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活的阎王

静夜，长安。

冷月透过层云，投下淡幽幽的银光。

路面上的巡查官兵踏着整齐的步伐，穿街过巷。自大理寺闹过一阵后，长安城内，恢复了安宁。只是这一时的安宁，看起来更像是平静湖水下藏着暗流涌动。

平静，只不过是随之将来的闹腾还未撕下的伪装。

公良白夜领着烬策凭空出现在街巷一侧，走到了那日第一次见到紫衣姑娘的位置后，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具体方位，就双手一环，靠去了一侧。

“这里便是我最初与那紫衣少女相遇的地方。”

烬策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聚焦在了地面，他看到地面上似乎残余了一些晶白色颗粒，正欲俯身蹲下去仔细瞧瞧，这时正好看到地面掠过一道黑影——

“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烬策抬手就要掷出招数的瞬间，被公良白夜一个眼疾手快拦了下来——因为他已然嗅到熟悉之人的气味——

“……是……是我，公良兄，”

来人是百里曜，他显然被眼前之人的气势震慑到了，答话有些支支吾吾的，此时此刻蹲立于墙檐上，也不太敢冒然跳下来。

“我……我正有事要去找你呢！”他怯怯地看了看眼前的陌生人，再看过去公良白夜那边，继续说道。

他刚从御猎府那边过来，正欲前往大理寺碰个运气，看看是否能找到公良白夜，他爹让他把城外临近山村的怪异事告知公良白夜，想让公良白夜给个判断，没曾想半路经过街巷，就找到了人。

“先下来吧。”公良白夜看出来百里曜的怯意，摆摆手示意道。

话音刚落下，百里曜就从街巷的围墙上跃下，小心翼翼绕过这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家伙，跑去了公良白夜那边。

公良白夜微皱眉，正想问他找自己为何事，这家伙就嘴快紧接着又问了句话。

“这位是？”

“地底下的冥王。”公良白夜毫不避忌，张口就回了他。

公良白夜见百里曜好奇心比胆大，突然也起了好奇心——他还不知道这略微莽撞的少年，知道自己亲眼瞧见地底下的阎王爷，会有怎样一副表情。

“啊？活……活的阎王?!”百里曜不敢置信，一改之前的好奇宝宝姿态，他瞪圆着的双眼里，写满了惊愕——也许再过几秒，他就得两眼一翻、驾鹤西去了。

活生生的阎王爷就站在自己面前，这换谁来都得两眼一黑。

百里曜心里想着，突然地就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瞧见百里曜这怂样，烬策既无奈于公良白夜对人类少年的调戏，又无奈于这人类少年的破胆量。他瞧了正偷笑中的公良白夜一眼，翻了个大白眼，就不由分说抬手在百里曜眼前晃了晃，霎时间几道金色的光雾从他五指间生出，并快速萦绕在百里曜的脑袋四周。

——烬策对百里曜使用了记忆消除术。

因为再不让眼前的少年忘记点什么，估计接下来他可能就得亲自带回一只新生的魂魄了……

但重来了一遍……

百里曜还是没改好奇的属性，见面前有生面孔，张口就问是谁。

“这位是？”

公良白夜飘了一眼烬策，想着眼下要烬策帮忙辨认紫气主人的事情也是当务之急，于是稍微正经了一些。

“我的……一位故友。”他随口应付了一道。

“哦，那个……诶？”百里曜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突然地就感到脑子呈现出来一片空白，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有事要找公良白夜，但具体什么事情，竟然就这么忘了。

“哎呀，我……要找你……但找你干什么来着？”

公良白夜语塞，心里苦笑着祈祷，但愿这孩子找自己并没有太重要的事情相告……

“先别管他的事情了，我心中已有一猜测的人选……”烬策懒懒开声，将公良白夜的注意力拉回来。

烬策说完，扬手挥了挥衣袖，一道幻影一般的白雾随之而来，于他前后数米缓缓落下，不多时，白雾笼罩下的地面，呈现出一些凌乱的晶体印记——那是界内的追踪使者——雪精灵特有的印记。

“雪精灵……应该是她了。”烬策微微眯了眯眼，嘴里像是自言自语；缓了缓神，走过去公良白夜那侧，回忆好一阵才试探性地叫出名字：“公良……白夜？”

“正是。”公良白夜装模作样地作揖颔首，打趣般地回应了对方。

百里曜本来就已经被烬策刚才变幻出白雾笼罩地面的神奇操作看傻了眼，此刻瞧见二人对话还仿佛很生疏一般，看得又是莫名其妙一阵。他想要插嘴问点什么，但眼下公良白夜和烬策，仿佛在这过着“二人世界”，完全忽略了百里曜的存在一般，他也根本插不上嘴。

“公良兄可曾听过那个传闻？”

“哪个传闻？”

“拾灵者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