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有备而来？
岳晓锋坐在指尖餐厅已经快半个小时了，透过窗户看去外面商业广场上，这个时间点显得特别的热闹。好在商圈喧闹的声音被餐厅优质的玻璃窗当在了外面，让他感到这个地方有一股闹中取静的舒适，难怪杜若云和高岩都喜欢这里。
前一次是高岩等的他，这个感受他自然没有发觉。他现在反而有点庆幸高岩的迟到，可以让他能够享受这难得的恬静，也许是现在心里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了，对于等待他一点也不急躁。这让他想起了杜若云的等待，也许在他们看来的绝望，在她哪里会是另一番心境也不一定。
自从那次和高岩在老地方分别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今天高岩突然要和他见面，想必是杜若云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了，岳晓锋不自觉地看了看表，离约见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分钟。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其实高岩在门口朝岳晓锋所坐的窗边看了好一会，等自己的呼吸完全平缓下来之后才走过来向他道了歉，“手上突然遇到了一点事就被耽搁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岳晓锋很自然地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面带微笑地说道，“只是超过了十分钟而已，在这个中心地段，运气不好的时候就是找个车位也得花掉这点时间。”
高岩一边赶紧落座一边为岳晓锋刚才的幽默露出了带着歉意的微笑。昨天的会议之后邵志平便决定再一次传讯岳晓锋，但是在高岩的再三要求下作罢了，高岩想和岳晓锋在宽松的环境下再见一次面。
“你们警察对时间都很敏感吧？”见高岩对自己的迟到仍心存歉意，岳晓锋用略带轻松的语气问道，却又不等高岩回答便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平时工作的时候也都是我们等的甲方，那些人迟到一个小时也是很平常的事，运气不好的话如果遇到对方临时有事还可能还会扑个空白等一场。所以你真的不用介意这一点点的时间。”
“好吧！”高岩应到。他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觉得多解释反而显得自己见外，只好被动地接受了岳晓锋的原谅。
“我已经按照上次的样子给你叫了东西，没有问题吧？”岳晓锋抬头用一副不经意的样子看着高岩询问道。
“看来你最近的心情不错，工作很顺利吗？”高岩看着岳晓锋自如的样子，反而有些拘谨地问道。
“工作顺利不顺利得看你怎么看。现在公司手上的项目少得可怜，我们舒总都急上了火。但是我却感觉不到压力，反而轻松了许多，因为不用加班了嘛！”岳晓锋调侃着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高岩低着头准备喝一口岳晓锋为他倒好了的大麦茶。
“还是说说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吧？我可不想等会吃着美味还要和你聊正经事。”岳晓锋好像完全掌握着今天谈话的主动，这让高岩有些不适应，岳晓锋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让高岩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容易对付。
“杜若云的情人已经确定了，案子也有了些新情况。”高岩看着岳晓锋说道。
岳晓锋脸上的肌肉一紧，低头喝了口茶确认道：“真的是楚馆长？”高岩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岳晓锋。
“你今天就是为了来和我说这些？”岳晓锋低着头看着杯子里泛着清透褐色茶水里自己的影子问道，高岩只用了一句话便让岳晓锋的神情不再轻松。
“当然不是。”高岩很果断地说道，“按理说这些原本应该是对外保密的。”
“哦。”岳晓锋微微抬了抬头。
“因为我做出这个推断是在你的帮助下完成的，现在这个推论又得到了论证而你也有杜若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会破例告诉你的。”高岩解释道。
“哦。”岳晓锋低着头用一声简单含糊的应答示意着自己对高岩这个解释的认可，他沉默了小会儿继续说道，“那你今天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个已经被你论证了的推断的经过吧？”
高岩摇了摇头说道：“今天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就是那天你去老地方替杜若云挪车的经过？”
“挪车的经过？”岳晓锋好奇地反问道。高岩朝他点了点头。他有些不得其中缘由便继续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件事情？”
“之前一直疏忽了这件事情，今天想起来了就约你出来问一问。”高岩解释道，“也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想知道案发前后发生的所有与杜若云有关联事件的一些细节吧？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找线索，案子又出现了麻烦？”岳晓锋问道，“凶手不是李季元，也不是楚馆长？”
高岩皱着眉头愣愣地看着岳晓锋急切询问的样子，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觉得不说出一些让岳晓锋感到信服的缘由是很难让岳晓锋放下疑问讲述当时情景的。
“杜若云可能是因为感到了彻底的绝望而自杀的。”
“自杀？”岳晓锋表现出了一幅怎么也不敢相信的神情重复道，“怎么可能会自杀？”
“这不过也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高岩解释道。
“这就是你刚才提到的案子的新情况？”岳晓锋问道。
“恩。”高岩点了点头。如果换作是其他人，高岩还可以理解，但是对于眼前这个知道蓝花楹花语的人来说，竟然完全不相信杜若云会选择自己结束生命，这让高岩感到岳晓锋既是没有嫌疑也一定知道一些内幕。
“现在你总可以跟我说说那天挪车的事情了吧？”高岩像是在和岳晓锋做着交易一般说道。
岳晓锋缓了缓闹情绪，回忆道：“挪车是在第二天的下午，虽然说有台风，可是对驿城的影响还不是很大。云层一直在不断地增厚，风也很大但是唯独没有下雨。既然答应了杜若云，我便去把她的车开去了城西园区。”
“你答应过她？”高岩插话问道。
“哦，我收到了她的信息没有回消息拒绝那自然就算答应了她。杜若云知道我是一个不懂拒绝的人。就像你第一次约我见面的时候那样，我们并不认识我也一样选择了赴约。”岳晓锋解释道，“那天到了老地方之后，我就去对面网店的订奶箱里取了车钥匙。杜若云的钥匙为什么放在那里你也知道。接着我就去开车了，然后一路去城西李季元的厂里，除了因为修路找地方多绕了一点路之外，其他都很顺利，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有没有碰到什么人？”高岩问道。
“没有。”岳晓锋说道，“除了让盛林公司的门卫大爷为我开了门，其他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遇见。”
“车子里面有异常吗？”
“除了加油灯跳了之外，没有异常。”岳晓锋回道。
“我是说车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物品？”高岩问道。
“没有。”岳晓锋答的很干脆。
高岩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这时两人要的东西被服务员端了上来，高岩轻声说道：“我们先吃东西吧？”
岳晓锋点了点头，便俯身吃了起来。吃了几口之后，他突然问道：“你们真的觉得杜若云是自杀的？”
“你觉得完全没有可能吗？”高岩抬起头停下咀嚼着的嘴巴，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岳晓锋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以我对杜若云的了解，她应该不是一个轻言放弃、容易轻生的人。”
“这话从何说起？”高岩问道。
岳晓锋想了一会说道：“记得两年前杜若云遇到过一件让她内心一度难以接受的事情。那一次她的父母照例又打电话催她周末回家与他们安排好的人见面。那个时候她其实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已经麻木了，只是碍于父母的逼迫难以拒绝。你知道吗，相亲这种事情一旦经历得多了之后就很难成功了，毕竟人见多了之后反而容易让人遗忘自己最初想要追求的一些东西。杜若云对这类见面一直就没有报什么太大的希望，只是这并不代表她的父母也能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杜若云也不去和他们争辩每次都是象征性的出席一下。”
“是吗？”高岩喝着大麦茶说道。
“但是杜若云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些见面背后凝聚的是她父母一次次放下身段多方求人的委屈和精心安排的操劳。这也是杜若云即使对他父母的所作所为不买账也不好翻脸不去的另一个理由。但是那一次却给了她太大的打击，用她自己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侮辱。那天杜若云回到家之后一进门便认出了那天他们要介绍给她认识的那个人。他是杜若云小学时期的一个隔壁班级里的同学。”岳晓锋看着高岩停顿了一会，冷冷地说道，“那个人患有间歇性癫痫。”
高岩听到这里竟然吃惊地忘记了咀嚼，几颗米粒从微张的嘴里掉下来。岳晓锋对高岩的举动并不感到吃惊，他曾经也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他继续说道：“从那一刻开始，杜若云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嫁出去对她父母的压力有多大。她难以抑制自己的委屈，当场就离开了家。后来她跟我说，下一个人不论是谁我都嫁了，这样的委屈她再也不愿承受。”
“后来她就嫁给了李季元？”高岩问道。
岳晓锋点了点头：“大概也就是两三个月之后的事吧。其实杜若云在嫁给李季元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更好的人，但是都被杜若云有意无意的错过了，一个是因为这些人虽然比李季元更适合她但是和杜若云并不走心，你应该知道她很看重这一点。再者那时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压力有那么大。最关键的还是。”
岳晓锋有意停了下来。高岩已经猜出了大概，仍然问道：“关键是什么？”
“你应该也猜得到？”岳晓锋解释道，“我觉得和楚馆长甚至梅林的感情有关，一个对她有着太大的诱惑，而另一个对她的伤害又太深了。她并没有完全放下梅林这件事，在她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意认输，不愿别人在背地里嘲笑她不如梅林现在的妻子，嘲笑她是被别人抛弃的。所以她心里一直暗暗使着一股不服输的暗劲，她一定要嫁给一个比梅林更加优秀的人来证明自己，证明梅林抛弃她是一个错误，她要让梅林感到后悔。”
“这也是她选择了楚石月并甘愿下赌注绝望地等待那段感情的一个重要原因吧？”高岩补充道。
“嗯。”岳晓锋点了点头说道。
高岩突然开始感到惊叹，眼前这个人对杜若云的认识与了解竟然如此深刻。
岳晓锋继续说道：“一个受到过极大屈辱的对待都能挺过来的女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轻生喃？况且她的内心还有一股子不愿认输的怨气。”
“如果最后一直绝望地等待着的爱情也破灭了喃？所有的倔强都看不到尽头喃？”高岩反问道。
“你说的是楚石月？”岳晓锋并没有期望高岩回答他，而是继续说道，“李季元本来就不是她心爱的人，她甚至早在结婚之初就有了离婚的念头，一切只是碍于她父母的关系。既然这样，那么被李季元发现自己出轨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喃？现在这样的时代结束一段婚姻甚至是不光彩地结束一段婚姻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至于楚石月，杜若云的等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她真的可以义无反顾地爱着他，那么事情暴露说不定会给他们之间的事带来不可预见的转机也未尝没有可能，她为什么要急于轻生。”
“你说的有一些道理。”
岳晓锋冷冷地又看了一眼高岩，眼神突然变的可怕，他小声地说道：“一个不愿认输的人在彻底绝望的时候往往选择的不是自我了结，而是报复！”
眼前这个人突然让高岩感到害怕，这个外表文弱的项目策划师会不会正在静心策划一幕让自己久久难以解开的迷局。岳晓锋今天的表现像是有备而来，高岩心里依旧疑惑，若他真是杀人凶手难道不应该极力地引导他走向杜若云自杀的歧途吗，为什么要极力证明杜若云不是一个轻易轻生的人，难道他是在想用极不合理的常论来隐藏自己难以告人的真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