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坡小路
“祝灵队长，打算回哪儿去啊？”
祝青松阴阳怪气地说道。
三人身着黑袍，呈三角站位，排头的是祝青松，王一鸣和月山和尚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祝灵回头看了眼身后许久不灭的火把，又是一顿慌张，但也有些疑惑。
但此时此刻，祝灵也顾不得心中所想，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也只能强上了。
于是，祝灵硬着头皮问道：“阁下是谁。”
“一个山水旅人而已。”祝青松戏谑道，“没想到祝灵队长的长相如此甜美，惹得在下都动心了。”
一听这话，祝灵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了眼眶，很显然，他最恨别人拿他这张“美丽”的脸蛋开玩笑。
“看不出来，祝灵队连长吹胡子瞪眼的姿态也是千娇百媚呢。”祝青松讲起来就刹不住车，“咦，你胡子呢？”
祝灵紧咬着后槽牙，若不是“腹背受敌”，并且暂时摸不清敌我兵力的差距，他早就拔剑砍上去了。
身后的王一鸣用飞刀的刀柄，捅了下祝青松的后腰，小声说道：“差不多就得了，别真把他惹急。”
祝青松也轻声回答道：“我心里有数。”
说罢，祝青松指了指祝灵身后的部队，开口说道：“我们是什么目的，想必祝灵队长心里也清楚。”
祝灵：“有多少人都想要这批莺蕊花果，但没一个敢来抢，你知道原因吗？”
祝青松说道：“不就因为一个祝姓。”
祝灵：“祝姓还镇不住你？”
祝青松不屑道：“我怕天惧地，但还真就不把你这种狐假虎威的地头蛇放在眼里。”
听到这话，祝灵心里感叹，这哪里是怕天惧地，这分明是个不问世事的蛮子。
他说道：“你为了这批莺蕊花果，宁愿得罪风城祝家？”
祝青松哈哈大笑，说道：“我一个无名旅人，谁都敢得罪，而我这辈子最敢得罪的，就是风城祝家。”
这番气势使得祝灵身后的部队，士气又低了一个档次。
“那就是非打不可了。”
在双方一番唇枪舌剑之后，祝灵意识到，这场仗，是一定要打了。
原本还有些慌张的祝灵也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发现道路两边的树木似乎有些怪异，但他却说不上哪里奇怪。
借着月光和火把的光亮，祝灵只是隐隐约约地看到些影子，却又看不清个大概。
但祝青松可不会给他仔细观察的时间，示意月山发出既定信号。
月山和尚单手持着他的戒棍，用力往地面戳了三下，发出三声闷响。
“吼！”
“吼！”
“吼！”
这条细长的下坡路两边的树林间，传来阵阵回应的声音。
这声音的数量越来越多，音量也越来越大，就像在祝灵营地之外的火把一样，也在野蛮生长。
祝灵大叫不好，刚准备大声呼喊着队伍准备作战，就在这时，月山和尚又用戒棍戳了三下地面。
“咚”“咚”“咚”，三声闷响。
林间，突然出现四五十个黑影，在黑夜和面罩的掩护下，谁都看不清他们的脸。
别说祝灵，连祝青松都有些惊讶，他问月山：“怎么这么多活人。”
“洪村长还叫了些快成年的孩子，和体型比较高大的女眷。”
祝青松汗颜，嘴里喃喃道：“有点东西。”
但对面的祝灵却没有此等闲情雅致，他一边估摸着林间的人数，一边掏出佩剑，既然祝家的名号吓不住来者，躲也躲不掉，那就只能一战了。
还没等他下达防守命令，副官却开了口。
“队…队…队长”
祝灵道：“怎么了？”
副官指了指林间的人影，没再说话。
顺着副官的手指，祝灵把目光再次投进了树林，这一次，他彻底慌张了。
在林间原本出现四五十个黑影的身边，竟然又多了些身着袍子的人影，这些人影就像是被施了魔法，短短数十秒，竟然翻了个倍！
起先，祝青松、月山和尚以及王一鸣刚刚出现的时候，祝灵以为对方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营地外围，如今后有堵截，数量也不会太过夸张。
在林间出现四五十个黑影之时，他更是确信了这一点。
但现在，对方的人数顷刻间翻了个倍，同时，人类毫无规律的吼叫也填满了这条下坡小路。
他能看到的一切，他的部队自然也看得到，他能听到的声音，他的部队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祝灵知道，自己身后的部队并不是一个虎狼之师，更不存在什么军人的钢铁之心。
这支部队的士气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现在只需一颗石子，就能砸得四分五裂。
祝灵直视着祝青松，说道：“没想到风城的势力范围内，还有你这么一头拦路虎。”
祝青松自信地答道：“我敢拦下你们，就证明我罩得住。”
鉴于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受控制，祝灵有些焦急，说道：“你…你…你想清楚了，这可是祝家的东西。”
祝青松道：“那正好，物归原主。”
祝灵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马上就会知道的，小美人。”
说罢，祝青松不再理会眼前的这个步兵队长，而是扯足了嗓门，对着他身后的百来个步兵喊话。
“听着，只要你们宽衣卸甲，把武器放在地上，没有人会难为你们，除了副官和队长，其他人都可以从我身后这条路离开。”
一听这话，祝灵的步兵部队乱成了一锅粥，但没人先动第一步。
这些人中，有些人吃了多年的军饷，市井之道比谁都门清，他们都怕祝青松突然食言，杀个回马枪。
祝青松怎会不懂他们的想法，接着说道：“好，那就把副官也算上。”
他本就没打算留副官在这，先前点他的名字，只是为了这里做铺垫。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不走，就第一个死。”
祝灵的副官并不是个看重荣誉与忠诚的人，所以如此简单的选择题，他自然会做。
走，有机会活，不走，必死。
于是，在祝灵惊慌而又杀人的目光下，副官脱下了身上的战甲，把佩剑往地上一扔，就像被赦免一般，拼命向对面三人的身后冲去。
祝青松自然信守承诺，放祝灵的副官离去，没有伤他分毫。
看到这一幕，祝灵眼睛一闭，绝望地低语道：“妈的，完了。”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失败与求生的情绪自然也是会传染的。
既然副官已经起了头，那祝灵身后的步兵们更是不遑多让，争先恐后地卸下铠甲，放下武器，在吼叫声中，疯狂地奔跑着。
这毕竟不是毁城灭族的家国之战，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把小命丢在这荒郊野岭。
但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即使在祝灵这支崩溃的部队里，也有例外。
祝灵的部队跑的跑，散的散，到最后还是剩下了十几号人，围在他的身边。
不远处，营地外围的火光逐渐熄灭。
祝青松指着地上散落的武器战甲，冲着林子大喊道：
“林中的各位，出来收利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