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喝药

回到西凉，鲸落什么事都没有，世廷却得了风寒，喝了好几天的热水。鲸落笑他是文弱书生，丽染却暗自心疼，她熬了碗药端来给世廷：“廷公子。”世廷开了门，手里拿着一块白布掩着口鼻，他沙哑着声音：“丽染姑娘。”“你可好些了？我给公子端碗药来。”“多谢姑娘。”世廷坐到桌边喝了药，放下药碗：“这药怎么有些甜味？”“我怕公子苦，放了些糖。”“姑娘有心了。”丽染低眉浅笑，鲸落提了一壶药进来：“妹妹也在。”“姐姐”“公主殿下。”鲸落把药壶放到桌上，拿起丽染的药碗倒了满满的一碗黑色的药给世廷：“喝药吧。”世廷说：“我刚刚喝过了。”“喝过了？喝的什么呀？”“我不知道。”丽染说：“是陈皮和紫苏叶。”“这个不抵用，再把这些喝了。”世廷喝了药，简直是奇苦无比。鲸落又倒了一碗，“还要喝啊。”“嗯，快点喝。”世廷又喝了个精光，谁知鲸落又倒了一碗，世廷是着实不想喝了：“我不喝了。”鲸落端碗喂他，世廷呛了一下，直接喝饱了。“多喝点药很快就好了。”他擦了一下嘴，看到鲸落还在倒药，干脆一个箭步跑出去了。“哎，廷公子—”鲸落故意追出去，就看到世廷回头笑了一下，跑出府去了。

世廷走在街上，嘴里很苦，心却是甜的。仪成出来买菜，看到世廷微笑着走过去，心里有些奇怪。侯爷这是怎么了，我这么大一个人都没看见呐，这不太正常哦。她走上去亦步亦趋的跟着，世廷终于发现她了：“仪成，你怎么在这儿？”仪成提了一下篮子给他看：“我吃不惯客栈里的菜，自己买点回去做。”“你还会做饭呐。”“当然会啊，我也不是只会—”杀人的。“那我倒要尝尝你的厨艺如何。”“夫君想吃什么，我一样一样的做。”世廷拉住她的手：“那我想想。”“好。”仪成笑着，觉得特别幸福。

世廷提了一个食盒去围场找鲸落，鲸落看到世廷来了，让士兵们自己训练，就小跑着过来。“公主殿下。”“你带了什么？”鲸落自己揭开盖子，拿了一块糕点吃：“你们中原的糕点还挺好吃的。”“这是我娘子做的。”鲸落想了一下：“就是曾被我的士兵抓走的那个女子吗？”“嗯。”“你只有她一个妻子？”“对啊。”鲸落又拿了一块点心：“不是说，你们中原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花心风流的吗？你怎么只有一个啊？”“因为我没有那么花心啊。”“中原皇帝，后宫里有三千嫔妃，那我以后做了皇帝是不是也可以养那么多男宠啊。”“你想养就养咯。”鲸落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我第一个就养你。”世廷笑道：“我可以抗旨吗？”“不可以。”“哈哈哈—”“我带你去看小马，我今天才知道马棚里居然有一匹母马。”世廷和她走到马棚里，瘦小的马儿卧在墙角的干草上面。鲸落走进去摸着它：“它好小啊，站都站不稳。”她把小马抱出来：“你带回去养吧。”世廷放下食盒抱过马儿：“那我带走啦。”“嗯，长大了一定是匹骏马。”世廷抱着小马走了，原本是来打探敌情的，结果鲸落一匹小马就把他给打发走了，他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羸弱的小马在野花斑斓的草地吃草，陪在世廷身边的有时是仪成，有时是鲸落，也有一次是丽染，那时的丽染才十六岁，对什么事情都是懵懵懂懂，唯有对廷公子的爱意，是清清楚楚，十分明确。但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因为姐姐太优秀了，在姐姐的反衬之下，廷公子又怎么会喜欢她呢？

西凉王六十大寿，世廷受鲸落邀请也来了。宫女来来往往摆设寿庆宴席要用的东西，鲸落陪世廷走着，丽染看到廷公子也来了，心里自然是高兴，刚想上去打声招呼。骑任就陪着父皇来了。“皇上驾到—”鲸落迎上去最先跪拜：“父皇，儿臣拜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的所有人都跪拜君王，世廷也只好跟着跪下。西凉王扶起鲸落和丽染：“快起来，两个乖女儿。”“谢父皇—”“都平身吧。”“谢皇上—”鲸落唤了骑任一声“哥哥”转头叫世廷：“廷公子。”世廷走上前作揖：“恭祝皇上松龄长岁月，鹤语寄春秋。”“好好。”鲸落介绍说：“父皇，这是中原来的廷公子，偶然相识，算是儿臣半个知己。”鲸落的眼光西凉王是知道的，能做女儿的朋友绝非平庸之才。“廷公子自行方便，享用宴席就是。”“是，多谢皇上。”西凉王点一下头坐了上位。

骑任献礼，是一个冻石浅浮雕，一只猴子捧了一个仙桃给盘坐的长者贺寿。“祝父皇寿山福海，万寿无疆。”“父皇猜一下儿臣准备的是什么？”“鲸落要让朕猜，那应该就是朕不能轻易猜中的礼物了。”鲸落端着贺礼走到父皇身边跪着：“父皇自己看看。”“好，朕看看。”皇上掀起了红绸，是一盆金丝捆扎，栩栩如生的松树。皇上大喜：“哈哈哈，这可是鲸落自己做的？”“父皇大寿，儿臣怎敢怠慢，自然是亲力亲为。”皇上抬手拍在鲸落肩上：“朕很喜欢。”鲸落笑道：“恭祝父皇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皇上扶她起来，自己挪了一下位置：“来，坐这儿。”“儿臣不敢。”“朕的鲸落还有不敢为的事情？哈哈哈—”鲸落把松树盆景递给侍女，坐在了皇上身边。世廷看到骑任脸色突变，握着的酒杯都要碎在手里了。再看丽染，倒是没什么表情，默默的走上殿中央：“哥哥姐姐都献了礼，丽染也献上一幅祝寿图，恭祝父皇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好，你们三个送的朕都喜欢，都收下了。”“父皇，丽染还准备了一支舞蹈。”“今日宴席，你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待丽染下去换一下舞衣。”“去吧。”丽染下去了。

骑任端起酒杯：“来，大家一起敬父皇一杯。”世廷斟酒和大家一起举杯共饮。心想，西凉已成滔天之势，来日讨伐，决不能姑息，否则后患无穷。一群黑色舞衣的舞女进殿跳舞，舞姿劲美，舞女们蹲下去，中间的丽染就捧着一束鲜艳的长寿花站起，舞女交错走动，黑裙旋转飞扬，个个身姿曼妙，野性阴柔完美结合，丽染捧花起舞，甩落花瓣，一舞一停，抃风舞润，甚是好看。她看向廷公子，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万般风情只为你。

宴席散后，鲸落陪着父皇禀报一些军事，丽染就理所应当的陪着世廷去散步了。“丽染姑娘跳舞很美，今日真是一饱眼福了。”“廷公子过奖了。”丽染袖上的黑纱被花枝挂住了，廷公子抬手给她解下来：“连这花枝也想牵住姑娘一睹芳容啊。”廷公子一言，巧妙化解了尴尬。丽染笑道：“廷公子真会说话。”“不过实话实说。”“公子家住何方，怎么想着到西凉来做生意了？”“我家住京城，想到处走走就来到西凉了。”

回到公主府上，鲸落倒先在府里了，她翻出旧书晾晒，还锯了一些木片说书多了放不下要改造一下书架，世廷跟着帮忙，忙了许久，造好了新的书架，鲸落命人抬了进去，又开始搬书。丽染拿了些干花来装饰书房，看着世廷磨砚沾墨，在淡黄的新木书架上画着丹青，鲸落凑过来：“你画什么？”“画个美人。”只见他笔尖轻触木板勾勒形态，彩墨丹青上色，一点朱唇，画上人正是眼前人。丽染赞叹：“公子画的甚好。”鲸落心里也是喜欢，拿过他手中的毛笔，沾了一下墨：“你画了我，我也要画你。”鲸落想着那日清晨，世廷散发的模样，便照着画下来了，还在世廷手中添了两朵荷花。整副画看上去就是明艳的少女斜坐在地上，不看手中书，而是微扬着脸去望远处的景色，结果，鲸落把世廷画在前面，素白衣裳落地，宽肩长颈，墨发轻垂，他垂眸看着手中朱华，一个温润如玉的侧影就成了少女观赏的眼中美景。廷公子看了一下鲸落，不得不承认，公主殿下，你实在是，太会撩了。“怎么样？画得如何啊？”鲸落在最边上提了四字，丹青不渝。丽染待不下去了，悄悄的转身出去，郎有情妾有意，你还待在里面做什么？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丽染没有忍住眼泪，十六岁的初恋，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只是什么都没有了。

鲸落提笔在世廷脸上画了浅浅的一道，转身出去了。世廷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墨痕，看着指尖淡墨，心绪微暖，鲸落，好暖的两个字。

丽染走了，她不想再待在姐姐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