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方美学史上对美的本质的探讨

美的本质是美学中的一个基本理论问题，也是一个有待解决的难题。美的欣赏是生动具体、轻松愉快的，美的本质的研究却是艰难而抽象的，有时甚至是使人头痛的。研究美的本质难在什么地方呢？困难主要不在于说明“什么是美的”（对个别事物作审美判断或经验描述），困难在于回答“美是什么”（在各种美的事物中找出美的普遍本质或者在和其他事物比较中找出其特殊的本质）。在美的概念下，包含着各种性质上极不相同的事物，从日月星辰、花草树木、各种劳动产品以至人的高尚品质、动作、表情、长相等等。美的本质问题，不但引起了古往今来许多艺术家的探索，也引起了许多哲学家的思考，提出了种种的回答，都指出了这个问题的困难。

有人说：“美这个东西你不问本来好像是清楚，你问我，我倒觉得茫然了。”

古希腊时期，柏拉图（公元前427—前347年）所写的《大希庇阿斯篇》是西方最早的一篇系统地论美的著作，用的是对话的形式，开头希庇阿斯说：“这问题（指‘美是什么’）小得很，”小到不足道，但到辩论结束，才觉得问题并不那么简单。苏格拉底对希庇阿斯说：讨论中“我得到了一个益处，那就是更清楚地了解一句谚语：‘美是难的’。”

法国的唯物主义哲学家狄德罗（1713—1784年）也指出研究美的本质问题的困难，他说：“我和一切在这方面有所论述的作者一样，首先发觉的是：人们谈论最多的事物，像命运安排似的，往往是人们最不熟悉的事物；许多事物如此，美的本质也是这样……为什么差不多所有人都同意世界上存在着美，其中许多人还强烈地感觉到美之所在，而知道什么是美的人又是那样少呢？”

黑格尔也曾说：“乍看起来，美好像是一个很简单的观念，但是不久我们就会发现：美可以有许多方面，这个人抓住的是这一方面，那个人抓住的是那一方面；纵然都是从一个观点去看，究竟哪一方面是本质的，也还是一个引起争论的问题。”

有的美学家甚至认为美是一种不可言说的东西。歌德曾说：“我对美学家们不免要笑，笑他们自讨苦吃，想通过一些抽象名词，把我们叫做美的那种不可言说的东西化成一种概念。”

上面说明美的本质研究中的困难。充分估计到这些困难，做许多艰苦而切实的工作，才能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取得新的进展。同时，也要看到今天我们研究工作中的有利条件，既要重视困难，又要藐视困难。我们感到今天主要的有利条件是：

1．有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指导。美学史上对美的本质的认识和其他认识一样，都是在实践基础上有一个从低级到高级、由片面到全面的发展过程，其中每一个新的进展都和哲学的发展状况有着密切的联系。对美的本质的科学解决有赖于科学的世界观产生。今天我们有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这对美学的学习和研究是非常重要的。

2．前人为我们积累了丰富的思想资料。如果从柏拉图算起，美的本质已经争论了两千多年，提出许多见解，特别是中国美学史上有着丰富的遗产值得很好研究。研究这些遗产可以丰富我们的思想。研究美学史上哪些见解有价值，哪些没有价值，错、错在哪里？对、对在哪里？可以作为借鉴。这是历史为我们提供的有利条件。

3．当代学术界已经对这个问题有深入的讨论，有丰富的理论积累，相邻学科也有很多研究成果可资借鉴。同时，在今天的世界上，有很多学者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研究的力量也很强，讨论也比较热烈。

现在让我们从美学史上说起吧。

在西方美学史上对美的本质提出了各种不同的看法，从古希腊到20世纪初，对美所下的定义就有几十种之多，使人眼花缭乱，我们没有必要对这些定义一一进行评述，只是简略地介绍一下美学史上探索美的本质的几种主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