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流(上)
祝家,风城。
集市在喧闹着,小贩们不停地吆喝自己的货物之独特,价格之公道。
来往顾客在琳琅满目的货物中挑肥拣瘦,有些人觉得自己占了尽了便宜,有些人还想砍砍价,装模作样地做出测评。
一袭白衣的祖艺漫步在吵吵嚷嚷的集市,右手提着果篮,左手轻扶散落在脸颊的几根青丝。
祖艺似乎已经遗忘了快乐二字,本该笑魇如花的脸,此刻是如此惆怅。
自祝青松不听她的劝阻,执意率军前往百帅亭,不知不觉已有两年时间。
“对不起,将军…”
“也许这都是命运吧…”
正当祖艺游离在记忆之中,一不小心就撞上个满脸油光的富商,怼得她往后踉跄了几步。
在祖艺站住脚跟后,连忙道歉一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位富商本在调戏卖珠宝的小姑娘,突然被这么一撞,注意力才转到祖艺这里。
富商挺着肥硕的肚子,自然是没什么感觉,仅凭祖艺的小身板又怎会撞得动他?但当他仔细瞅了瞅祖艺的身段与长相之后,便起了歹心。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执律部做什么?”
执律部,是风城唯一的公共安全机构,也是唯一合法的暴力机关,部门两千精兵无不经过严格筛选。
该部门官分二级,只有士兵与领导之分,换句话说,两千人里只有一个执律长,其余的人都是兵。
除了家主祝无他,执律长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直属领导,可以说在风城之中,执律部三个字,就象征着正义与制裁。
“一点小事罢了,还犯不上与执律部扯上关系吧,况且你也没什么损失。”
祖艺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富商,虽说她是女儿身,但骨子里的坚毅不比当代军人差几分。
大腹便便的富商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她身上散发出的迷人香味与巾帼气息,让富商本就猥琐的小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我看你是想被说教说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富商说罢,便色眯眯地伸出手,欲抓住祖艺纤细的小臂。
“别碰我!”
祖艺用右手提着的果篮击打在富商伸过来的肥手上,打断了他的行动,这次换富商往后踉跄了几步。
不得不说,祖艺这一下还着实有几分力道,打得富商捂着手“哎”“哎”地嚎叫了半天。
富商缓过劲来,心里那股邪火却是越烧越旺,他在这风城与明河走廊行商数十年,谈不上腰缠万贯,也算是一方富甲,哪里受过这种气。
“好你个小女子,我今天非要把你带回府里教教礼数!”
“来人!把她给我抓住!”
肥头大二的富商吃了亏,也不想再折腾,直接使唤保镖上前制服祖艺。
要说富商周身的四个保镖也是敬职敬责,收到指令之后立刻在富商身前站成一排,直愣愣地向祖艺逼近。
“你觉得,现在执律部站在哪边?”
祖艺语出惊人,丝毫不慌,区区几个字便让四名保镖不再前进。
她是个聪明的女性,忆往昔,她和祝青松在一起的日子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连祝青松有次闯了大祸:上一任执律长色胆包天,祝青松下了他的首级。
幸好有祖艺帮忙出谋划策,才得以钻了法律的空档,以保全祝青松免受牢狱之灾。
富商急火攻心,哪管得了这些,遂口出狂言。
“抓,放心抓,出了事情我负责,老子跟祝家关系好的很,谁抓了她老子赏谁钱!”
保镖们闻言,既觊觎赏钱,又害怕执律部的手段,一时间都陷入了挣扎,只有一个胆子大还在蠢蠢欲动。
“去他妈的。”
这名胆大无脑的保镖骂了声娘,脑袋里只有赏金,根本顾不得其他,伸手就想抓住祖艺。
集市里虽然有不少人,但没人愿意平白无故惹上富商,于是都变成了观众,只关心事情会如何发展,不愿,也无法施以援手。
祖艺看着保镖的行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第一时间的反应,竟不是躲避,而是回头,朝着人群喊了一声。
“英雄,不行!”
可为时已晚。
刹那间,于人群之中飞出一个黑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以至于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看到了他的降落。
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名“天外来客”时,祖艺面前的保镖却突然跪倒在地,左手捂着右手,痛苦地叫了起来。
“我的手!”
围观众人顺着血迹,看到了已经与他手腕分离的右手,眼前的血腥一幕,惹得不少围观者反胃。
“天外来客”收起了手中的妖刀,冲着躲在保镖身后,惊恐万分的富商喊话。
“这次是他的手,下次是你的命。”
“你是谁?还敢在祝家眼皮底下行凶伤人,知不知道我跟祝家是什么关系!”
富商惊魂未定,但也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之下掉面子。他狐假虎威起来,颇有几分祝灵既视感。
这名神秘人没有在意富商接下来的言论,只是转身摘下了斗篷,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眉宇间,竟与祖艺相当神似。
“姐,祝家家主找你。”
……
风城,祝府。
祝无他端坐在那里,像一座久经风霜的雕塑,岁月和战争在他脸上留下不少痕迹。
朝堂内,一名传令官双手抱拳。
“家主,前阵子去明河走廊的探子,已经回来了。”
祝无他抬了抬眼皮,说道:“怎么样,那位还老实吗。”
传令官答道:“那位好像…那位好像已经快回到风城了。”
祝无他闻言震怒,打翻了身边的一个古玩,碎片“哗啦啦”地散了满地。
“什么?!”
传令官唯唯诺诺:“家主息怒。”
祝无他怒道:“这点小事都干不好,白吃军饷!”
“家主大人,要不我们……?”
站在祝无他身后的谋士伸出手,在脖颈处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祝无他叹了口气,说道:“他能在百帅亭之役存活下来,到明河走廊也有人出手相助,拦下我派去的追兵,我本以为这都是天意,于是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毕竟我和他流的都是祝家的血。”
“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
祝无他的眼神冷了下来,左手执笔,开始撰写密令。
军师接茬道:“家主,你和你的胞兄一样,都是左撇子。”
祝无他一边洋洋洒洒地写着密令,一边回应道:“但没他那么心软。”
“家主说的是。”
“对了,这事先别跟明家那对姐弟说,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再出差错。”
“弟弟也不能说?”
“那家伙什么事儿都听他姐的。”
军师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谈话间,密令已经写了一半,但祝无他却将之搓揉成团,直接扔进了身边的火堆,一张黄纸瞬间化为灰烬。
正当军师疑惑之时,他扭头往门口一看,便找到了答案。
原来是祖艺与那个神秘的“英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