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玉莲
寒冷,也方便李威更好的思考。在太子的侍卫们没赶来以前,李威的责任不用问了,泰山般沉重。
岳繁京打断他的沉思,李威满心里不悦。本想给她一个冷脸儿,再加一个后背,也就把这姑娘打发走。
但鬼使神差的,李威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繁京,繁华的繁,京城的京。”
还京?
李威一听就懂,面色更加的难看,心想这岳家虽是贬官来到幽塞,但好歹也有官职在身,成天的想着还京,这是不服圣命,这是素怀不满。
他挥挥手,看也不想再看到这个姑娘。
岳繁京如临大赦的离开,走得头也不回。
短短一瞬的接触,岳繁京怕极李威。他散发着远比冰雪更寒冷的居高临下,在他面前犹如细草经历暴风,恨不能躲到地角天涯。
在祖母的小院里,岳繁京还能走的不紧不慢。把月洞门甩到身后,岳繁京加快脚步,同时想着怎么样才能不再回来,才能在贵人住家里的日子里,尽量不在他们面前出现。
至少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岳繁京逃避般的只想躲开。而保证了今天,明天再想法子。
缩在厨房做菜?
回房装作为贵人做针指?
出门做客......家有贵人,祖母不会答应,这一条行不通。
刚想到这里,有人欢欢喜喜的叫她:“繁京,你去哪里?”
天色已然大亮,照出冉冉走来的少女。她穿一件半旧的黄色锦袄,又是一件老绿色的厚裙。瓜子脸蛋显聪明,红唇在冬天泛紫,但亦添鲜艳夺目。
这是岳繁京的闺中好友,秦家的玉莲姑娘。
岳繁京见到她,也高兴的回应:“玉莲,这么早,你吃早饭了吗?在我家吃吧。”
两个姑娘的身影越走越近,最后几步都嘴角噙笑,嬉笑着扑上前去。
手抓住手,热情洋溢在指尖。
秦玉莲从头到脚的打量岳繁京,见她桃红色绣如意的锦袄,和鹅黄色绸裙,都是崭新的,半开玩笑地道:“哟,你把过年的衣裳也穿出来了吧?”
岳繁京嘟一嘟嘴儿,低压着嗓音笑:“好眼力。”都怪奶娘祁氏,都怪家里来贵人,祁氏特意找出大年初一穿的衣裳,而且还不许岳繁京不穿。
秦玉莲也正低低的笑:“真的来了贵人?”
岳繁京点一点头,悻悻道:“害我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握紧秦玉莲的手,恢复笑颜:“咱们到厨房吃,我做菜给你反倒便利。”
“先别走,”秦玉莲身子不动,带的岳繁京也原地停下,秦玉莲三分好奇五分敬仰,最后两分是狂热:“是哪个衙门的贵人,到这里办哪些公事?”
岳繁京情不自禁的想到忙碌的祖母、卑躬屈膝的家里人,嗤笑道:“都还不知道,”
自嘲的对身后望望,那里是不久前出来的祖母正房,淡淡道:“就这,我家都忙的认不得自己。”
脑海里忽然出现“奴才贵人”面上的鄙薄,岳繁京伤感的想,难怪别人瞧不起,就是繁京姑娘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家。
“岳老夫人一直如此,”秦玉莲安慰道。
岳繁京带她去厨房用饭,秦玉莲把来意告诉她。
岳繁京瞪大眼睛:“这就办大戏?”
秦玉莲无奈而又羡慕:“是啊,天还没有亮,廖将军就通知全城有头脸的人去说话,廖将军都不敢走远,说话的地方不是衙门,就在你家隔壁的张三茶馆铺子里。廖将军说城里来了贵人,如今住在你家,招待上他不发愁,只发愁没有好玩的给贵人看。他说,过年大戏现在就唱起来。”
岳繁京也羡慕,难怪祖母天天念叨贵人,当贵人的日子果然是好。她没有反对的权力,只嘟囔道:“这还没到大年初一。”总感觉破坏过年气氛。
“没到又怎么样?”秦玉莲怅然:“街上戒严了,廖将军重视的很。”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又相视一笑,岳家的院子里随处可见岗哨,街上是什么模样,可想而得知。
岳繁京片刻后才想到:“咦,那你怎么过来的?”
“你忘记了,往年唱大戏,咱们帮扮戏的人画妆容,我回过廖将军,他准许我随意走动。我除去告诉你一声,等下就要和我一起忙活,还要再走好几家,才能把人约齐呢。”
岳繁京隐隐的生气,冷笑道:“又让提前唱过年大戏,又戒严全城。廖将军一定糊涂了。”
家里人趋炎附势已让岳繁京大觉不值,廖雪峰的阿谀奉承,让岳繁京忿忿不平。
凭什么?
住上几天,地方上因此人仰马翻。贵人?你内心安得下来吗!
但因此可以避开贵人,和秦玉莲出门去,岳繁京最后还是高兴了。
祁氏很不高兴,在繁京姑娘提醒之下,在厨房帮忙的祁氏,一面给两个姑娘做好吃的,一面絮叨个不停。
“家有贵人,可是出去得的?家有贵人,可是不能侍候得的?家有贵人,可是怠慢得的?”
但是为贵人而忙活唱年戏,祁氏又不能“阻拦得”的。
岳繁京和秦玉莲走出院门,学着祁氏说话:“家有贵人,可是不巴结能得的?”
在没有人的地方,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下一家走的是钱家,约好钱家的姑娘到城中庙里聚首,又去,是钱家隔壁的梁家。
梁家的姑娘这就能出门,不是娇嫩的人,三个姑娘作伴,说说笑笑的对下一家走去。
正走着,身后有人高叫:“繁京妹妹,繁京,你去哪里?”
三个姑娘吓了一跳,因为听出来是谁,秦玉莲忙推岳繁京:“快让王小古不要大喊大叫,廖将军说城里有贵人呢。”
岳繁京听出是王小古以后,心里也这样想,也本着惊扰“在自己家里而根本听不到王小古叫声”的贵人,是和秦玉莲同样的心思。
但听见别人说,岳繁京气呼呼,翻个白眼儿。
火气重新上来,牢骚地道:“贵人,贵人!烦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