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失败的逃兵计划
许多事情似乎冥冥中真有定数,世上事情往往改变就在一瞬之间。
对于庄严来说,这个夜晚同样如此。
“庄严,你出来干嘛?”
今晚站第一岗的是牛大力和他五班手下的一个兵。
庄严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竭尽全力生生压住汹涌的情绪,故作镇定道:“班长,我上厕所……”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手纸。
牛大力打量了一下庄严,又道:“刚熄灯没多久,你又要上厕所?为什么熄灯前不去?”
庄严心里几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个牛大力还真是事儿妈,上个厕所都问三问四。
“这不突然闹肚子了嘛……这屎意要来,挡都挡不住……”
庄严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捂住了肚子。
牛大力又多看了庄严几眼,忽然“唔”了一声,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道:“你脸色不大好……”
庄严的心脏都要爆炸了。
难道被牛大力瞧出啥端倪来了?
他娘的,这脸色能好吗?
老子这是去当逃兵呢!你以为是真去厕所?
正当庄严的心七上八下乱糟糟之际,牛大力却忽然一摆手说:“去吧,赶紧去,别拉在裤裆里了!”
一边说,一边伸手捏了捏鼻子,仿佛庄严已经把屎拉在了裤裆里头。
庄严闻言如逢大赦,赶紧匆忙离开,一路小跑,穿过大操场,奔着厕所去了。
营区里看不到一盏亮着的灯,偶尔一股凛冽的寒风刮过,大操场附近的树梢上传来叶子摇晃的沙沙声。
在厕所的蹲位上猫下腰,庄严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那叠钞票,这才稍稍安心。
对他来说,钱是最重要的。
没了钱,自己的计划就要泡汤。
从蹲位上重新站起来,庄严走向墙边,打算透过上面的透气窗口看看外面的情况。
时间不多了,如果游动哨没有出现,自己得马上离开。
扫了两眼外头,黑乎乎的天空依旧飘着小雨,周围死一样寂静。
没人!
他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流速都在加快。
扔掉手纸,庄严蹑手蹑脚朝门口摸去……
必必必必必——
一阵尖锐而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差点将庄严吓得跳进了茅坑里,身上所有的汗在一瞬间全部倒立起来。
什么鬼!?
紧急集合!?
为什么这时候吹紧急集合?
是不是自己的二排在吹哨?
一连串的念头急速闪过脑海,庄严觉得自己的脑子顿时成了一罐浆糊。
还没等他决定该下一步怎么办,外面的操场上忽然传来了让他魂飞魄散的喊声——
“跑兵啦!赶紧集合!”
那是连长张建兴的声音。
紧接着是乱糟糟的脚步声,似乎有不少哨兵朝这里奔跑过来。
我勒个去!
庄严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这……
自己人还没出营区,厕所门口都没迈出,特娘的居然被发现了!?
这连长太神通广大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庄严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厕所里来回转悠。
“庄严!”
门口突然传来了尹显聪的声音。
“到!”庄严差点吓尿裤子,下意识地立正绷紧站好,结果一不小心,崩出个屁来。
刚进厕所的尹显聪皱了皱眉头,扔下一句话:“拉完了赶紧回去,全连集合!”
庄严背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点头道:“拉完了……拉完了……”
边说便跟着尹显聪往外走。
不过,此刻他反倒放松下来。
听尹显聪的口气,只是集合而已,并不是针对自己。
跑兵?
可是跑兵又是怎么一回事?
糊里糊涂跟着尹显聪回到了排房外,排长戴德汉已经站在了门口,冲着排房里大喊:“不要打背包,不要打背包,全到操场上集合!赶紧!”
房间里的所有人急忙奔出房门,一边扎着腰带一边列队。
片刻后,排里的新兵整齐地列在球场上,戴德汉穿着冬季军常服,手里拿着腰带往腰上扎,边冲着尹显聪说道:“四班长,马上点名查人数!”
所有新兵的心里都生出一个疑问。
点名?凌晨点名?
这可是头一遭,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为什么。
大家稀里糊涂点名,戴德汉背着手,在边上竖起耳朵听着,直到最后一名新兵被证实在位才松了口气。
尹显聪转身,立正,敬礼,说:“报告排长,一排应到28名,实到28名,请指示!”
戴德汉回礼后,轻声道:“入列。”
然后走了过来,在队列前站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们肯定很想问我,为什么这么晚了点名?”
队伍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戴德汉似乎满面怒容,命令道:“尹显聪、牛大力、陈清明,到排房里搜查一下他们的行李,看有没有遗漏的便服!”
三个班长应了声“是”,跑排房里去了。
不久后,尹显聪等人重新回到了操场,向戴德汉报告,说没有查到便装。
戴德汉这才转过脸来,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列里的新兵,说:“你们来当兵,有没有被逼的!?没有吧!来了就要好好干,鸡巴熊样!逃兵!孬种!你们谁不想干了?告诉我!我让你们父母和当地武装部来接你们回去!”
庄严在队列里听着,又惊又喜。
惊的是,今晚差点自己就成了逃兵,看这部队反应那么快,自己恐怕还没跑到那条有中巴的公路上就被逮回来了。
自己逃兵计划虽然看起来很严谨,实际上却忽略了新兵营查铺的密集度。
这些班长弄不好都是属鱼的,睡觉都睁着眼睛。
喜的是,戴德汉说不当兵可以让父母接回去。
庄严觉得这倒可以试试,不过一想到庄振国,顿时又感到丧气。
坑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亲爹,庄振国是断断不会同意接走自己的……
真操蛋!
他在心里咒骂着,一抬头,去看到尹显聪正盯着自己,脸一红,赶紧又做贼心虚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