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两声，零乱不成曲
笑无云里雾里的听着天琦讲述有关六妙血脉之说，忍不住打断道：“你说的这个我能不能告诉青衫？我实在听不太明白。反正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也可以帮我一起找。”
天琦微微苦笑，“难为你了。我实在不该把自己的事强加到你身上的。”
“你说什么呢？做姐姐的替你分担一点事情也是应该的。如果说青衫不方便知道这件事也没关系，你就简单说我能听懂的吧！”
“好。总之，由于谢幕几十年的内功与常人不同，一旦与他的亲生儿子接触，这种特殊的血脉就会显现出来。到时候，你应该可以辨别。只是，茫茫人海，如果他们父子真有这样的缘分，倒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嗯，那你也不要有太多负担。我相信疏离的本事，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天琦点头，退到床边躺下。疏离走进来道：“师父，趁天色未晚，你派人去店铺叮嘱一声，万一有需要的话，让他们准备出来。”
“准备什么？”
“棺材啊，我这药的毒性可比他体内那个还要厉害，万一失败，连三个月的命也提前断送了，还是得早早料理后事。”
笑无鼻子一酸，“疏离，你别吓唬我行吗？”
“师父，瞧你，怎么一吓就哭了。这样哪行啊？唐大哥在门口呢，让他陪着你会好一点。”
见笑无出去了，天琦才轻声说道：“小师叔，我想拜托一件事。”
疏离道：“你连我这小师叔都承认了，怎么不认你的亲娘？”
天琦道：“我的亲娘十九年前已经遭受过一次打击了，如果她现在知道我还活着，但是很快又会知道我马上就要死了，那她岂不是要遭受第二次重击？这种痛苦，作为亲生儿子的我又怎么可能让她承受两次？所以，我想拜托你，如果我死了，无论是现在还是三个月以后，又或者是我还能苟延残喘多些时日，总之，你不要把我是沧月之子的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也记得叮嘱姐姐不要说。我知道，青衫听姐姐的话，不需要嘱咐他什么。”
疏离微微一笑，“你死不了。”说着，他在天琦的眼前一晃，天琦便不省人事了。
门外焦急等待的笑无终于等到疏离开门走了出来，想问又不敢问地望着疏离。
“我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他的造化了。”疏离走到笑无跟前，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青衫，道：“师父，我先走了，用得着我的时候再叫我。”说着，塞给笑无一张药方子。
“等等！”笑无拦住疏离，“你去哪？你是我徒弟，哪也不能去！”
疏离一怔，从笑无手里拿回那张药方，露出清澈的笑容来。
隔天早上，笑无端着疏离熬好的药到天琦房里，发现天琦正默不作声地坐在床上，于是欣喜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听见笑无的声音，天琦从恍惚中清醒过来，道：“姐姐，我挺好的。多亏了小师叔，他用毒的本事怕是已经超过曜月和我娘了。”
“这么说，你没事了？”笑无把药碗递给天琦，“疏离还真是厉害啊！”
天琦的手指触碰到药碗，有点烫，他仔细辨别着位置，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笑无惊道：“天琦，你眼睛怎么了？”
“看不见了。”天琦还是那样轻柔温和的语气，“只是眼睛瞎了而已，比我想象中的结果好太多了。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倒是省了不少心思。”
笑无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姐姐，你不用替我难过，瞎子也许不方便易容了，但是脑子还能用，你放心吧！”
尽管天琦柔声细语地安慰着，笑无还是良久才止住哭泣。尽管面前这个少年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尽管他们相识不过数日，但笑无就是忍不住心疼。他那历尽劫难盛满沧桑的眼眸如今又似蒙了一层悲凉，他那与世无争的恬淡笑容任谁也不忍伤害，可是他却不断被伤害。这些年来，他是江湖中的传说，可谁又能看见他内心的巨大哀伤？
“既然我的命暂时保住了，那就不能闲着了。”天琦摸索着起身，“楚大哥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
笑无伸手扶着天琦，“你还不适应，我来。”她扶着天琦慢慢往外走。
“楚大哥是雪国王子，他的血就是开启宝藏的钥匙，因此江湖中人趋之若鹜，人人都想得到他。”
“你是说——谁若得到他，就会要他的命？”
“不错。他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
笑无急道：“那怎么办啊？我也不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我之前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他说我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看来他是想一个人承担这些风险。”
“姐姐，你最好能仔细想想，哪怕只言片语也可能成为找到他的线索。”
笑无仔细回忆道：“云霏说过，他生有顽疾不能笑，他还说仙丹医得了病，却医不了他的命，好像他天生就背负着什么宿命。”
“不能笑……”天琦重复道。
“是啊！你知不知道，他生得有多好看？如果他可以笑一下，一定会倾倒全天下的女子……”
“我没见过他，以后也不可能见了。不过，能让姐姐倾心的人，想想就知道有多优秀了。”
“倾心……”笑无自言自语着，不觉叹了口气。
天琦犹疑了下，说道：“姐姐，他生得这么好看，你动了心不怪你，可是动心只是一瞬间，不要用情好吗？他不属于你，也不可能属于你，不是你不够好，而是这世上谁也无法拥有他。”
“我从没奢望过和云霏在一起，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国族人皆夭寿，就算没人追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
笑无呆住了，半晌才道：“天琦，你看你说体内的毒无法可解，疏离不是帮你解了吗？虽说眼睛看不见了，但至少命保住了。云霏也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正如楚大哥所说，仙丹可以医病，却不能医命。”
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天琦并没有拿什么婉转的话来安慰自己，笑无一时激动，甩开天琦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天琦猝不及防，加之尚未适应黑暗，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上。这一幕刚好被一脚踏入的唐沐天看到，他以为天琦正纠缠笑无才被笑无推开，便一个箭步上前，捉住了天琦的手腕。
天琦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下意识地说了句：“凌帮主。”不想，唐沐天手上发力，随着两声脆响，天琦的双手被唐沐天生生折断。天琦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笑无惊道：“大哥！你做什么！”
唐沐天还要继续动手，被闻声而来的青衫一把拽住，“大哥，他是你弟弟。”
唐沐天停手问道：“笑无，你哪来这么多弟弟？”
笑无心疼地抱住天琦，气道：“大哥！你也不问清楚就伤人！天琦的娘就是我失踪多年的亲娘，我才把他找回来，你就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唐沐天愣住，道：“天琦？沧天琦？你说他是沧天琦？”他木然地看着昏迷的天琦，脸上现出忧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