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菲利斯的惆怅
“……你说什么？”突如其来的比喻令昴挑眉，但是，抬头发表意见的是爱蜜莉亚
“我曾听过记得是一直睡着不会醒过来的病……没错吧，而且睡着的期间不会变老，也不会肚子”
“在王国是案例很少的疾病，陷入“睡美人”状况的报告有好几起，但都没听过有人醒过来，除掉记忆方面的事，症状十分酷似”
补爱蜜莉亚不足之处的人是威尔海姆，不过声音里头有着切身之感
或许他的知己也有人罹患“睡美人”病
不管怎样，雷姆的状况与“睡美人”之间的关连还脱离不了臆测领域
“详情只能从“暴食”那儿问出来了”
当月星说出这句话是，昴窥探爱蜜莉亚的侧面
魔女教对半妖精的执着，日后也会在爱蜜莉亚的人生之路上落下阴影
“这样的话，昴啾你们就要杠上魔女教呢……这样啊”
看昴这样，菲利斯似乎有点疲倦，叹气道
然后——
“说好的同盟之事……就取消啰喵？”
“————”
——菲利斯说的话让休息室的空气无声冻结
有一瞬间，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理解到内容时，激情在昴的体内一口气热起来
“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按照刚刚的走向会要取消同盟？”
但是，跟熊熊燃烧的内在相反，昴用平静无比的声音反问，菲利斯不是什么都不想就随便说话的人，至少昴是这么相信的
所以说，没被破口大骂反而让菲利斯一脸意外
“没什么，就这样的意思啰，同盟是对彼此有利才缔结的东西，……可是，我方的利益被抵销了，所以就算帮助你们也没意义了喵”
“森林采矿权怎么说？确实我们帮助你们打白鲸，你们帮我们消灭魔女教大罪司教“怠惰”，算是扯平了……”
“——继续同盟的话，就等于要帮助被魔女教盯上的爱蜜莉亚大人了哟？还是说昴啾可以保证不会再让克鲁修大人受到更多的伤？”
“这个……”
菲利斯问的话让昴踌躇该怎么接下去
看克鲁修变成这样，就不能否定菲利斯的担忧，因为昴也还背负着跟他一样的伤
因此，对菲利斯的发言唱反调的人不是昴
“我反对你的意见，菲利斯”
坐在椅子上的威尔海姆，朝着菲利斯的侧脸这么说，被自己人反对，菲利斯瞪向剑鬼
“为什么海姆爷反对？克鲁修大人被“暴食”攻击变成这样，继续和爱蜜莉亚大人他们合作有什么意义？”
“要理由的话……对上“暴食”，代表有机会为吾等主子报仇”
“——意思是那比克鲁修大人的性命还重要！？”
威尔海姆始终平静反驳，终于让菲利斯的感情爆发，菲利斯俯视自己的手掌，气愤咬唇
“继续跟魔女教扯上关系，一定又会发生跟这次一样的事，看现在的克鲁修大人，到时候她会没法保护自己——我也是，完全帮不上忙”
“菲利斯……”
菲利斯朝着自己雪白纤细的手指投以近乎憎恨的感情，触及到他愤怒的一部份，昴终于理解到他的悔恨
折磨菲利斯的，是昴也一样拥有的无能为力感
虽然重视克鲁修却无力守护她，菲利斯憎恨这样的自己，特别是已臻极致的治愈魔法也没法治愈现在的克鲁修——
“克鲁修大人应该也很难受，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所以说，根本不会想要战斗吧？是吧，对吧？”
像求救般转向克鲁修的菲利斯，表情已经瓦解，失去维持到方才的平常心，现在快哭出来的侧脸将软弱隐藏在纸糊的壳里
这一切，全都出自于不想让克鲁修受伤的心——
“记忆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就算现在没办法，我也一定会用我的魔法解决，所以说，危险的事……”
“——菲利斯，谢谢你担心我”
克鲁修温柔地对顺从真心倾诉的菲利斯微笑
可是，在微笑的后头，并不是认同侍者的要求自危险中脱身，那儿只有坚强的意志和觉悟
面对菲利斯的恳求温柔却又坚强地拒绝，并怀着觉悟决定战斗
——没有记忆的她，心中确实残留着消失的克鲁修·卡尔斯腾的意志
连昴都知道，身为她的首席骑士的菲利斯不可能不知道
克鲁修把手放在菲利斯颤抖的手上，接着毅然地看着昴他们
“现在，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完全没办法想起从前的自己，对大家而言，一定很困惑，不知如何对待我……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先感谢各位尊重现在的我”
“克鲁修大人……”
“我明白菲利斯是真心担心我，想要拉着我的手脱身，照着你说的去做，就能走在安全的路上……可是”
克鲁修轮流看其他三人，最后温柔凝视泪眼婆娑的菲利斯
“在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被人带着走，我讨厌这样，如果要选择，我不希望是按照别人的意思，而是靠自己来判断——我打算继续这样努力”
——即使没有记忆，人类的意志依旧高尚尊贵
人的意志与本质，如果不是来自于记忆，那是存在于哪里呢？看着失去自己的过去却依旧坚强的克鲁修，昴没法不去这么想
就是以前的克鲁修说过的“灵魂”吧
“——呜，呜呜……！”
“既然克鲁修大人这么说，那谁也别想取消同盟了”
“是的，给爱蜜莉亚大人和菜月·昴大人添麻烦了”
哭得唏哩哗啦的菲利斯已经没法参与对话，威尔海姆取而代之承接话题，抱着菲利斯的克鲁修朝昴他们道歉
“不，没关系……我们也称不上是口径一致，要和到“圣域”避难的拉姆他们会合，还有得跟罗兹沃尔好好商量”
“十分感谢，菜月·昴大人也同意这个结论……”
“——啊啊，就这样吧，再来这次的事，安娜塔西亚那边怎么样了？”
同意持续双方阵营的同盟关系，谈话的最后，昴端出这个名字
白鲸与“怠惰”，间接与这两者有关，但没被邀请至最后会谈的人物
——如何应对安娜塔西亚·合辛，对双方阵营而言都是难题
“……尤里乌斯姑且不论，安娜塔西亚大人绝对会利用这个状况的”
吸着鼻子、红着眼睛的菲利斯，在克鲁修的怀里厌恶地说
就现状而言，要是克鲁修的状况公诸于世的话，原先被誉为“王选的种子候补”的风评将会剧烈动摇，就算拿消灭白鲸的功勋来比也是个大问题，安娜塔西亚不可能不善用这点
“不过，要论功行赏的话，他们也有参加吧，克鲁修小姐的事瞒得住吗？”
“那就看我们这边了吧，昴啾你们……在我们决定怎么应对之前，先帮我们保密就行了，这点，就加在同盟的条件里”
只有最后的部分嘴动得很快，菲利斯讲得像是要撇开昴似的
对于同盟关系，一开始说要取消后来又擅自增加条件，总之态度自私任性至极，叫人想要抱怨，但——
“好啦，知道了——看在你的哭脸上就免了”
像这样用恶言相向作结，才符合昴和菲利斯之间的关系
因为他的无能为力和被重要之人安慰的心境，昴都痛切地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