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去闯荡江湖
吓得祢儿差点一口吞了下去，幸好她及时转向，由吞转为喷。于是毒血星星点点地洒到那人的衣服上，原本就浸染了不少血迹的白衣此时加上这血的点缀，竟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妖冶，似忘川河边那火红热情的曼珠沙华，高贵而冷艳。
顿时祢儿一阵尴尬，幸好那人并没有在意，只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回报，只能……”
只能什么？不会是……祢儿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以身相许，心底竟忍不住期待起来。
“只能以答应姑娘一个在下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当作回报了。”那人紧接着说完。
祢儿顿时失望，一时冲动竟脱口而出：“那你就以身相许吧！”说完后反应过来，又红了脸暗骂自己的不矜持，却仍是很期待那人的回答。
“以身相许？可是……”那人露出为难的神色，眼底却隐藏着祢儿所发现不了的笑意与一股浓浓的不知名的情愫。
看着祢儿那一脸期待的目光，那人顿了顿，继而笑了声，爽朗回道：“可以啊！我答应过你的，这也的确是在我能力范围，怎么会反悔呢？”
祢儿顿时笑开了颜，白净的脸庞，精致的五官，一时令那人看直了眼，目不转睛地只盯着祢儿瞧，好似怎样都看不够般。
祢儿被这近乎痴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转移了那人的注意力：“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那人道：“我的名字太土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既然我现在是你的人了，那就由你重新赐名，当作是我重生的一个起点吧！”
“重生？”显然，最后那句话带给祢儿的震惊已经让她忘记“你的人”的羞涩了，她此时心中蓦然燃起一股希望，一股这人就是他师父的想法，虽然很多其他地方都解释不通，但她就是这样感觉。
“当然，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死了，现在我安全活了过来，不是重生是什么？”那人坦然回答。
可即使这样合情合理的解释也不能再让祢儿的想法打消了，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这人就是我的师父，只不过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她相信她自己的第六感！她也一定会找到发生这所有奇异事情的原因！
随即她一阵轻松，开始给那人想起新名字来：“我是在枫山救下你的，你在这里获得重生，就跟此山同姓为枫吧！字沙华，取自曼珠沙华。名的话，我叫儿，要不你就叫子吧！凑一对，哈哈哈……”
祢儿一直在自言自语，那人只是默默地听着，直到说到后面，祢儿忍不住捧腹大笑，而那人原本苍白的脸黑了不少。
名为子的话，加上前面的枫姓不就是“疯子”了吗？他看上去有那么不讨人喜欢吗？一开始就给了他这么个名。
然，祢儿之所以有这番举动，主要是因为她刚被师父收养时，腰上挂着一个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祢”字，于是师父就随意地道：“既如此，你以后就姓祢名儿吧！小祢儿呀，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师父了哟！”于是她就被这么随随便便地取了个名拜了个师。
风水轮流转，天道有轮回。现在终于可以让她随便一次了，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呢？反正以后对外称呼都是唤字的，除了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这个名的。
看她还那么用心给他取了个这么正常的字，当年师父给她取字时，正泛舟游于离江之上，白浪涛涛，江水奔腾，故取为“白江”。这一听就是男生的名字，让祢儿百般恳求重起，却都无果而终，也幸得她出生这么久，也没认识几个人，认识的那几个都不会叫她的字，于是她便不再纠结了。
枫沙华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祢儿一把打断：“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山吧！你走不走得动，要不要我背你？”
“不要，哪有女人背男人的道理，我……嘶……”枫沙华原本想靠自己支撑起身，结果还没有大幅度动作，伤口便被牵扯到，疼得枫沙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祢儿也是紧张地伸出手去，想了想，直接打横抱起枫沙华，尽量不牵扯到伤口，不管枫沙华怎么挣扎，就这么稳稳地抱着他下山去了。
夕阳渐落，山里头只有晚霞好心施舍的几束光，使得周边没有那么昏暗，但仍是不怎么看得清路，祢儿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摔倒，自己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身前还抱着个极大可能是师父的重伤患者，绝不能再让他伤情加重了。
而枫沙华已经安静下来，不再闹了，而是舒服地靠在祢儿身上，虽然二人身高悬殊，但祢儿仍是把他抱得好舒服，不至于让他僵硬地支撑身子。他就这样，眯着眼睛，细细端详地眼前的可人儿，好似怎样都看不够，眼神慵懒又暧昧。
而祢儿的注意力此时全在脚下，并不知道身前抱着的男人的举动，直到额头有汗珠徘徊，顺着脸颊滑到光洁的下巴处，被男人冰凉纤细的手指轻轻拭去，她才分神给男人送去一眼，而这普通的，仅带着感激的一眼，在男人眼里竟是万般妩媚动人。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枫沙华竟支起身子，也不管伤口带来的痛感了，蜻蜓点水般在祢儿脸颊亲了一口，吓得祢儿一个踉跄，脚底一滑，倒了。
事发突然，祢儿已来不及加以内力护身，却是下意识地扭转过身，把枫沙华护在自己身前，“扑通”一声，二人双双倒下，祢儿的手支撑在枫沙华的胸前，致使他腰腹部的伤口不会因靠在她身上而增加疼痛。
暧昧的姿势，男人精致的面容，胸前健硕的肌肉，无一不使祢儿脸红心跳。
枫沙华见势，并无起身之意，反而是将全身之力压在祢儿身上，祢儿支撑不住，愣是让枫沙华靠了下来，头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靠在她的颈窝处。
祢儿天生脑袋缺根筋――情筋，此时竟只想着枫沙华只是因为伤重，没了力气支撑自己，而自己也着实无力，才导致这番景象的。于是她此时担心的第一件事就是枫沙华的伤。
“枫子，你没事吧？能不能试着起身，这样压着你的伤口伤势会加重的。”祢儿着急地说，自己也尝试着挪开枫沙华，可即使内力再怎么深厚，武功再怎么出神入化，因为怕会伤到枫沙华，祢儿只敢用蛮力，可到底是女子，在这种没有内力支撑的情况下推开一个将全身重量加在她身上的男人，是不可能的。
枫沙华没有理会祢儿，他很享受地窝在祢儿身上，鼻尖充斥着祢儿的香味，他一点儿也不想起来。
“枫子，枫子？”
“女人，能不能别叫我枫子啊？”
“不能，还有，我不叫女人，我叫祢儿。”
“我知道你不叫女人啊，但我已经以身相许了，你现在就是我的女人。你叫我枫子，我就偏要叫你女人。”
“……”祢儿的心此时跳得快要逃离嗓子眼般，连话都忘了反驳。此时枫沙华才心满意足地翻身躺在祢儿身边，眉头仍是忍不住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待祢儿恢复平静，见枫沙华已经没有压在她身上了，心竟觉得空落落的。但她也不想理这些了，因为天已经在他们这一番折腾中全黑了，夜晚的深山很危险，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于是祢儿再次一鼓作气，抱起枫沙华就往下走。
所幸一路过去无比顺畅，没再遇到其他什么意外。来到镇上时，人们都已经进入梦乡了，大街上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几声犬吠和远处传来的打更人的叫喊。
……
道观里的日子一向是很无趣的，至少师父不在的时候是这样子，所以那时候祢儿特别喜欢师父带她出去游山玩水。这些日子里枫沙华一直躺在床上，没有下床活动过。于是待枫沙华恢复得差不多了，祢儿便已经开始筹备着带他离开，去闯江湖，去当一对行侠仗义的江湖侠侣，以他二人的这一身功夫，走江湖已足够了。
这日清晨，天空中依稀还可见几颗明星高挂，下方的晨曦已逐渐露头，颜色由深渐淡。祢儿收拾好包袱，去到外间正打算叫醒枫沙华准备离开，结果一出去，不见枫沙华踪影，祢儿的眉头一皱，心跳得厉害，似乎突然之间失去了什么心爱之物，揪得心生疼。
他不会是为了治伤所以才答应我的无赖要求的吧？现在伤好得差不多了生怕我强迫他于是就趁我睡着逃走了？不然他为什么不肯睡内间？
祢儿想了很多，越想心越沉，眼里泪珠晶莹，摇摇欲坠。直至院子里传来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这才唤回了祢儿的神智。
院子里有人？会不会是……
还没想完，祢儿早已走至门外，果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枫沙华一身白衣――那是师父以前的衣服，如今穿上，远远看着，竟真的就像是师父在那里，拿着扫帚，清扫落叶。
可是，这几天里祢儿不断对枫沙华东敲西击，愣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况且经祢儿观察，枫沙华的一些习惯和师父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所以，现在祢儿已经没有那么坚信不疑枫沙华就是师父了，但他将她从阴沉的世界中扯回到光明来，并且，她的心告诉她，她想要他陪着她身边。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维持现状吧！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祢儿心想，于是走到枫沙华身后，他的跟前是一堆半人高的枯叶。
“枫子，你怎的起得这样早？还干这种粗活。”
枫沙华问言转身，他对祢儿这样的称呼早已习惯了，不再做什么反抗，只笑着答道：“腹伤已好，便想起身走动，整天待在床上，感觉都要成瘫痪了。况且这落叶几层高，再不扫都可以把你给埋了。”
“什么嘛！就会调侃我。既然你这么想活动身子，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去闯荡江湖，去行侠仗义！”去当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可以啊！什么时候出发？”
“就现在，包袱我都收拾好了，走吧！”
话毕，祢儿立马跑回屋里拿上包袱离开，门没锁，可以给以后过往有难的人供个避难所，反正里面除了一些简单家具，就没有其他财物了。
紧接着她走到师父屋前，用一把大锁锁紧，然后就定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屋子，半晌，回神，吸了吸鼻子，转身走到枫沙华身旁，道：“可以了，走吧！”
从此悠然离山，再无落华仙人与俏皮徒儿。江湖道上，再增一对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