲望不去攀比，但我依旧更高一筹，因为我不需要克制，我根本没有那些欲望，我穿的用的比别人差再多，也不觉得自己寒碜，更不难过。
我觉得写到现在我才说清楚我在自夸什么。我所谓的不攀比，不是关乎行为，更多是心性。对那些女生来说，真的只需要往别处看一眼，视角一开，格局一大，心思一落到别处，就会舍弃这份自己强加给自己的尊严，也会发现曾经的追求多么幼稚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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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来很像鸡汤，其实不是，但确实抽象，那么不扯淡，讲实例。
我老家在一个贫困县城，每次回老家，我都会自恋发作，觉得自己简直是十里八乡最洁白的一朵莲花，因为周围人好面子浮华攀比之风太重了。
大伯早已退休，在老家当起了婚礼司仪，很时尚，从老年代步车就可见一斑，别人买代步车都选带有山寨奔驰宝马车标的，大伯的代步车没有山寨标志，因为它远看就是一辆布加迪。
一天大伯表示要买表，希望我在大城市帮他买个。他不怎么上网，就征求我的意见，问我什么牌子好。
而我的见识只允许我回答：西铁城和精工。
大伯问：是瑞士的吗？
我说：日本的。
“不要小日本子的！”
我赶紧说：好，但瑞士的我知道不多，印象中瑞士军工是瑞士机芯。
大伯很不屑：这牌子都没听过，咱老家肯定没人认识，劳力士咋样？
我笑着说：那肯定好，就是不知道同不同意给我按揭，不给按揭的话，我买了直接破产。
大伯很惊讶：那么贵？它最便宜的多少钱？
我说：不知道，但肯定比我存款多。
大伯又问：我坐飞机看到有个叫欧米伽的怎样？没劳力士有名，便宜点不？
我说：还是不知道，但007戴的是这牌子，而他的车是阿斯顿马丁，很贵的车，所以恐怕表也便宜不了。
大伯很失望，但还是不甘心，说：哦，对了，我听有人提过什么……百达……
我赶紧打断，然后苦思冥想半天，说：大伯，既要瑞士机芯，又要小伙伴都认识，又要不那么贵，大概就浪琴了。
后来几乎就定了浪琴。谢天谢地的是，买之前，大伯问我说：大城市人戴什么表？
我说：没注意，再说我身边都是实验室打工仔，多半杂牌表，我导师带的目测是卡西欧，还是数字显示的表盘。师娘我倒是注意了，花里胡哨的想不注意也不行，她跟她女儿戴的是差不多一样的迪士尼手表，可能是被女儿逼得。反正又不是做金融销售行业，不见人，没需求，随意带，好用就行。
大伯想了想，说，浪琴先别买了。
再后来我回去，大伯说他后来渐渐看明白，确实自己身边好面子风和攀比风太重，现在他仍然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但心已经超然了。
那么，那究竟是怎样一种风气呢，或者说那些人看重面子到什么地步呢？
例子大伯讲了很多，我只记得很极端的一个：大伯主持一位朋友孩子的婚礼，当时婚礼还没正式开始，来宾还在入席。两位舅舅一起进来，新郎上前迎接，为舅舅们拉椅子，刚为大舅舅拉出椅子，忽然有什么人喊他，焦头烂额的新郎就过去了。然后，二舅舅就气走了。
我还以为多长的故事，忽然就结尾了，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真心为大伯跳出原来的格局、超然物外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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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女生之所以舍身追逐那些东西，除了像我大伯那样受环境影响之外，还是精神上太空虚。这一点上我就有借鉴意义了：我小时候不追逐醒目和干脆面，因为我追逐跳皮筋跳最好，踢毽子踢最多，熊猫京京和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不能错过一分钟，五位美少女战士都要会画……长大后不追逐包，因为我全部身心都在追逐阅览室里免费的今古武侠合订本，和不挂科。
所以，只需要像我大伯一样通透起来，看透浮躁，去鄙视而不是顺从错误的环境风气，或者像我一样，为精神世界找寻精神支柱，而不是物质支柱，就可以了。当你的癖好是唱歌写作旅游看小说等的时候，就分不出神去多看化妆品和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