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药人

夜北淮冷笑一声，“你自己看看你脚下。”云棠闻言看过去，才发现她离悬崖竟只差一步，黛眉微蹙。“纵使救我，也不必用这种方法吧？”

“我不给你点刺激你根本醒不过来，锦画和苏木还没有找到，你非要为了和我争这个浪费时间？”夜北淮冷声道，他听见了云棠的低声喃喃，全是两个字：月笙。

“这个地方为何会有悬崖？”云棠长出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计较这些，夜北淮道：“这是瀑布上游，你如果掉下去，没死的话会顺着水流飘到昨晚那个地方。”

云棠总觉得夜北淮说话带刺，皱了皱眉又问道：“你为何没事？”

夜北淮沉默半晌，转移了话题，“这是曼陀罗花粉的毒性，并非迷魂阵，它能让人陷入幻境，梦到自己一直念着的人，并开始顺着花香的指引梦游。不出意外的话锦画和苏木应该也是这个方向，却不知为何没有见到他们。”

实则在几人遇到曼陀罗花粉之时，夜北淮也入了梦，梦里是他的娘亲，但他的梦太过血腥，他很快便……提剑杀了梦里的所有人，然后破梦而出，便发现了云棠在自己身前。

云棠迟疑片刻，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夜北淮道：“曼陀罗花粉除了柳老亲自洒在悬崖上的之外，自然是他所住之地最多，我们还是得找到杏林。”

云棠点了点头，便跟着夜北淮一起上山。

两人不知道的是，锦画和苏木背景本就没有二人复杂，苏木除了反雏之毒外长得也算顺利，而锦画除了母亲因病逝世，更是逍遥谷的掌上明珠，没吃过什么苦，更别说遇见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了。

两人本就心性纯善，自然不会陷入梦中，只是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睡了很久的觉罢了。

几人已然明白设阵的用心了，达官显贵不治，非心性纯良之人不治。云棠和夜北淮心中有太多的牵挂和仇恨，自然会被设置的第二道门槛拦在外面。不过杏林柳老悬壶济世，虽然脾气怪了点，但到底没有害人之心。第一道关只是为了防止外人，第二道关也只是把人引向瀑布顺着漂回原来的地方罢了。

云棠和夜北淮接下来的路走的很顺畅，就在他们隐隐约约都能看见一处建筑的轮廓之时，两人遇到了一个药童模样的小男孩。

男孩背着药篓，拿着个小药锄，一蹦一跳的朝着二人走了过来，眨着黝黑的眼睛问云棠，“漂亮姐姐，我主人让我问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云棠看着男孩的眼睛，忽然觉得一阵惊悚。

只因那个小男孩，虽然身形可爱，但一张脸惨白惨白，眼睛虽大，却没有眼白……唇角诡异的勾起，云棠一时竟怔住了。

夜北淮也皱了皱眉，隐隐约约护住了云棠，道：“别怕，这是药人。”

“哇，哥哥你好聪明啊。”那药人嘻嘻一笑，道：“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云棠只觉那孩子笑的她汗毛倒竖，镇静一番后才道：“我们来这里求医。”

云棠倒是在柳逸尘的医书上看过药人这种东西。一般情况下，药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快要病死，愿意以身试药，并用各种药草续命，最终保留了简单的意识，每夜却必须泡在药水中的活药人；另外一种则是人已死，将尸体泡在药中，炼制出来的死药人，一般又被称为药仆，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指令。

很明显，眼前这个小男孩是活药人。

小男孩又是嘻嘻一笑，“可是哥哥姐姐，你们两个没有病啊。”云棠看着小男孩诡异的笑，不知为何十分不适，夜北淮便替她答了：“我们还来找人，我的朋友还在这山上。”

“你们的朋友，倒是进了药庄，但是师父叫我来请你们走呢，你们……不害怕我吗？”小男孩忽然敛了笑容幽幽道。

夜北淮皱了皱眉，道：“既然我们的朋友在里面，我们就不会走。”

云棠心想难道这小药人是柳老派来吓人的，吓走一波是一波？却见那小男孩幽幽叹了口气，“好吧，师父说吓不走你们就把你们带进去的，跟我来吧。”

说罢那小男孩率先转身蹦蹦跳跳的朝远方去了。夜北淮和云棠对视一眼，跟了上去。此时看着小男孩背影，不知为何云棠现在看着总觉着他动作僵硬，带着一点古怪。

跟着小药童走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一片药田，云棠二人估摸着该是走到半山腰了。药田很大，绵延几里，里面多是一些云棠不大认识的药草。药田里还有几个人忙忙碌碌的照顾着，远看还不觉得有什么，近看才发现照顾着药田的，也是药人，不过，都是死的。

云棠忽然觉得背后阵阵发冷，难道说这整个药庄，除了柳老和柳逸尘，其他都是药人……真是苦了柳逸尘从小在这儿长到大了。

一路上夜北淮和云棠一言未发，还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些不快，药童倒是性情活泼叽叽喳喳说了一路，什么这个药草能干嘛，那个能干嘛之类的，还充分表露了自己不能出远门悬壶济世的遗憾。

听他说了这么久，云棠心中的惊悚渐渐退去，忽然觉着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也不知得了什么病就被练成了药人。且药人身体机能不会衰竭也不会长大，只要有新鲜的药液就能持续维持他们的生命，他们也不怕疼，不怕风吹不怕雨淋，当真失去了很多和自然接触的乐趣。

思索间药童已经带着两人穿过了药田，朝着山顶走去。两人很快就看见了柳老的药庄。说是药庄也不尽然，云棠本以为这里至少会有一个小庄园，有十几二十个仆役，有简单而朴素的装饰，实则这里什么都没有，面前是两三间草屋和几间木屋，更像是一个小村落，连个围墙都没有。唯一能看的，是一栋阁楼，是木制的，有两层，但似乎锁着。

院子里散着几个晒要的筛子，上面是密密麻麻放在一起的药草，倒是散发着阵阵清香。

“这个可不能乱闻，小心中毒哟。”药童乐呵呵一笑，云棠愣了愣，想着约莫放毒也是为了防止外人和山里的一些野兽吧。不过现在看上去杏林柳老悬壶济世，却也还是有几分清贫，想必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