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心许

狩猎场上，商珑一身戎装，束着头发，眉目清冽，干净的脸上，不染纤尘。

商瑂一身赤色戎装，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慢慢走了过来。

商珑抬起手中的弓，缓缓的射向了远处的靶子，那箭不偏不倚正落在靶子中心。

商瑂笑道“我算是知道六弟天天都在玩什么了。”说着商瑂从肩后掏出一支箭，轻轻一拉弓，那箭便飞了出去，正好射中靶心，也挤掉了商珑刚刚射上的那支箭。

商珑见状连忙道“四哥你欺负人！”

商瑂骑在马上说道“你的老师是当朝宰辅罗贤。父皇的儿子里，属你的老师最厉害也最有本事。若说欺负，也是你欺负我啊。”

商珑看向商瑂说道“四哥，你明知道我对于那些东西从来就不喜欢。父皇母后整日督促我学习，老师也是，天天下了朝就往王府里一站。我干什么他都管我，现在连你也这么说。”

商瑂平静的说道“谁不是这样过来的。若是每个皇子都像你一样整日顽劣，社稷百姓该如何，你可知道？”

商珑笑着说道“四哥不也是在府里压的气不顺才躲出来清静的吗？如今到那社稷百姓说教起来我了。”

商瑂倒是让商珑说中了心思，自己的确是在王府呆的烦了，前面的事没什么头绪，后院的几个女人倒是比别的事更麻烦。

锦川骑着走过来道“殿下，萧侧妃来狩猎场了。”

商瑂皱起了眉头道“她来做什么？”

萧素骑着马，忐忑的走了过来。

她其实是会骑马的，只是不喜欢骑马而已。从前小时候，见到商瑂的时候，商瑂见她骑得马比萧茹慢，还亲自教她骑过马。她对马这东西实在是不感兴趣，温顺的马还好，若是性子烈的烈马，她是万万不敢上前的。

商珑见着萧素一身素衣短装，骑在马上的女子是那日听戏时所见的神仙姐姐。顿时高兴的上前道“神仙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萧素见着商珑，微笑着说道“妾身见过晋王殿下。”

商瑂见着萧素问道“你怎么来了？”

萧素反问道“瑂哥哥是不希望我来吗？”

商瑂一下心悸。

一下子想起那日醉酒之时，萧素在自己身边叫的那一声瑂哥哥。

商瑂转过头说道“山上寒凉，本王是怕你染上寒气。”

商珑笑嘻嘻的说道“四哥怕姐姐染上寒气，就不心疼珑儿吗？”

商瑂的桃花眼斜视着商珑说道“哪个人是你姐姐？本王的侧妃论年纪比你还小上两岁，你这脸皮厚的叫人听着恶心。”

商珑对商瑂说道“我这是从四哥这论才叫姐姐的，若是直接叫妹妹，那才叫轻浮不合规矩。”

商瑂一下子被商珑怼的哑口无言。

萧素在旁边咯咯的笑着说道“殿下，妾身自从进了王府，还从未出过门。今日想着出来见识见识。殿下与晋王殿下好好狩猎便是，妾身有雪竹与翠荷跟着，随便走走就行。”

商珑笑着说道“四哥，有这么好看的姐姐在你身边，我看你今天一定是输定我了。”

商瑂说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商瑂回头对锦川说道“你在这领着侧妃转转，保护好她。”

锦川回道“是，殿下放心。”

商珑对着不远处的站着站着的青玄说道“青玄，你也留下来领着姐姐好好玩玩。”

青玄冷面的说道“臣还要保护殿下的安危。”

商珑瞧着青玄说道“有四哥在你怕什么，你这样冷冷的真是讨厌。”

青玄回道“守护殿下是臣的职责所在。”

翠荷在一侧说道“既然大人不想留在这，晋王殿下何必强求呢。”

商珑见着面子挂不住些。立刻骑上了马，对青玄道“本王叫你在这，你就得在这，难道你想违抗本王的命令吗？”

说着商珑两腿夹紧马腹，一骑绝尘上了山上。

商瑂笑着摇摇头道“周大人在此等候便可，本王与晋王不过是打猎玩玩罢了。”

青玄眼见着两人一前一后御马上山，也只得站在原地，不得动弹。

萧素对青玄说道“这位就是周大人吧。”

青玄抬了眼说道“是，侧妃。”

萧素笑着说道“既然留了下来，大人就带我好好看看，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来。”

萧素下了马，锦川对青玄说道“周大人放心，有齐王在，晋王不会有危险的。”

青玄冷眼对锦川说道“在下没有像苏大人这般宽心，这么放心自家殿下。”

锦川下马走向青玄道“总是这么冷着脸，晋王殿下的命令，你也要不从吗？”

翠荷说道“周大人如此担心，难不成觉着晋王殿下跟着我们殿下会出什么危险不成？”

萧素呵斥道“翠荷，不得胡说。”

青玄走到萧素身边道“萧侧妃想去哪看看？臣带萧侧妃去瞧瞧。”

翠荷挡在前面说到“大人既然不愿意，何必放下身段做这档子事。我们还有苏大人照顾，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锦川在一旁说道“翠荷姑娘，周大人并无恶意，不必如此紧张。”

说着锦川拍了拍青玄的肩膀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还没见过这样伶牙俐齿的丫头。”

青玄黑着脸说道“是，在下从未见过如此伶牙俐齿的丫头。”

萧素说道“抱歉，大人。是我这丫头冒犯了。还请大人恕罪。”

青玄说道“没事，侧妃客气了。”

萧素像青玄问道“大人可知二位殿下狩猎比赛的规则是什么？”

青玄回道“一个时辰之内，谁射中的猎物最多，谁就获胜。”

萧素笑着说道“那我们不如也来照此比赛，谁射中靶子最近谁就算赢。”

雪竹惊讶的说道“小姐，这射箭不是那么简单的。”

萧素说道“我瞧着拉弓射箭你们男人能玩，我也想试试，咱们立下赌注，谁输了，谁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青玄在一旁说道“一个要求什么的做赌注，侧妃倒也想得出来。”

萧素说道“谁都有求人的时候，大人若不喜欢，大人另说赌注便是。更何况还未比试，大人也未必能赢。”

青玄道“好，那侧妃准备派谁出来与在下比试呢。”

翠荷说道“我来跟你比一比。”

青玄一脸的错愕。

“就凭你？”

翠荷骑上马说道“周大人也别太小瞧奴婢了。”说着翠荷骑着马去向了箭靶。

青玄闻言也骑上马走了过去。

雪竹看着二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哎，这翠荷姐姐逞什么能，嘴上不饶人，还要跟人比上射箭了。若是输了可怎么办啊。”

萧素笑着说道“你这傻丫头，她要是丢人也不过是丢我的人，你担心什么。”

雪竹说道“小姐，若是输了也就罢了，您还不知道周大人会要什么东西，你怎么高兴的起来。”

锦川对雪竹柔声说道“雪竹姑娘不要担心，周大人并非寻常势力之人。晋王心思纯善，若是没有周大人在身边护着，怕是不知道出什么事。周大人本就是君子，自然也不会为难萧侧妃。更何况，我瞧翠荷姑娘未必会输。”

萧素笑着说道“你听听吧，如今苏大人都这样说了，咱们就在一旁瞧着吧。”

雪竹听着萧素这样说，也只好收起了内心的疑惑。

射箭场上，青玄与翠荷齐头并肩。

青玄眼睛直视前方的靶子，开口说道“在下还从未见过女人出现在这里。”

翠荷笑着说道“这回你便看见了。”

青玄开口说道“在下还未知道姑娘的芳名。”

翠荷说道“刚才我家主子唤我翠荷，你没听到？”

青玄开口道“那姑娘是一生下来便叫翠荷的吗？”

翠荷愕然，开口说道“当然，我只有一个名字，珠翠的翠，荷花的荷。”

青玄点头说道“那在下记住了。翠荷姑娘，请先开始吧。”

翠荷看向前方的靶子，的确不近，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射准靶心。

青玄说道“翠荷姑娘，你我一人三支箭，谁射的箭离靶心更近，谁就赢。”

只有三支箭吗？翠荷有些打退堂鼓了，她知道，能做亲王身边内臣的人，武功一定不会差。

翠荷掏出了第一支箭，瞧着靶子望去。细腻的汗渐渐的浮现在头上，从前的她拉起弓箭的时候，手从来都不会抖的，也许是很久都没有用弓了吧。

嗖的一下，箭凌空飞梭过去，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之后，落在了靶子上。

青玄见着翠荷道“这箭射偏了。”

是了，这箭虽然射在了靶子上，可离靶心实在是还有些距离。

青玄抬起手上的弓，拉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一松手，很快箭就飞向了靶心。

青玄瞧着箭射进了靶心，有了些得意。

翠荷见着青玄的箭射进了靶心，心里又有些急躁。又赶紧架起弓来。

青玄见着翠荷架起弓，在一侧说道“姑娘别急，箭是冷的，急躁起来反倒是射不准。”

翠荷听罢，手一松开，那箭直直的射了出去，却落在了靶子下面。

雪竹见着翠荷箭落在了靶子下面，心一紧。连忙双手合十祷告“神明保佑神明保佑，保佑翠荷姐姐下一箭一定要射在靶心上。”

萧素倒是一脸平静，见着雪竹如此连忙说道“你这样念叨，连我都紧张了起来。这比试算不上什么，带你们出来透透气，见识见识市面。”

青玄抬起弓又是一箭，直直的又射在了靶心上。

“姑娘请。”

翠荷手心满是细腻的汗，瞄了靶心片刻，箭终究脱手而出。

青玄瞧着那箭顺着弧线终究定在了靶心上。

翠荷得意的看着青玄道“怎么样，这射箭也不过如此。”

青玄抬起胳膊，又是一箭，前面的靶心上挤着三只箭。

“不过姑娘还是输了。”

翠荷见着他说道“你这箭射的不错，有空也交交我。”

青玄说道“雕虫小技而已，只是在下要陪在晋王身边，无暇传授姑娘技艺。”

翠荷对青玄说道“那就劝你家晋王殿下多来我们齐王府，这样自然就有时间来我们晋王府。”

青玄有些蓦然。

翠荷拍着脑袋说道“对啊，你是晋王殿下的内臣，而我只是齐王府的奴婢，大人自然是瞧不上奴婢此等身份低贱之人的。今日翠荷失礼，对大人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说完翠荷骑着马回到了萧素这边。

萧素对翠荷说道“没想到我身边竟还有这么一个身手矫健的小花木兰，从前竟从未发现。”

翠荷说道“主子恕罪，奴婢没给主子长脸。”

萧素摸着翠荷的头发说道“今日我可算开眼了，还说没给我长脸，同你比试的可是周大人，出来不过就是为了高兴而已，没有那些什么规矩的。”

青玄下了马走过来说道“侧妃身边的翠荷姑娘是有些本事的，嘴皮子厉害，就是手上功夫差了点。”

萧素走过去说道“今日我算见识了大人的本事。我们输得心服口服。既然赌注已定，大人想要什么尽管直说，我定会成全大人。”

青玄冷面说道“赢一个女人于在下来说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在下也没有什么需要侧妃帮忙的。”

萧素说道“大人高义，今日我算见得。若来日大人有何所需，我定会全力帮助大人。”

青玄道“侧妃言重了。”

萧素盈盈一笑，对青玄说道“大人心系晋王殿下，我也心系夫君。如此关心之情，自然是可等同的，大人若是要怪罪，就怪罪我今日偏要来这地方，耽误了你们君臣的雅兴。既然我们也见识了，也比试了，已经够了，今日是我唐突了。劳大人向晋王殿下问好，今日我就不变叨扰二位大人了。”

说着萧素带着雪竹翠荷二人转身走向了来时的方向。

锦川也并未拦着，只是看向了身边的青玄。

青玄有些错愕的不解。

锦川笑着说道“我们这位侧妃，不过是来着地方消遣见识一下，是你太认真了，凡是总是例行章法，到让人稀里糊涂的绕了进去。”

青玄说道此话怎讲？”

锦川骑上马说道“如此任性妄为之人，你古板起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青玄冷冷的说道“不过一介女流之辈。”

锦川说道“行了，咱们也没浪费多少工夫，现在上山还来得及。”

青玄骑上马，与锦川一起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