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9月19日
太阳出来了。它从雾中升起,草坪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天空蔚蓝,微风和煦,我刚完成了一个奇迹——在那间舒适房间里的威尼斯玻璃杯内插了两大株秋天的藏红花,外加一枝粉红的菊花,一片银白色的叶子——名字我忘了。但愿这是新的一天吉祥的开始。
精神性的抑郁令人百无聊赖。它总是重复,像一个轮子一样转去又来,周而复始。昨日读着修女玛丽·大卫的来信时这轮子暂时停下来。她选择在南卡罗来纳州一座小城里工作,在一家合作商店当经理。她的来信常使我知晓正在发生的一些事,让我吃惊,同时也使我认识到一个人都能做些什么。“就这样,”玛丽·大卫写道,“我当然是大部分时间在商店工作。然而,我确实发现在这个州有越来越多的绝望家庭。人们受挫、孤独、生病、无依无靠。有一天,我带着一位老人买东西。他家里吃的东西已尽,不知什么缘故,他三个月没有收到他的养老金支票。他买了一些必需品,需要十美元六美分。我搜空了腰包,正好是十美元六美分!这样说来,仁慈的上帝总伴随着我。有许多事都是不可思议的。还有一天,一位老妇人冒雨在一家旧货店外面等着我,要我和一个企图自杀的男孩谈谈。男孩的父亲和继母把他撵出了家门,他缺衣少食,无处可去。现在情况比较好了,我给他买了些衣服和一张折叠床,他的老祖母让他住在她破旧的小木屋里。我和他保持着联系,昨天还给他买了顿午餐。这些人似乎随处可见,多得很,当中有些人危急过后就不见了。”
寄走一张支票后我感到一阵轻松。我明白那张支票会立刻兑换成一种帮助。天知道我们对慈善机构都感到厌倦。厌倦于同样一家机构一周来请求三次,尤其是那两周前才寄给它一张支票的机构。电脑把我们作为捐赠或者被捐赠者列在名单里储存了起来。这和修女玛丽·大卫的直接人道行为相比显得贫瘠。修女会没有派她到那里,是她在一个暑假计划中自行决定,某种程度上也得到了允许留在那里的。这一定是慈善修女会的传统。
在这艰难的岁月里,最有希望的标志,也是唯一的标志,是不知多少人破石而出,勇于探求的创业精神。此刻我想起了盖奇医生。他在南卡罗来纳一个叫博福特的地方行医,只身一人给黑人看病。不管他的结局是多么悲惨,他确实使那里的饥荒引起了国会和美国人民的关注。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创造力量能移动一座山。麦卡锡的巨大功绩在于他在政界证明了这一点。我们支持他是因为我们相信政治会表达人们的声音。悲惨的是人的自身缺陷——麦卡锡的虚荣,盖奇的吸毒——会毁了一切。我们可以,几乎可以做任何事情,然而要做到任何事情都需要稳重、豁达和谦逊,当然还有耐心。艺术是这样,其他任何事情也是如此。
如此说来……还是工作。工作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不会直接投身于那些活动(除了偶尔教书),然而我时常意识到,自己的工作看上去奇特,却能帮到人们。只是在纳尔逊的最近几年内我才对这一点确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