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器室
还在被刚才的画面惊骇的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当看到手中那只血淋淋的耳朵,感受到那种皮肉的温热,我一下子吓得都忘记了喊叫,双手下意识地一胡乱一抖,那只惨白的耳朵就掉落在地上。
然后,我一个急转身,撒丫子就跑。
直到跑出了路口,这才感觉自己真的有点窒息。原来从刚才那个惊悚的场面逃离,到现在居然忘记了呼吸,脸都憋红了。一停下来,我就大口大口地喘气,喉头一阵阵的恶心,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翻涌着,终于再也顶不住,“哇”地吐了出来,本人就没有多少油水,这一下差点把胆内苦水都吐了出来。
一边浑身无力地往家的方向踱,我一边想着,这哪里是什么大买卖呀,还动不动就割了人家的耳朵?这买卖怎么还可以做成?人家不会报官?白叔怎么今天感觉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所谓的买卖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买卖?
还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到家中。母亲依然还在悠闲地做着针线活。
她见我脸色不太对,忙上前,摸着我的额头问:“小明,你这是怎么了?让你给白叔带的话儿带到没有?”
我抬起头,用茫然的眼神望着母亲,说:“白叔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就那么狠的把人家的耳朵割了下来呀?”
母亲有些吃惊的问:“你跟着白叔一起去了?”
问完话,母亲无奈的摇了摇头,摸着我的头,良久才徐徐地说:“小明啊,现在有些事儿你还不懂。白叔并不是你想象的是个大恶人。”顿了顿又说,“有些事,也许到了你要知道的时候了。”
印象中,爷爷和我并不是十分亲近。在家人和外人面前都一样,很少流露出对我的关切和呵护。
就在几天之后的一个傍晚,爷爷很快吃完了晚饭,突然站起身来,冲着我我扬了扬手,说:“小明,跟我来。”
正在吃饭的父亲和母亲首先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我和爷爷,然后又自顾自低下头继续吃。
一旁的三叔、四叔也相互瞅了一眼,会意地交流了一下眼神。
我听话地静静跟在爷爷的身后,出了正房,沿着走廊一直走到东侧的一间耳房。
这间耳房终年锁着个大疙瘩,我从来没有见人进出过,心里暗暗纳闷,却没有跟爷爷说什么。
也不见爷爷手中腰间有钥匙,他的掌中却凭空出现了一把通体乌黑的钥匙,钥匙齿头并不是平头的简单的几个齿牙,而是上下左右都有齿,样子十分的古怪。
当爷爷把钥匙插入锁孔时,我才发现,这个有海碗大小的疙瘩锁的锁眼也竟是上下左右各有锁道,心下暗自称奇。
“卡嗒”一声轻微的细响,大疙瘩应声被打开。爷爷单手轻轻一推,门被打开。我跟着爷爷走入了第一次走入了这间耳房。
耳房不大,有简单的桌椅板凳,月光下显得十分的清冷。
“跟着我。”爷爷说了一声,便直接走到耳房最里面的一面墙边。
然后,爷爷伸出双手开始在墙上摸索着,不一会儿,他的双手一齐用力往墙里一推。随着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我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原来墙角的一处方块空地,竟随着砖石的移动,现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爷爷点着一只蜡烛,借着烛火的亮光,我看清了洞口下还搭着一只三人高的木梯。
爷爷当先举着蜡烛,顺着木梯倒着下到洞底,我也紧随其后。当双脚刚刚粘到洞底,就感到线线透骨凉意从洞深处徐徐传来。
下到洞底,发现这里是一条砖石的铺成的甬道。沿着洞壁,两排碗口粗细的木柱支撑着拱形的顶部。地面也比较干净,显然这里经常有人打扫,不然不会有这般干净。
沿着甬道走不多时,爷爷停下来,从洞壁上取下一盏煤油灯点亮,这下整个甬道一下子变得敞亮起来。
我跟着爷爷一路走下去,感觉都快走出镇子的时候,甬道的尽头豁然宽阔了许多。只见有三个高大的石门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在摇曳的灯光下,看着多少有点寒意。
每扇石门材质非常的坚硬,但上面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些雕刻出的古怪花纹图案做为装饰。
其中最左边的那扇门正中间有四个凹陷进去的四方块,四个方块的中间,赫然是一个圆睁双目,满嘴獠牙的狰狞狗头,就象要从石门中扑咬过来,令我不由得倒退了半步。
爷爷首先走到这扇门前。
虽然叫石门,却并没有可以推拉的门扇,仿佛只是镶嵌在岩石中的一块平整的巨大石块。
爷爷再度取出那把黑漆漆的钥匙,这一次却是倒转过来的,原来这把钥匙两头都有钥匙齿,而且都是分上下左右。
只见爷爷把钥匙缓缓地插入那只凶相毕露的狗嘴之中,然后用力一拧,巨大的石门竟然缓缓地移出一道容一人进入的门缝。
爷爷提着煤油灯拉着我的一只胳膊从门缝中钻了进去。
原来以为在如此装饰古朴,精巧绝伦的石门之内,必是藏着数不清的袁大头和金银珠宝,哪曾想,煤油灯照亮之处却是另外一番让人更加困惑的场景。
石洞的四壁俱是坚硬异常的岩石,也不知道当时是费了多大功夫才把这里开凿成规整的一个长方形的岩洞。
我略一思忖,便想到了瘦人胡同紧邻的那座山岭。原来自家的甬道竟然一直通到了这里。
那座山岭听人说以前唤作铁头岭,想来是因为这里的山岩坚硬如铁之故,后来也许是因为铁头二字过于俗气,才改成了如今的吟龙岭。
岩洞的四壁挨挨紧紧全是一些从未见过的物件。
靠左边是一排形状各异的类似棍棒的东西,有的长,有的短,有的尖头似锥,有的平头如铲,有的极细极长,有的粗短厚重。
再往后看,竟是一堆弯度大小不一的铲头样的东西。
爷爷指着这些东西,笑咪咪地问我:“小明,知道这些是做什么的吗?”
见我直摇头,爷爷把煤油灯举高了许多,并从左到右缓缓的从身前扫了一遍。我的眼睛却是随着跳动的灯苗,越发的缭乱迷离,因为我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没有一个物件能唤出它们的名字。
爷爷的眼睛却在摇曳的灯火中显得越发明亮起来,面带笑容地缓缓对我说:“这就是我们闻家的器室。”
爷爷边说边拉着我坐在洞中的两块类似石凳的石头上,把煤油灯放在一个面前的一个小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