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以杀止杀
以杀止杀击长槊,横流沧海步微尘
只见杀阵一起,顿时飞沙走石,瘴气弥漫,不见天日,煞气四布,戾气丛生,仿佛回到了当年的修罗战场。还是那么熟悉的场景,还是那么熟悉的赣瘴珠,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现在只有自己独自面对。哦不,应该是两个,还有一个躲在袖子里面。不管怎么说,总比一个强。只要还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便不会退缩畏惧。
修罗没有法则之力,也没有规则神通,甚至连道则道法都没有,他们有的只有无尽的瘴疠煞戾之气,不断的腐蚀万物灵性。异化,同化大道法则,直至将一切都腐朽,枯萎。一起极端的方式,毁灭一切。但是它们又是极为可怕的,因为腐蚀的不只是针对气血腐蚀,更是对神魂心性的异化,直至在世间的一切都没有灵性,都死亡腐朽之后,生气消散之后,他们就会不断吞噬进化。从而达到更高的境界,然后重复相同的过程。万物都厌俱杀戮的,但只有它们不同,他们的存在就是因为杀戮,也是为了杀戮而存在。所以这种冲突矛盾是没有办法调和缓解的。
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不同于其他任何纷争,既然不共于世,相容以存,那么就必定注定。以一方的死亡为终点,没有其他选择,纵然你想选,也没有这个机会。这个就是修罗,一个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存在于世的存在,已经脱离了生灵的范畴。
这也是那么多生灵要不断抗争的原因。因为一旦沦为修罗,就丧失了一切,没有任何侥幸,那些放弃抵抗的存在已经成为修罗门的血食,生吞活剥,刑刑相乐,在受尽了所有的痛苦之后,当那些灰暗情欲充当修罗门的养料之后,那些放弃抵抗的存在,也就丧失了最后的价值,沦为了口中的血食。
这世间一切的痛苦都是修罗的兴奋剂,是他们力量的源泉。所以罗煞为男,穷极丑陋邪恶,黑身、朱发、绿眼,罗刹为女,妩魅妖艳之至,摄人心魄,迷惑苍生,自相残杀,在大悲大喜之间,万物灰暗的一面纷呈不已。这也是最为恐惧的地方,而且如果沾染,便会潜移默化的改变心性。即使是修为再高的,只要心境略有不足,或稍有疏忽,不全力抵御,要不了多久就会沉沦异化,下场自然不会太好。至于那些沉沦幻象,心生虚妄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这也是澂澈如此慎重紧张的原因。
赣瘴珠纵横捭阖,从四面八方袭来,弥漫着腐朽衰亡的气息。地面暂时没有异常,但是澂澈知道那绝不意味着地面是生门所在,反而无比的清楚,那才是真正的死门所在。阵法一道,演化地水风火以沟通天地万物,调度天地元灵,一般上了品阶的阵法都有多种阵法组合成,但都只有生死两道八门,即使是一般的杀阵也会留一线生机。天地之数,五十有五,五行相依,五行生克,万物生焉。阵法一道也是如此。一来不至于做的太绝,大道遁一,二来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等这个阵法没有,简单粗暴而不留余地。如阵者,十死无生,针阀本身倒不复杂,名为十绝阵,门户之间也没有什么玄妙,但威力却非比寻常,不可小觑。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要弄死你。拳头够大,就是王道。
“是啊!很多时候,拳头才是最好的道理。”澂澈自嘲的笑了笑。
虽说思绪飞扬,但却也能应对自如,毕竟他强行提升的境界不是白提升的。当然也不能这么浪费,形势下定就决定快刀斩乱麻。只见澂澈跺脚掐诀,轻喝一声:“御!”顷刻之间,水火风雷各踞一方,这可不同于般的灵物,更不是凡物,而是由他自身道念所化,且不说她与这天地的契合度,单是凭这一手,也足以解决眼前的问题。至少证道以下,绝无失手的可能。即使是证道中初期。,也足以与之争锋。
水是漓水,瞬间封印了整个山脉,以防煞戾外世;火是歘火,不仅正好能克制秽垢污浊,还有极强的炼化能力;风是罡风;以旺水火,离绝阵法门户;雷是霄雷,亦是克制秽垢污浊,灭业煙障。各据一方,继而纵横交错四面八方,虽然无异物象,却比任何异象都要可怕。煞戾转眼之间就败下阵来,覆灭是时间问题。但是澂澈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专注警惕,因为他知道好戏总在后头。肯定还会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
果不其然,所有陨落的生灵都浮现出来一缕残念,凝聚成象,形态万千。此时若是出手含有煞戾之气的遗骸击毁,固然可以消除危机,煙灭这些煞气,但这些残念也定然无法保全,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就在澂澈稍有迟疑之时,赣瘴珠洋潮海浪,铺天盖地的呼啸而来。那些陨落之后凝聚的残念,是陨落之前最后的意念,所以神态各异,想法自然也各不相同。有奋力呼救的、有不断求饶的、有幡然悔悟的、有看淡生死的、有憎恨不已的、有吁叹抱怨的……零零种种,不计其数。而澂澈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这种情况下,越是迟疑,后果也是严重。
瞻前顾后,拖泥带水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唯一有一个快字,能够解决眼前的困境。至于能保存多少,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自己也只能尽力而为。想到这里,澂澈仰天长啸。大喝一声:“临!”这个时候,在十绝阵中有浮现了一道阵法,而且就威力而言,绝不亚于十绝阵,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阵法一浮现,鑫锐凛冽杀伐之气扑面而来,横贯八方。瞬间解决了那些赣瘴珠,同时,天上降下天罚,紫府神雷直击地面,以此来逼地下那股一直给他危机感的东西露面。这几道重击都是足以击毁十绝阵的,并能彻底湮灭煞戾。如果只止于此的话,澂澈有把握,这一下就可以以解决这里的一切。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攻击力达到了道王巅峰,但也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不多时,阵法就已经被彻底摧毁,那些煞戾都已经彻底煙灭,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再一次将精气神提到了巅峰。就在这时,你到极其怪异,但我比强横的力量从地下散发出来。原本空朗空中开始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给澂澈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化身为阵,我早该想到的!”澂澈不禁惋惜的说道。
化身为阵是一种极其极端,极端疯狂,而且成功率极低的一种阵禁术。首先要绝对疯狂,就像研究傀儡术,把自己研究成傀儡的,研究炼丹术,把自己研究成丹药的。当然,仅仅是如此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极高的学术水平和强大的境界作为支撑。当然,行成阵法也是相当困难的。最后就是成功率这个问题,在阵法形成以后,需要在相应的时间内打破阵法,才有可能活过来并且有可能提升境界。
“道皇后期,当时盘算的不错。现在我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何方圣神呢。”澂澈心中暗思,当然,当然,在体现上自然也有一番门套,他自信论心性修为还真没有什么人能超过自己。
没过多久,能量波动戛然而止,正角就要登场了。澂澈佯装自得,稍后又表现得有些虚弱,当然也就是吐纳略慢几息后就恢复了正常,道法的运转、神魂的运转也是如此。澂澈虽然是道法,但毕竟没有出现过,所以对方也不可能。感觉的太确切,加上你自己表现的很强势,也体现的是比较勉强。给人的感觉就是出入江湖的后生仗着法宝之利逞威,相信这些也多少会有些作用。
果然没过多久,阵法所覆盖的地方开始坍塌,露出一个地宫,正当澂澈正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一道光晕过后,一位身着宫装似深宫妇人,其艳若霞映澄塘,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端庄,观之可亲,难以令人心生反感。柳叶眉,杏核眼,樱桃朱唇,杨柳细腰,真真是,施朱则太红,着粉则太白。虽然脸色微白,却更令人心生怜惜之意。
澂澈见到这般景象,怔了怔,稍微一滞之后,故作强势的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地?”
“小女姬雪,多谢公子搭救之恩。”那个自称姬雪的女子施了一礼,缓缓说道。说话燕语莺声细,长案珍珠落玉盘。
“我是问你是何人?又为何在此地?”澂澈不知不觉之间,加大的语气。
“公子勿恼,小女名姬雪,本是古雲丘的九尾白狐,通灵之后,苦修数十会,方才入道,并担任狐族族长,虽然不曾有多大成就。却也总算没有什么过错,并且日渐强盛了起来。终于在修行二元之后踏入道皇巅峰。本来我大道可期,狐族也在鼎盛之时。可是没有想到修罗入侵,我当时虽然率族与众有志之士奋力抵抗。可是不曾想,最终还是不敌。狐族被屠戮殆尽,而我自己与罗煞的搏斗多时,却仍然被其以解体为阵所镇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数千年,没想到还能重见天日。姬雪在此再次多谢公子搭救之恩。”那个自称是姬雪的女子不急不缓,不卑不亢。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能拧她惊慌。说到此处,那姬雪居然施施然坐了下来,从容不迫,面带微笑!
“原来如此啊。怎么说……”两人看似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确是你你来我往的彼此试探。
澂澈在心里暗道:“她所说的倒也的确是确有其事。当年狐族确实是因为抗争修罗被屠戮殆尽,当年时任狐族族长也的确是姬雪,而姬雪也的确是道皇巅峰的修为,并且是在与修罗的斗争中失踪,罗煞解体为阵也确有其事,至于她九尾狐的身份更是真的不能再真。当然这些事,也是要到了一定层次才会有所了解,即使不了解,史册也会有所记载,只是不怎么详细而已。当年真是自己心里大概有所了解,但是很多细节却不清楚。自然还是要好身探测一番的。所有的话里面只有一句话是假的,那就是当年她不是被罗煞镇,而是自己化身成阵,自然是有所图谋。这样真假半参的谎言是知音难识别的,所有的话你就一句假话,但那句假话才是最知关重要的!”
其实当澂澈踏入阵的时候,阵眼中的姬雪意念便感受到了威胁,只是不确定,所以才催动阵法进行试探。之所以如此迂回婉转,一来是因为,化身为阵即使成功后也会有一段虚弱期,加上澂澈最后一句对她影响颇大,所以要争取时间调息。二来也是因为她认澂澈之前所有的攻击虽然犀利,却都是依仗阵法,对于澂澈实力并不清楚,想多试探一番。而澂澈也是存了想要试探的心思。一来为了对付她更有把握,并直接解决所有隐患。二来是因为接下来的攻击会更加恐怖,不可预料。如果现在不及时聚意引念,那么刚刚有幸保存下来的那些残念就会彻底湮灭。
狐向来以狡诈著称,何况姬雪作为狐族的族长,修行到那道尊境界,而且还活了那么久,谁敢肯定她没有后手。在她的心中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证秘密。所以也不可能感谢澂澈搭救之恩,即使感谢,也是在他帮自己保守住这个秘密以后。换句话说,及时感谢也是在他死之后。两个人大约都能猜中对方的心思,却也各自有各自的无奈,都不敢轻举妄动。
许久之后,直到两个都觉得自己有把握了,语气也就变了。
“公子是似乎有些疏远妾身,不知妾身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姬雪有些委屈的说道。
“姬雪族长多虑了,本公子只是破阵消耗甚多,心神不迭罢了。”澂澈故作惶恐地说道。
“既是如此,若是公子不介意,何不让妾身为公子舒缓一番,以略表谢意,并非妾身自夸,妾身对此道颇有研究。”姬雪将魅术运转到极致,以求扰乱对方的心神。
“敢如此劳烦姬雪族长!”澂澈有些迟疑地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公子不必客套。公子对妾身有搭救之恩,什么要求都不为过,何况是些许小事呢!”姬雪再次出声说道。
“如此便有劳姬雪姑娘了!”澂澈闻言,起身向姬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