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演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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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回 芝加哥群英聚会 爱达荷特务栽赃

克里普尔溪的罢工一直持续了21个月。工人们的生活陷入了极度的困难。这时,科罗拉多州的州议会通过了一个八小时工作制的法案,西矿联乃下令结束罢工,按照八小时工作制上班。

经过这次罢工的教训,海伍德等都感到有必要组织一个更大规模的工会。1905年1月2日,海伍德等36人在芝加哥举行了一次会议,共同拟订了一个宣言,文曰:

社会关系和社会结构仅仅是工业生产情况的反映。今天工业生产情况就是用机器替代人的手工,就是由于生产工具之集中占有而造成的资本家权力的增长。由于以上事实,劳工间的行业区别乃逐渐消失,资本家间的竞争也逐渐减少。阶级阵线愈来愈分明,阶级矛盾也愈来愈尖锐。

工人已不能拥有土地和生产工具,他原先的手艺已告无用,他们已成了彼此不分轩轾的一大群工资奴隶。他们的工资愈来愈低,工作时间愈来愈长,而受到垄断的物价则愈来愈高。在这种悲惨情况下,工人不得不被迫接受资本家强加于其身的各种屈辱的条件。

黑奴曾经在拍卖市场上受其买主的体格检验和智力检验,而工人现今所遭受的检验已比黑奴更为苛刻。劳工已不再以其专门技能而分类,雇主只以机器为标准来配之以工人,故工人种类之区别全为雇主所造成,若以此为单位而组织行业性的工会,这适足以破坏工人之团结而有利于雇主。

迄今为止,工人阶级争取改善工人生活之斗争已证明由于未能全体一致行动而屡遭失败。故只有建立全体一致的工人阶级组织才能根除工人阶级的经济苦难。而只要行业工会继续,规定工资之分散合同继续存在,则欲求建立一全体一致之工会乃属不可能者。因雇主正好利用此类工会及工资区别以对付同一工业部门中之各不同工种之工人,而工人间之精力亦多浪费于各工种工人之间之龃龉,从而适足助长工会官僚之个人野心和贪欲。

补救之道端在组织一包括一切工业部门之大工会,其基础必须建立于阶级斗争而非阶级调和。必须认识到资本家阶级与工人阶级间之不可调和之冲突。它必须是一个进行经济斗争的组织而不能附属于任何一个政党。

根据上述原则,代表15万工人的200名代表于1905年6月27日在芝加哥的布兰德大厦举行大会,成立了举世闻名的世界产业工人协会。

海伍德被推为主席,并发表了开幕词,他说:

我们的会议是本大陆工人阶级的代表大会,我们要把我国工人组织起来投入这样一个工人阶级运动,它的目标是要把工人阶级从资本主义奴役下解放出来。美国当今没有任何一个工会是以上述目标为目标的。

自封为代表工人运动的美国劳工联合会不是一个工人阶级的组织,它不能代表工人阶级,属于该联合会的某些工会甚至明文规定黑人不得为会员,外籍工人不得为会员。我们要建立的工会则将吸收任何一个靠体力或脑力谋生的人。

当资本家一旦了解到你们的目的是要攫取工业管理大权时,你们势必会遭受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残酷打击,你们也还会遭到那些所谓劳工领袖们的反对。他们会告诉你们说,劳资双方的利益是不可分割的。我要告诉你们,持这样一种主张的人就是工人阶级的死敌,他实际上比大银行家贝尔蒙还要可恶。

资本家与劳工阶级间之斗争是没有休止的,谁要不承认这个事实,谁就不能称为一个诚实的人。我们的组织就是建立在阶级斗争的基础上的,我们不搞妥协,不搞投降,我们只有一个目标,一个宗旨,这就是:要使我们劳动人民取得自己的全部劳动果实。

接着发言的是尤金·德布斯。当德布斯站起来时,人们马上注意到他的两旁坐着两位杰出的劳工妇女:右边那位是一个老太太,她的名字早巳失传,人人都称她为琼斯妈妈。左边那位是秣市广场烈士帕森斯的遗孀,名叫路雪·帕森斯。

琼斯妈妈生于1830年,她丈夫是南方的一名煤矿工人,在一次大瘟疫中,琼斯妈妈失去了她的丈夫和4个孩子,从此以后她就投身工会运动,跑遍全国各地。她活了100岁,到1930年才去世。由于组织罢工,她曾被捕过无数次。有一次,法官审问她:“你的住址是何处?”她答道:“我的住址就是我的鞋底,哪里有矿工斗争,我就住在哪里。”

德布斯在演说中说:

有人指控我们在这里企图分裂劳工运动,不对,劳工运动本来已被分裂了。假如劳工运动并未分裂,我们今天在芝加哥就不会看到这样一种怪现象:警察保护罢工破坏者上工,而工会却袖手旁观视若无睹。我们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消除如此这般的工会运动,因为那种工会运动是造成我们今天的悲惨局面的原因。

今天的工会运动是处在资本家阶级控制之下的,它所宣传的是资本主义,而且是为资本主义服务的。要证明这一点是非常容易的,因为到处都是证据。

我们可以肯定,今天的工会运动是弊病百出的,要不然,为什么会得到资本家报纸的支持呢?要不然,怎么会屈身去参加公民联合会呢?大家知道该组织是一个资本家联合会。

我相信我们的代表们能以阶级斗争为基础建立一个健全的工人阶级经济斗争组织,它将把大门开得足够宽广而得以吸收任何一名诚实的工人,但又将把大门闭得足够严密,得以排除每一名存心不良的工贼。

大会决定把这个新的组织命名为世界产业工人协会,并通过了章程,它的序文这样说:“工人阶级与雇主阶级之间没有任何共同之点。只要一方面存在着千百万受饥挨饿的劳动人民,一方面又存在着为数寥寥的享尽人间清福的雇主阶级,就不可能有和平。”“在这两个阶级之间必然要进行一场持续的斗争,直至全体劳动者在政治和工业领域内团结一致,取得他们的全部劳动所得为止。”在大会闭幕之前,又根据路雪·帕森斯的建议向俄国的工人阶级发了一个致敬电。

代表们回去后就立即掀起了一个组织运动,这个组织运动与以前的工会运动相比,有两个特点:一是它以没有组织起来的粗工为主要对象;一是它彻底砸烂了肤色的框框。

有这样一个故事:加利福尼亚州里丁县的老板们向世产协求助,要求他们帮助驱逐当地的华工。世产协直截了当地回答说:“如果你们要提高华工的工资,我们将乐于出力,但我们绝不会由于肤色原因而去赶走任何一个工人。”

别尔·海伍德和另一名世产协的领导人约瑟夫·爱特,后者宣称:“我们发明了一种新形式的暴力,通过把工具放在地上给资本家造成经济上的损失,我们的力量在于人数的众多。”

世产协的机关报《产业工人报》还刊登了一篇社论,专门批驳龚泼斯的《黄祸论》,文章说:

说什么中国工人拉低了美国工人的工资水平,这全是屁话。全体工人都能组织起来共同提高工资,只要人们不认为自己由于天生了某种肤色或因恰巧被圈在某一国界之内而沾沾自喜。

如果说中国人是黄祸,那么,这种黄祸是不存在的。但的确存在着另外一种黄祸,这就是龚泼斯所代表的黄色社会主义。

当马克思说:“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时,他并没有说“中国人除外”,他说的无产者包括了中国人、日本人、印度人和非洲人。

世产协还坚决反对歧视黑人,它指出:“种族歧视的唯一后果是制造工人内部矛盾,而让资本家渔翁得利。”“以种族为界线组织工人,工人只能溺死。只有以阶级为界线组织工人,工人才会如鱼得水。”

世产协的活动严重威胁着老板们的利益,于是他们又故伎重演,请来了品格顿的老牌特务麦克法伦,制造了又一出栽赃闹剧。

一天晚上,爱达荷州的前州长斯特伦堡被一名流氓奥查德丢的一颗炸弹炸死了,因为这位前州长曾经没收了奥查德的一批股票,而这种股票现在却吃香得很,奥查德认为他手上若保留这些股票,则今日可成小富翁;他愈想愈恨,就在酒后向斯特伦堡丢出了那一颗致命的炸弹。

奥查德被逮捕后,麦克法伦马上前往与他密谈,要他招认丢炸弹是出于海伍德和莫叶尔指使,只要他肯这样做,麦克法伦保他可以平安过关。经过三次密谈,奥查德终于被说服了。

海伍德在审判席上。

麦克法伦一方面封锁招认的消息,一方面又亲自率领人马偷偷到科罗拉多州的丹佛,用突然袭击手段,逮捕了海伍德和莫叶尔,并在夜色掩护下把两人押上特别快车,开出科罗拉多州,直奔爱达荷州。然后才公开奥查德招供了的消息。

麦克法伦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原来美国的司法是以州为界的,爱达荷州管不到科罗拉多州,若按照正规手续,必须由爱达荷州当局出具文书请科罗拉多州当局把犯人引渡。这样,工人会大闹,海伍德就势必不能押至爱达荷州,所以麦克法伦使出这一毒计,用突然绑架的手段,干脆把海伍德和莫叶尔两人绑到了爱达荷州。海伍德和莫叶尔被关进了爱达荷州的鲍依斯监狱,接着就是一场轰动全国的法律斗争。

为了核实奥查德的供词,麦克法伦又找到了另一位流氓,名叫阿达姆。麦克法伦替阿达姆代还了一笔债务,换取他一纸声明,证明奥查德所说的确为真话。但那阿达姆是一名“刘阿斗”,在正式开庭这天,两腿发抖,拒绝上法庭去作证,这就引起了记者们的好奇,人人都去向他采访,阿达姆抵挡不住,终于公开承认他是受了麦克法伦的收买,准备作假证。

这件事使整个舆论界为之大哗。这时,俄国文豪高尔基适来美访问,他就发了一个慰问电给海伍德,电文说:“我们的社会主义兄弟们,我向你们致敬,你们是无畏的战士。全世界被压迫人民的翻身日子不远了。”海伍德也回电说:“阶级斗争,不论在美国还是在俄国,是息息相关的。它使我们成为一家人。谨向贵国的工人同志们致敬,我们与你们是天涯若比邻,请接受我们兄弟般的问候。”

只因高尔基的这一纸电文,就引得美国统治阶层“龙颜大怒”。红衣主教毕晓普亲自出马,纠集了一批所谓社会闻人,针对高尔基发表了一个声明,内称:“人们请高尔基及其夫人来美访问,但我们查明,他们两人从未在教堂举行过婚礼,所以这位所谓夫人实际上不是夫人,而只是一个姘头。我们美国是道德之邦,人伦之国,我们不能邀请任何姘头作为我们的上宾。”这样,就把高尔基轰走了。

那么,这红衣主教是什么样的人呢?不错,按照教条规定来判断,他是天下第一号处男,但实际呢?谁都心里明白,那毕晓普不是数一也是数二的美国淫棍。法国文豪雨果所写的《巴黎圣母院》的主教就是他的写照。

这时,营救海伍德的运动在全美各地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讲道理报》刊出了德布斯所写的一篇呼吁书:

奴隶起来!

爱达荷州政府借法律为名进行了密谋杀人的勾当。西矿联的负责人莫叶尔和海伍德被控谋害了前州长斯特伦堡,从而又偷偷地被人用特别快车绑出科罗拉多州,投入监狱,然后以一名流氓的伪证为根据,定以死罪,欲把他们送上断头台。我们要大声说——如果当局胆敢杀害莫叶尔和海伍德,我们100万革命者都将拿起枪支进行反击。

《讲道理报》还出了一期“莫叶尔-海伍德专刊”,初印100万份,顷刻销光。又连续印了三个100万,也全部销光。这是美国报业史上的一个奇迹。

海伍德和莫叶尔在监狱内关了18个月。爱达荷州法院在强大的群众压力之下,最后不得不宣布海伍德和莫叶尔无罪,而那流氓奥查德却被判了死刑。

正是:

特务栽赃,舆论不平。

冤狱得直,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