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命格
“好！说的不错！“
”我的儿子果然不是池中之物，我早就看出他前途无量，将来要位列仙班的！”
慕容家的主母自顾自地说道：“我家麒麟儿”
“不对！他说的不对！”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贵妇人皱眉一看，是那个角落里的五短道人，刚才就是他开口说话的。
“臭道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贵妇人很不满五短身材道士的插嘴。
“你的意思我儿子不是文曲星咯？”
“自然，你的儿子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文曲星”
“你的意思是我招摇撞骗咯？”一旁的算卦人自然率先反击。
“你行卜算之道，却连基本的通明目都没有，怎么可能不是招摇撞骗？”
“我看你双目混浊，眼神飘摇不定，东看西看，怎么会是卜算人？”
那贵妇不服气，此刻她和算卦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贵妇道：
“矮道士，你又知道些什么？你既然看不起那位仙长，那就为我算一卦，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真本事”
那第二位矮道士仔细看了看妇人一眼，一抹金色的光从道士漆黑的瞳孔里散逸出来，他的双眼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变得神圣不可侵犯。
在众人惊叹连连的时候，无数色彩斑斓的丝线缠绕，交织，变幻，一副画面就浮现在道士的心中。
那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命格为众凡，道士心想。
他并没有什么波动，继续自己窥测的秘法，这个乞丐虽然和眼前的女人相差巨大，但是确确实实是这女人的命格。
他看着小乞丐在乱世中艰难的活过，受人白眼，道士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道士感觉那些嘲讽鄙夷的目光是看他的，这就是补天术的通感。
他切断了通感的线，于是心头的不舒服就消失了，补天术是神奇的秘法，仅仅凭借真气，就可以窥探人的记忆，甚至命运！
世界上信命的人很少，因为命运太过飘渺，而世上大多所谓卜算都是骗子的把戏，然而道士却是真真正正能窥测天意的卜者。
后来在风雪场所混迹过活，后来她的命格中出现了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
再后来那女人就多了一个分支，是个男孩的命格。
原本那男孩子的命格不错，是个有福之人。
不过不知何故那男孩的福地命格竟然逐渐衰萎。
“你虽出身低贱，与酒与胭脂有缘。
但中年后苦尽甘来，有如苦禽许嘉木，柳絮乘大风。
顺风顺水后半生，中年得子也是转运的表现”
那五短道人说的委婉，酒与胭脂就是风月场所，说明她以前是个风月中人。
“虽比你比世上许多人富贵，却命格依旧普通，仍归于众生相，所以此命格为众凡”
“命格？”
“众生相？”
“众凡？”
人们对于这三个词显然未曾耳闻，所以都很疑惑，所以嘴里都念叨这几个词。
张天师面露不喜，他也没有听说过。
对于这种捣乱的同行，张天师虽然心里愤怒，却不得不扮演好仙人模样，至少不能丢了风度，只淡淡地道：
”什么是众凡？为何天师我没有听说过”
人群中也有人有疑问：
“当真有众凡这个说法吗？还不会是瞎编的吧”
“肯定是胡诌的，估计是这个五短道人自己功力不足，又眼红同行，所以信口瞎编的”
又有人为五短道人开脱，道：
“那也未必，我听说南方有仙门会占卜，就有自己的一套算法和称谓。
而天下间不同地方有不同叫法，所以可以理解这命格二字就是命运，气运之类的。”
有人赞同，认为这人的话很中肯，也很有道理。
也有人反驳，道是：
“这个江湖道士又如何比得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仙门？”
人群里叽叽喳喳，大家似乎都没听说过众凡二字。
那五短身材的年轻道人继续说道：
“人的命格也如同修士有着等级之分，修士中分人元，地魄、天心、尊者，逍遥。
占卜之术，首推南方知音谷，其次是北方北邙山，其余江湖中的大部分占卜往往缺乏标准。
北邙山一派将人的命分为福、禄、寿、众等，格定位四级：凡、地、天、星。
一个人的命格是两者结合，比如众凡、寿天、福星……
你命为众，格为凡，因此是个众生之相”
刚才那嘲讽道士的一人又问道：
”道士，你说的都是好话，福禄寿都是听得耳朵生茧了，没什么稀奇。
那有没有什么不好的面相，哦不，命格。
比如混世魔王，天煞孤星啥的？”
不得不说，这话说的很多人意动，不看门道看热闹的这一群围观的人心中也是这般好奇。
“除了福禄寿之类的，确实还有一些反面的命，而根据具体的命途会细分为：
哀、嗔、痴、孤、煞……”
“哀、嗔、痴、孤、煞……凡、地、天、星”
人群中的他嘴里默念着什么，连身旁的仙女姐姐也未曾听清。
”哀凡，嗔地、痴天、孤星！”
他又念了一遍命与格的组合，在最后一个命格停下了呢喃。
“孤星！”
苏橙还记得幼年时就听闻的这个伴随了他一生的名字，一个来自命运长河的……诅咒。
是的，一切不幸的根源或许便是这个命格吧。
“道长！敢问这套称谓之法可是北邙山独有？”
人群里忽然一人朗声问道人，众人一看，是个俊美少年。
只见他怀里抱着一把宝剑，一身青衣，耳朵上别着一朵小野花，看起来丝毫没有纨绔的样子，但是眉眼间有一股风流与英气，仿佛未出鞘的宝剑已经半露峥嵘，未经酝酿的美酒已经有了几分岁月的沉淀。
这鲜衣怒马的少年身旁还有一群年纪不大的同伴。
他们个个的平均年龄只有十五岁，只有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似乎二十多岁的样子。
五短身材的道士摇摇头，说：
“虽然有可能别人也借用我们北邙山的命格称呼，但是北邙命格乃是我开派祖师郭嘉所首创，而且一向不外传。
所以你可以认为这是我北邙独有，看起来这位少侠似乎曾经听说过我北邙命格。
只是我北邙人丁凋零，除我和少数几人外再无用这观测之法的。
不知这位少侠你是从何得知……？”
张天师冷嘲热讽：
“还不会是请来的托儿吧”
人群里顿时起了疑心，忽然有人似乎惊道：
“我认得他！昨日在东城附近的街道里，这少侠拳打霸刀门少主，脚踩霸刀门两位黑袍护法！”
这一说顿时不少人想起自己这两天也听说了个凤凰城的小少侠，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
“我也听说了，据说那霸刀门仗势欺人，想强抢民女。
但是被少侠看到哪里成，当下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那霸刀门二十多个人”
“你错了，哪里是二十个，分明是三十个！”
“你也错了，那民女乃是那少侠的青梅竹马，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敢抢少侠的女人，当真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于是少侠一下子就把霸刀门五十人给打趴下了，三下五除二，当真利索非凡！”
“当真是个少年英雄！”
“瞧，那边那个可不就是那姑娘吗？”
见到众人越说越离谱，最后牵扯到了自己，彩凤此时又羞又怒，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见人。
青梅竹马？红颜知己？少侠的女人？
如此恼人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她身上，不过她还是禁不住看了一眼苏橙，想看他的反应。
苏橙似乎没有在意周围的人，周围的话，只是继续问道人问题：
”道长，在下昔年曾被一前辈高人算过一签，为下下。
他曾说我的命格不详，一生凄苦不为人所容。
又念我年幼可怜，所以为我设下了一道护体保命的灵印。
正是这道灵印让我虽然困苦却未曾有性命之忧，因而我想感谢那位北邙的前辈保住我一条性命”
道人见苏橙说的真诚，于是心有意动，便道：
“少侠可否将你的手臂给我看一下？”
苏橙伸出右手臂，那道人摇摇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苏橙，道：“左手臂”
这其实是苏橙对这道人的一个小考验，毕竟他可不是多相信这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道人从随身的香袋里取出一套银针，对着苏橙的手臂比划几番。
青墨皱眉道：“你干什么？！”
“别担心，青墨，我相信道长不会当众做什么坏事的”
只见道人取出一银针，用火轻烤，道：“看来你还挺受朋友关心的，那我就看一下那道灵印吧”
说罢，举起消毒后的银针，然后猛然刺入少年左手臂上距离掌心三寸的一处点上。
那是一道隐秘的血脉，银针一刺入，皮肤那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婴儿巴掌大的黑色图案。
这图案呈现一个个狰狞的鬼脸模样的黑色图案，显得十分可怕。
但是这些恶鬼图案的黑线被一道道金色的丝线给缠绕住，仿佛被封印，被禁锢。
而且没有被银针刺破，就不会显现出来，也不会暴动。
没有问就知道灵印所在，而且还能让灵印显现出来，那些金色的丝线就是十年前高人种下的灵印。
平时任凭苏橙如何做，都只是能感受而无法看见这灵印，然而这北邙的道长却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自己也做不到的事。
看来这次苏橙真的有可能找到年幼时那位前辈高人，向他询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已经坠入绝天谷，性命不保，哪成想竟然又回到了过去。
自己过去所经历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然而这正在经历的又何尝不是一场幻梦呢？
“这是北邙九算中的百鬼算，能给你种下灵印的那位前辈或许就是我知道的那一个”
道人如此说道。
“谁？那位前辈是谁？”
“咳咳”
经雪柔打扰，苏橙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阿橙想感谢那位幼年时给他种下灵印护脉的前辈，但是五短道人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他的生意。
“天机不可泄露”
“各位也看到了这个人就知道我北邙的算命之道，然而我不会告诉他的。
不过本天师不愿世人如迷途羔羊，看不清自己而走错路，所以提点有缘人，很明显，这人不是有缘人”
听得五短道人侃侃而谈，加上这个少侠不可能是托儿，众人都知道这五短道人他还真有些本事。
小胖子见众人冷落了他，心里不高兴，不过听到道人说那个抢了他风头的人不是有缘人，急忙道：“我就是有缘人，你来为我算一算，看看和那位仙长谁算得好”
那道士果然点头，道：“年轻人，确实可以让我算一下。你的面相很好然面色不好啊，让天师算算”
“你面相出众将来会是人中龙凤，天生聪慧。
然而慧极必辱，虽有慧根然贪嗔俱全，不过所幸你情不深。
正所谓情深不寿，你用情不专。三妻四妾，沾花惹草，因而情债也比较多。
虽有机会位居高位，但是极有可能尸位素餐，于百姓是祸”
简言之，你以后会是个贪官，众人明白了。
那贵妇人先是一呆，但也没生气，反而道：
“贪官好啊，我儿子能当贪官也不错”
什么？听到自己儿子会是贪官竟然不怒反笑，有这么当娘的吗？
再说刚才还不迷信，现在却真迷信当真好吗？众人腹诽。
“你们懂什么？贪官也是官！
我家儿子就是天上的文曲星，我是文曲星的亲娘，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懂什么？”
貌似还是有点道理的。
苏橙忽然问道身旁的倩人：
“神仙姐姐，你信命吗？”
仙子姐姐道：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苏橙想到雪柔的好命格，福天。说道：“我不相信命运，你，想知道我的命格吗？”
不知怎么的，雪柔拒绝了，她没有听苏橙讲话。
“与其讨论信不信命运，还不如好好活在当下”
那道人又道：“然而我的话只说了一半，这孩子面色发白，乃是肾经亏虚，但看其年龄应该只是饮食不调所致。但是印堂发黑，乃是邪祟入体，最近一定经历丧事或者经过某个阴气重的墓地之类的地方。他虽有一个福地的好命格，但是却有着无福消受，想来无法长命百岁，甚至还可能早早放尽光华，导致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短命鬼？
不是文曲星？
“牛鼻子，你说谁家孩子是英年早逝的短命鬼！”
“正是夫人家的孩子”道士谦虚地回答。
“你！”贵妇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干瞪眼怒视着这个嘴欠抽短腿短手的牛鼻子道士。
“格老子的，你这凡夫俗子竟然如此咒我，我定然让你！”
有不安分的闲人大喊：“文曲星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