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被看见的“不可视之手”
挥动着血迹斑斑的手指，女人挥洒着血液，同时表现出了本能般的狂态
这份疯狂，这副狂态，不断做出令人愤怒的举动，复读机般地不断重复着粗鄙的话语——这已经不仅仅是使用同样权能的程度了
“一模，一样……复制品？怠惰，他的人格的……”
眼前的女性，与其说和怠惰很像，倒不如说就是怠惰本身，又或者说，她就是手指
正如字面意思那样，所谓手指就是怠惰的一部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情况糟不糟的问题了啊……！”
“你们，很麻烦，很危险，只有你们罪大恶极！你们，能看到不可见之手呢？”
“……”
“就算装哑巴也是没用的！你们看到了我的宠爱，救下了本应牺牲的草芥！这么一来，可不能说是偶然了呢！一次还不够还来两次，这就不是偶尔而是必然！化其必然是为勤勉！”
眼睛瞪大到眼球突出，女人伸出长长的舌头，唾液随之垂下，正常来看的话，她的相貌也还算过得去，但是放到这片狂乱的画面里，就只能让人感觉丑恶
“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那么，虽然变成了这副样子令人遗憾，但是我有件事情不得不确认，你是什么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的呢？”女人死死地盯着昴说道
“我，出于什么目的……？”
昴对这个问题皱起眉头，表现出对可憎之物的露骨厌恶
女狂人听到他鹦鹉学舌般的反问，将手举向空中
“是的！正是这个疑问！你的身上缠绕的宠爱绝非一介信徒可以比拟的，已经能与大罪司教平起平坐了！这样的话，果然你是当代的“傲慢”吗？是为了代替“怠惰”实行试炼，而来访此处的“傲慢”吗！”
“还以为是出于深谋远虑才留我活口的，事到如今居然说出这种话来……而且，明明还在怀疑我是不是自己人，下手倒是毫不留情不是吗……！”
“哪怕同样是大罪司教，也不能干涉他人的做法，这是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因此造成了冲突，就只能更加勤勉了！只要排除万难坚持己爱压倒对方就好！毕竟蛮不讲理地互相残杀，也不是那么少见的事！”
对于昴的疑惑，女狂人狂笑着，大笑着，嘲笑着答道
往好听了说，是鼓励组织内部相互竞争，但是说到底，只是她对极端自我中心的人不止自己一个而感到自满罢了，也就是说，在她眼里昴既是“傲慢”也是敌人
“你若是傲慢，大罪的位置就能填满了！在完成这次试炼之后召集其余的大罪，然后向魔女展示我们的爱！为了——！”
“为了斩断你的留恋，要尽快开始试炼，明天？不，即刻，现在！务必请您，见证这一切！”
女人一脸开心地对昴提出了要求，内容则是糟糕透顶
看着昴望着自己身后挥舞着的手臂，女人得意的点头道
“果然你能看到不可视之手呢，虽然不满意，不服气，不情愿不愉快不合理不讲理，但这就是你身为“傲慢”的证据！”
“月星，能直接干掉她了吗？该有的情报已经套到手了”昴抬起头看向月星，耸了耸肩
月星看了一眼周围，点了点头说道
“尤里乌斯的支援来了——”
“什……”
在昴的面前，红色的光芒悠悠地摇晃着，飘向那个女人
“精灵——！！”
看到红光的那一刻，女人就发出了洋溢憎恶的叫喊声
光芒破裂迸发，将昴和女狂人的视野烧成了纯白
……
“威尔海姆先生！”
“心都吓凉了，没能立刻支援，万分抱歉”
携剑飞奔而来的威尔海姆确认了昴和月星的平安，随后松了一口气
志愿的到来让昴感到欣喜，不过他也发现了威尔海姆头顶上漂浮着的红色光芒，瞪大了双眼
“这精灵也是……”
“这精灵只是借来的，真正的契约者是别人，但是——我觉得现在正是能让我发挥唯一长处的时候”
威尔海姆说着，站到了昴的身前
剑鬼身上迸发出的鬼气十分骇人，被光芒灼瞎双眼的女人注意到剑鬼的气势，转过头来
“呜呼，在那边吗……逃走，逃，逃不掉的……！”
浴血的女人将疯狂指向了威尔海姆，以及伴随他左右的精灵
“她和大罪司教是同等级的！不可视之手的威力也和刚才一样，就算是威尔海姆先生正面对战也……”
“没什么，只要知道那东西是看不见的就有办法应付了”
面对那女人狂气四溢的模样，昴不由地提醒出声，而剑鬼却做出信心满满的回答，向前迈出步子
这随意的一步让昴吃了一惊，女人那凶恶的面容也出现了些许疑惑
“要知道老爷子剑鬼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看到昴的表情，月星说道
“怎么？是想献上那颗头颅，那条性命吗？若是如此，还真是献命而又贤明的判断！我也会心怀敬意，尽量满足你的期望……”
“眼睛看不见的手，是嘛。很有意思的路边杂耍啊。——就让我，来见识一下吧”
“……居然说是，路边杂耍吗？”
威尔海姆的话，让女人的疯狂笑容一瞬间消失了
威尔海姆垂下手中的剑，伸出另外一只手招了招——仿佛在说来啊般地挑衅着
“——！这份愚蠢，与放弃思考无异！放弃思考，即为怠惰——！！”
“攻击来了——”
怒火冲心的女人伸出双手，同时影子内的手臂也喷涌而出，袭向剑鬼
银色的剑光破空划过，女人的脖子迸射出鲜血
“只要发出攻击的人在自己眼前，哪怕看不见的攻击也有看穿的方法，只要看着眼睛就能看出攻击轨迹，只要感受到战意就能判断攻击时机，只要读出呼吸就能明白攻击目的，一清二楚地”剑鬼轻描淡写道
“这是我想达到的程度”月星叹了口气说道
完全看穿漆黑的魔手，这就是剑鬼恐怖之处
他回避的时机，毫不夸张地说，每一次都十分完美，读出呼吸也并非虚言，令人惊叹的战斗技术，把不可视之手的优势强行打压了下去
“何等，何等，何等地……”
然而，更让昴感到惊愕的，毫无疑问是狂人那边，女人用手摸着自己脖颈的右侧，沾染掌心的血液凸显出刚刚那道斩击的鲜明触感
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威尔海姆攻击，捡回一条命的女人的行动也很是异常
“用手把自己扔出去了吗……”月星喃喃道
在剑攻过去的时候，女人以不自然的姿势与无法理解的速度向后方飞出
影子手臂抓住女人的身体甩了出去，这才总算让她从剑鬼的利刃下捡了一条命
但同样付出了失去左肩的代价，在混乱中做出紧急回避的时候，力量的分寸很难把握，然而，女人抚摸着被捏碎的左肩，瞪向威尔海姆
“何等……勤勉的想法，勤勉的技术，勤勉的理想状态啊！”
双颊泛起红晕，女人双瞳湿润，欣喜地称赞起威尔海姆来
听到那女人的称赞，威尔海姆不快地皱起眉头。但是，女人对此并不在意
“用这样的方法！手法！手段手腕！攻破过我的爱的人前所未有！你是何等出色！何等的，勤勉！呜呼，太出色了！”
“这世界上，没有比与不可理喻的小辈对话更没意义的事情了啊”
“别说那么冷淡的话，再让我多看一点吧！再让我迷恋一点吧！迷上你的一切！你的剑！你！”
女狂人的半个身子都沐浴在鲜血中，对威尔海求爱般地伸出了双臂
剑鬼露骨地表现出对她这番话的不快，再次前冲，挥起手中的剑
“那么那么那么啊！这样的余兴如何！？”
在她说话的同时，从大地中涌现的不可视之手在女人的正前方构成了一道黑色墙壁
一道威尔海姆看不到的墙壁，如果他继续冲刺，将会直接撞上魔手，然后被抓住
“手臂在正面组成墙壁了”
“——了解”
听到月星的声音，威尔海姆一蹬地面，避开了近在咫尺的黑色墙壁
剑鬼横向跃出，避开手臂的攻击范围，然后把剑插入地面，向上一挥
“哈——”
受到斜向斩击的地面被挖起了一大块，泥土之雨向着女狂人迎头洒下
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攻击，不过是撒土而已
“——？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呢！来吧！来吧来吧！勤勉的年迈身躯啊！现世中最为深谙尊贵意味的可爱孩子啊！向我，展示你的勤勉吧！”
看到剑鬼的行为，昴和女人同时出声说道
威尔海姆却没有对任何一方作出回应，只是用灵活的步伐跑动，一次又一次地用制造土雨洒向女人
女人用手挡着惹人不快的泥土，以恋爱少女般的眼神望向剑鬼，同时不断用取人性命的魔手攻过去
“这就完了吗？就这种程度吗？如果是这样，还真是让人失望！失落！失魂落魄，绝望！呜呼，呜呼！你，是怠惰吗！？”
伴随着女人的叫声，影子爆发了，数量骇人的权能同时瞄向威尔海姆
这一刻，她放出的魔手总数超过三十，名副其实地淹没了这片狭小的森林空间
这压倒性的数量，让昴感到有些头晕
“威尔海姆先生，总之糟糕了啊！”
就在昴毫无意义地大喊出声的同时，魔手向着剑鬼呈雪崩之势扑去
“不用担心，相信老爷子吧”
月星如此说着，手中的剑不自觉得握紧，身体紧绷
这份恶意毫不留情地摧毁着触及的一切，而这次，终于要轮到剑鬼了
穿梭于森林间的威尔海姆抬头望天，蓝色的双眸略一收缩
“已经说过了”
平稳的声音随着森林中温暖的风传来，剑鬼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逼近眼前的不可视之手
魔手从四面八方逼近，试图碾碎剑鬼的四肢，然而威尔海姆却以超脱常识范畴的动作躲开，避开，完全逃脱开了
将这轮猛攻全数回避的剑鬼盯着女人，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只要知道存在看不见的手，就能一战”
自己所说绝非虚言，他正亲身证明着这一点
但是，这结果太过壮观，让昴惊讶得完全合不上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可能可能可能可能可能……！”
自己的底牌被破解，吓破了胆的女狂人双目失焦
哆嗦着身子的女人做着怠惰的行为，把剩下的手指也咬碎了，却依然镇定不下来，甚至开始流出鼻血
鲜血从女人的鼻翼垂下，而她用染血的右手指着威尔海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该不会是看到了我的不可视之手！？”
“当然，是看到然后避开的——毕竟这种东西，只要知道了底细，很容易就能破解”
威尔海姆的语气似乎带着厌倦，说完之后，他便再次开始制造土雨
在泥土之雨中，女人因为这无法理解的状况涨红了脸，然而，昴此时终于明白了威尔海姆不断重复这一行为的意义所在，同时也哑然了
不可视之手的确是看不见的，但却会为了摧毁碰到的事物而对其产生干涉
换而言之，在土雨之中，魔手的攻击轨迹全都会被扬起的泥土标记出来
当然，三十只以上的魔手，哪怕能看到也不是能轻易避开的，这是只有威尔海姆才能实现的奇迹，根本不是什么儿戏程度的事情
“那么，相互都知根知底了——同伴的仇，就让我为他们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