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爱是什么
“随为师去看看！”
“是！”雪夭和凤羽很自然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兜兜转转，他们最终停在了一个药堂的门口，上面有块牌匾，写着“济世神医。”
门是关着的，但对他们来说丝毫不起作用，他们一施法术，轻而易举的就进入了里院。
一进里院，便闻到了一股药香，看来这是一个行医的人家。
不久一阵哭声传来，听起来是一个女子。
他们一步逼近那座房子，只见里面灯光摇曳，一位身着暗灰色衣服的男子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白衣女子伏在床榻边哭泣，边哭嘴里还说：“相公，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活下来的，相公……”
“灵姝，放弃吧……没用的，不要再浪费你的修为了，你花了三百年的修为替我续命，难道非要这样折磨自己吗？”那语句里无疑透露着虚弱。
“不，我不要，我不要放弃……”她摇了摇头。
只见灵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对济世说道：“相公你看，我去了神鸟山，采集还魂树的树心制成了返生香，只要花去一千年的修为，你便可以活过来的。”
可是济世脸上却丝毫没有喜悦的迹象，他慢慢用力地撑起身子，拿过那个白瓶子，看了一眼。
“砰！”
瓶子摔在了地上，碎了……
“够了！一千年……你说你的修为只有一千多年，你用了三百年替我续命，你是打算变回原形么！”
灵姝并未生气，见瓶子碎后，她马上跑过去捡起了那几根来之不易的木头。
她将木头放在手心，瘫软在了地上，很伤心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这返生香来的多么不易？那返魂树生长在一个极其危险的悬崖上，我差点没命了……”
灵姝握着那几根小木头泪流满面，声音清晰可辨。
济世听后居然也流下了泪：“可你要是死了，让我怎么活……”
咦？我又看到了，泪……
师父说男子不能随便流泪的，上次那个大叔流泪了，现在这个凡人又流泪了，师父说的好像也不全对啊……雪夭想。
灵姝马上爬到济世的床榻前：
“不会的，不会的！相公，我不会死，最多……最多是变回原形罢了……”
“够了，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济世明明是不舍，却还要故作生气，让她离开自己。
“相公！”
灵姝哭得更厉害了，却丝毫没有动身走的意思，还握紧了他的手。
“走，走啊！”他几乎是要吼他了。
雪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想：哼！这个凡人真是不识好人心，那个姐姐用自己的修为救他，他还这么凶！
她不平地冲过去，指着济世说道：“喂！你干嘛这么凶啊，这位姐姐是好心，你怎么还赶她走呢！”
幺帝和凤羽见藏不住了，便也跟着雪夭进来了。
“你们是谁！”
灵姝马上站起来面对着他们，张开双臂，像是要保护她的相公。
幺帝一看，这女子一袭白衣，一副淑女的扮相，完全没有妖精的那种妖艳，倒是多了几分素雅。
“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帮你们罢了，想必这位是你相公吧，你是……兔精？”幺帝问灵姝道。
灵姝不是凡人，自然能看出来这三人的身份，见他们也并不像是坏人，便也放松警惕了些。
况且，她面前的这位小姑娘，活生生就是一副未沾染世俗气的小女孩，和以前的她倒是有那么一点像。
“咳咳咳……”
听到济世的咳嗽声，灵姝马上跑过去： “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严重了？”
“走开，不要你管！”济世一改往日的温柔。
“相公……”
雪夭本来又想生气骂济世一遍，却被幺帝抢了先： “真是痴人一对，你甘愿为他散去修为，而他宁愿死，也不愿让你变回原形，既然初衷都是为了双方好，为何要这样针锋相对呢？”
他说完还叹气摇了摇头。
咦？师父说的是真的吗？雪夭想。
灵姝马上跪在幺帝面前，求情道：“仙人，灵姝知道你的修为高深，绝非一般人，求求你救救我家相公。”
“你本是一只兔精，却违背天理与凡人相恋，这是下在他身上的诅咒，若是逆天而为，人间必定会有灾祸啊！”
“可是……我不能让他死，我不能……我知道这样做是错的，难道仙人就没有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像灵姝这般吗？”
幺帝被灵姝这话说得心中一震，他转过头去望了望雪夭，雪夭看着他一脸疑惑。
也许他曾经有过吧，只是现在，他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安然无恙罢了。
幺帝扶起灵姝，淡淡地说道：“你可知这返生香的用法？”
“灵姝知道，每月十五日月圆之时，耗费一千年的修为，将其灵气注入凡人体内，便可令死者返生。”
“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返生香之所以称为返生香，在于它能让死者起死回生，但是活人用了，是丝毫不起作用的。”幺帝纠正道。
“什么！”
灵姝惊讶的口气中无疑透露出了她并不知道这一点。
不过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然后伤心地说了一句： “唉……我相公如今这样子，怕也活不了几天了。”
“咳咳咳……
听到济世咳嗽的声音，灵姝马上跑去，握住他的手：“相公，你怎么样了？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不用返生香了，至少这几天，让我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济世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反握住灵姝的手：“灵姝，对不起，对不起……”
“相公，我答应你不再用这返生香了，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灵姝边哭边企求着。
济世见灵姝这样，一阵心疼。
他慢慢将右手抚上灵姝的脸颊：“灵姝，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相公！”灵姝扑进济世的怀里，好似有一股冰释前嫌的意味。
咦？这个场景好熟悉……
呃，好吧，这是我每次和师父撒娇时用的方式。雪夭想。
“既然你们已经和好了，也决定不再用这返生香，那我们也不便打扰了，雪儿，凤羽，我们走吧。”幺帝说着便转过身去。
“等等，天这么晚了，仙人想必还没找到留宿的地方，不如就在这里借宿一晚吧，相公，你说呢？”
幺帝心想：留下来也好，看看事态怎么发展。我猜想这姑娘只是暂时瞒着她夫君，想必无论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心，真的是痴人啊，唉……
“娘子说得对，各位仙人就在这里住一阵子吧，这里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住的地方还是有的。”济世说道。
“我对这小妹妹甚是喜欢，这些日子以来，许久都没找个人说说心事了，她也可以陪我聊聊天，小妹妹，你说呢？”灵姝用真诚的目光去望雪夭。
雪夭有点心软了，她看着幺帝：“师父……”
幺帝见到雪夭不舍的眼神，更加动了心。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幺帝说完作了一个揖。
这日，他们便在这药堂留了下来，雪夭住在灵姝以前的那个屋子里，凤羽和幺帝住在客房里。
“灵姝姐姐，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凡人呀？你们还成了亲，师父说人妖是不能相恋的啊！”雪夭疑惑地问灵姝。
“傻丫头，等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哦……我有点不明白。”雪夭挠了挠头。
“雪儿可曾有喜欢的人？”灵姝面带微笑地望着雪夭说道。
“有啊！雪儿喜欢师父，喜欢二师兄，还喜欢大师兄，还有胡媚儿姐姐她们，嘻嘻！”雪夭昂着头捏了捏自己的辫捎。
灵姝摇了摇头，复而说道：“姐姐说的不是这种普遍的喜欢，而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雪儿有没有爱的人？”
爱……
这个字在雪夭耳边不停地回响着，爱是什么？
雪夭揪了揪自己的衣裙，脸红地说道：“灵姝姐姐说的是你和你相公之间的那种感情吗？”
“嗯。”灵姝点点头。
“我……我也不太确定，就像你刚刚扑进你相公怀里，这场景我也有过很多次，不过每次都是因为害怕。”
“对……就是这种感觉，害怕，害怕失去一个人，雪儿有爱的人了，对吗？”
“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雪夭低头红着脸。
灵姝拿起雪夭的手，握紧她：“如果你真的爱他，便要好好守护他，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就会分开了。”
分开？好可怕的一个词，我从来都没想过会和师父分开，我会和师父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嗯！雪夭想。
雪夭抬起头，看着灵姝：“我……我喜欢师父，虽然师父总是对雪儿很严厉，有的时候还冷冷的，但是雪儿觉得师父是这个世界上对雪儿最好的人，雪儿不能没有师父！”
灵姝听她说出这句话，微微笑了一下：“和对其他人的感觉不一样？”
“嗯！”雪夭点点头。
“师父在雪儿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甚至比雪儿自己都重要。师父有时候会一个人练剑，一直练，一直练，也不知道累，雪儿就在旁边看着师父。可是，有的时候，雪儿会很心疼师父，很心疼很心疼……”
“还有呢？”灵姝抬眼看她。
“还有每次打雷，雪儿都要抱着师父才能睡着，因为雪儿觉得，只要师父在雪儿身边，雪儿就什么都不怕了！”雪夭坚定地说道。
灵姝摸了摸雪夭的鬓发：“好妹妹，记住这种感觉，记住爱的感觉，也许有一天，它就会消失了。”
“消失？”雪夭歪着头，很疑惑。
为什么会消失呢？我会和师父一直在一起的呀！雪夭想。
“就是你不知道会因为什么事情，不得不去忘记这些。就像姐姐我，如果耗去一千年的修为，我的记忆就会慢慢化为虚无，我会忘记一切，忘记我和相公之间的一切，记忆回到我还是一只小兔子的时候。所以现在，我一定要好好记住这种感觉。”
“师父说执念太深的人，容易坠入魔道，不得入轮回，姐姐这样算吗？”
“算，也不算，姐姐只是变回原形，忘记了曾经经历的一切罢了，这一世过完，我还能再入轮回。如果有可能，姐姐想下一世再和相公在一起。雪儿可知道，这世上有许多魂魄根本入不了轮回？姐姐已经很满足了。”灵姝淡淡地说道。
“灵姝姐姐，你既然修成了人形，以后勤加修练，也是可以成仙的呀！为什么不重新去修练，到了下一世再去找你的相公呢？”雪夭很疑惑。
“傻孩子，你不明白的，人和人一旦遇上了，缘分之绳就会牵绊在一起，是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的。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就会变得很贪心，就会时时刻刻都想要和他在一起，希望他过得好。下一世……姐姐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姐姐更加不知道他会不会爱上别人。至少，这一世，他是真心实意爱姐姐的，姐姐不想让他死。”
“唉……爱好像很痛苦。”雪夭低下头愁容满面。
灵姝握紧雪夭的手：“妹妹，记住姐姐的话，一旦你爱上了某个人，一定要牢牢记住这种感觉。人的感情是炙热，温暖的，不似死物一般寒冷无情，这万丈红尘中若是遇上一个能给你带来温暖的人，便也不枉此生了。”
雪夭见到灵姝眼中含泪的样子，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嗯！灵姝姐姐，雪儿记住了！”她点了点头。
静默了一会儿，雪夭又对灵姝说道：“对了，灵姝姐姐，你是怎么和你相公认识的呀？”
灵姝见雪夭满脸期待的样子，笑了一下，娓娓道来。
“我和相公的相识，起源于相公有一次去山间采灵芝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