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因水,从北京来到襄阳 2003年8月26日
南水北调中线的水,来自襄阳的汉江。因水,我走近襄阳。
襄樊(现更名为襄阳)即古襄阳,古老的城墙写满了历史。这是一座具有2800多年历史的文化名城,漫漫的历史长河出了两位皇帝和无数名人与英雄,这让襄阳人引以自豪。
刘表、司马徽、王粲、诸葛亮、关羽、刘备、张飞、赵云、羊祜、杜预、刘弘、王叔和、山简、释道安、朱序、萧统、欧阳修、岳飞、李曾伯、李自成、张献忠、萧楚女、张自忠、李宗仁等,这些声名赫赫之人都与襄阳有关。还有两位唐代大诗人与一位宋代大书画家更是为襄阳人增光添彩。
张继一首《枫桥夜泊》成就了今天苏州的一景: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孟浩然,唐代著名诗人,大诗人李白的挚友。他一生未曾为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漫游和隐居中度过。他的一首《春晓》流芳千古: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米芾号襄阳漫士,北宋书画家。世居太原(今属山西),后迁襄阳,而定居润(今镇江),宋徽宗召为书画学博士,曾官礼部员外郎,人称“米南宫”。因举止“癫狂”,人称“米癫”,后创立中国画中的“米点画”。
所以我有幸能在襄阳做项目,那真是一种造化,同时我也想成为襄阳英雄城中的又一条好汉。
这些名家还只是襄阳历史的冰山一角,还有宋玉、卞和、王逸、庞德公、伍子胥、王聪儿、杨洪胜、高如松、陈荒煤、张光年、黄火青……
中国二十四孝中的第十二孝“丁兰刻木思亲”也发生在这里。南漳县九集镇泉水堰村,解放初还保留着的丁兰桥、丁兰祠、丁兰墓……现在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仅留下凌乱的村落和遍地的垃圾。
汉水孕育了这片古老而又辉煌的土地,于是我走进了这长长的、远远的、有着历史厚重感的襄阳。
“情系南水北调京津襄‘手拉手’活动”,原本没有我,是北京市灿雨石社区参与行动主任宋庆华和“绿家园”召集人汪永晨商议,带我去看看。后在汉江的游船上和时任襄樊市委宣传部长的马黎聊天,说到社区建设时马部长说:“孙君,‘君’很好听,那我们就来个君子之约,来襄樊好吗?”我说:“好!”一句话就让我与五山有了不解之缘。
“手拉手”活动的宗旨是加强三地爱水护水经验的交流,反对在襄樊的崔家营建坝,更反对因中线丹江口调水之后,在汉水的九级梯级开发。“绿色汉江”是襄樊的第一家民间环保组织,会长运建立是位和蔼的老大姐。运大姐一听反对崔家营建坝,就连忙劝说:“不行啊,那样会给‘绿色汉江’带来负面影响。”别看汪永晨铁面无私,当她看到运大姐为难的样子,就没有去和当地政府辩论对与错了。不过“绿色汉江”还有一位不给运大姐面子的人,就是李治和秘书长。他凭着执着和责任写下了《南水北调襄樊人民十个不知道》。运大姐不同意他用“绿色汉江”的名义发表,只能用他个人的名义,可李治和一纸就寄给了温总理,温总理又批示转发,这一下市领导就来责怪“绿色汉江”,弄得运大姐两头受气。
2003年8月参加南水北调京津襄真情互动活动
第一排左一运建立,左二汪永晨,左四宋庆华,左五薛文武,左六孙君,左十马军
中国的民间组织很是不易,运大姐是否坚决反对中线调水,我不敢说。原因我想不仅仅考虑的是她个人,更多的考虑是刚刚成立的“绿色汉江”的未来。她说,中线调水已成定局,未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汉江是长江第一大支流,有“中国莱茵河”之称。2003年底,南水北调中线(汉江段)工程已经启动,这是为解决北京、天津及中国北部地区越来越严重的水资源缺乏问题而规划的,是中国本世纪最大的水利工程。
汉江与襄樊市的工农业生产、居民生活以及生态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全市580万人口中95%生活在汉江流域。
近年,由于城市经济发展和人口增加,汉江已经出现宽窄长短不同的污染带,五大支流水质均为Ⅵ类以下的严重污染状态。南水北调中线的调水量大约为汉江常年水量的三分之一,两岸地下水下降0.25~0.41米,导致沿江21座水厂、39座泵站、1680眼机井取水困难或报废,沿江70万亩肥沃的土地减产,原本就缺水的唐白河东灌区180万亩耕地更是雪上加霜。汉江及其支流将因为水量的减少而承受污染的加剧。南水北调对水资源已经相对缺乏的襄樊来讲,无疑是对该地区生态环境和经济发展的一次严峻考验。襄樊计委负责人透露:其直接经济损失106.36亿。
面对如此损失怎么办?
我知道运大姐对家乡母亲河的关爱超过了普通襄樊人,60多岁的老人,整天与汉江为伴,徒步考察唐白河,费心保护母亲河,她每天都在为汉江的未来担忧。我与她交往不多,可被她的精神感动,她常常因头晕靠在门边,闭口无言,调整过后又开始了她的事业。
李治和是“绿色汉江”的副会长,是一位很真实、有血性、敢说真话的老人。我常对朋友说,什么是爱国?什么是文明?他就是!我也常笑着对他说,您是退休了,可您这颗爱国的心永远不退休呀!老人的笑很纯真,像个孩子。
他是一名教师,也是市政协委员,他的《南水北调襄樊人民十个不知道》是这样说的:
我是退休的中学历史特级教师。教学时,我注意对学生进行乡土知识教育。1996年春,我把学生带到汉江边,我向学生说,李白曾把汉水当酒喝,现在汉水又将南水北调,我要喝的是一碗赞美汉江的水。舀起一碗汉江水,我一饮而尽。此后我每年喝一碗水。但是,随着我对汉江水质了解增多,我的心情开始有了变化。今年4月,我在襄阳城下和宜城市岛口下首汉江与蛮河交汇处,各喝一碗汉江水,已经感到变味了。我认为,今年喝的两碗是忧虑水。
近一两年来,有关南水北调的报道多了。但是,只要是中线调水有关襄樊的消息,没有一则是令襄樊民众高兴的。本人不是水环境问题的专业人士。在现今体制下,我不可能看到许多相关材料,也不可能与较多的人交谈此事,许多时候往往只能一个人冥思苦想。在我和接触不多的襄樊民众交谈中,他们大多对南水北调一知半解,因为至今还没有出现一篇文章,让襄樊民众全面了解中线调水工程对襄樊的影响程度、如何对策、怎样让襄樊民众放心等。由于不知情,襄樊民众对这事的反映差别很大。有的说:“我们汉水调往北京,支援首都,迎接奥运,我们水质变坏一点,能忍受就忍受。”有的说:“要贡献就有损失,只要有共产党和社会主义,我们就不怕没水喝。”还有的说:“清华大学潘家铮教授最近在《光明日报》发表文章说,水利工程不能只言利不言弊。如果解决不好襄樊民众今后的饮水问题,调水应该慎重些。”更有人说:“现在有的官员是上届不管下届,下台后,就走人,我们老百姓可不会走。吃水的事是群众大事,一定要先让百姓放心,然后再调水。”襄樊民众对此事,一是了解少,二是忧虑多。
……
这篇文章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也把我们引到了襄樊。
我与我的同仁都反对南水北调,我认为我们缺少的不仅仅是水,更是缺少健康环保的生活方式,缺少对生态文明与人类文明关系的认识。政府大多只是把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落实在文件、会议以及亡羊补牢的工作上了。
人类会因建坝而收获文明,也一定会因建坝而走向衰亡,因为全世界所有建坝的国家,只要超过500年,所建之处就会变成沙漠和荒地,这就应了美国作家汤姆·戴尔所言:只要人类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沙漠的脚印。
……
在襄樊建不建水坝我们想管,可管不着,可是有幸遇到了薛斌,是一件开心的事。没有想到薛斌的照片拍得那么好,他话不多,看人时的眼睛有一点点可怕,直直地不眨眼,像一个没有快门儿的相机,可话说得很有道理。说真的,没有薛斌我会失去来五山的兴趣,我相信人与人是有缘分的!
薛斌不是“绿色汉江”的会员,我看他忙前忙后,为什么不入会呢?他总是笑笑,也不说,我也就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