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高二（1）班。
时间才刚过5点40分，但林柒一早早去了食堂之后又早早回到了教室。
晚霞还挂在天空中，余晖温柔地洒在每一幢教学楼的墙上，又穿过门窗照进桌椅。
林柒一咬着笔头看着窗外那条“新学期新气象”的横幅出神。
已经搬到高二教学楼快半个月了，自己还是有点不习惯。
教室的方位没有变，教室里的摆设装饰没有变，甚至因为才开学连每个人的座位都没有变，从高一到高二，这中间一春一秋的轮转，似乎只是简单地将“高一（1）班”的门牌换成了“高二（1）班”、将去了文科班的同学的位置换上来到理科班的同学而已。
但是，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的改变么？
“想什么呢？”
叶辛年将奶茶从林柒一头顶拿过，垂到她眼前。
因为刚打完球，叶辛年周身还散发着热气，汗珠从额角滑下来随着男生身体倾斜的角度改变方向，啪嗒一声滴在林柒一的手臂上。咸咸涩涩的汗水珠在接触到皮肤后朝着不同的方向溅出小小的水花。
林柒一看着校服袖子上慢慢变了颜色的细小圆点，撅了撅嘴，转身将叶辛年推远了些，捂着鼻子说道：“你别靠近我，我们保持距离。”
叶辛年勾起嘴角笑了笑，“我这可是运动的汗水、青春的结晶。”说着，还故意做出要向林柒一靠近些的动作。
林柒一笔头朝外地做出防御攻势，打定主意如果男生敢靠近便用笔头将他戳走。
叶辛年看着女生的动作觉得好笑，却并没有真的向前靠近，而是将奶茶放到女生的桌子上，后退一步向上抛出夹在右手臂弯中篮球，画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后又接到手中。篮球在男生的左右手之间移动着，女生看着男生的脸在篮球后忽隐忽现。
活动了一会儿，叶辛年在林柒一身后的位置坐下，将头从书本上探了出去，居高临下地问了句，“循环赛的时候不去，决赛的时候你总得去吧？”
闻言，林柒一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我倒是都想去看，可是......
一想到前几天在食堂的事情，林柒一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
三天前。学校食堂。
由于是周五，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下了课直接回家，因而食堂里没有太多人。而由于林爸爸和林妈妈两人都出差了，林柒一便留在了学校吃晚饭。
林柒一打了饭之后又绕到后方的冰柜处拿了一瓶可乐。而在冰箱门开合的几秒钟内，林柒一想起之前喷了叶辛年一身奶茶的情景，低头笑了笑后将可乐换成了统一奶茶。
随后，便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准备吃饭。
人烟稀少的食堂显得异常宽敞，有几个人在一目了然。
年与宸自林柒一走进食堂时便注意到了她，目睹了她打菜、买饮料的全过程。对语文老师口中的这个被奉为文科大神却去了理科班的女生分外好奇。自然了，老师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
年与宸先将自己面前的空盘拿到了空盘堆放处，随后绕到冰柜出拿了一瓶可乐，径直朝着林柒一所坐的位置走过去。
彼时林柒一正夹着菜往嘴里送，听得轻响之后咬着筷子抬起头，看见了年与宸近在咫尺的脸。
“林柒一同学是吧？我们认识一下吧！”
林柒一将还在筷子上的菜塞进嘴里，向后靠了靠，皱了皱眉。什么情况？
年与宸将可乐推到林柒一面前，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林柒一来不及咀嚼口中的饭菜，两三口吞了下去之后，缓缓地叫出了“年与宸”的名字。
男生扬起嘴角笑了笑，“原来你记得我。那就好办了，以后我会经常找你的。”
啊？
男生将可乐再往林柒一眼前推了推，与她自己买的统一奶茶并排放在了一起，之后起身准备离开。
林柒一咽了咽口水，心中感叹，现在的小弟弟，搭讪技巧都这么纯熟了么？
尚未获得答案的女生注意到向前走着的男生又突然回了头，留下一句让林柒一更加吃惊的话。
他说：“下周三下午我们班和你们班有篮球对抗赛，记得来看啊。”
什么跟什么啊？林柒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脸懵圈地坐在原地。
看着面前叶辛年买回来的奶茶，林柒一又开始思考“年与宸”那天的行径的原因。
难道是我魅力太大了？不会吧，这才开学多久啊？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就是普通的搭讪？也不对吧，名字和班级都打听清楚了...
那不然就是那个小学弟疯了...
对，应该是他疯了。这个理由比较合理。
林柒一将奶茶拿到面前，插进吸管大大地吸了一口，闷声肯定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没有得到回应的男生在女生后方又坐了一会儿，然后留下一句“没良心啊”抱着球径自离开了。
＊＊＊＊＊＊
周三下午。
陈娟在自己的课上顺便说了“今天下午班级有篮球对抗赛”的事情。
在最后几分钟宣布这件事情，自然惹得整个班级提前进入下课状态。
袁缘从抽屉中摸出“对战安排表”，兴奋地拉着林柒一一起看，“你看，今天是我们班跟高一（1）班打，年与宸和纪念都会上场，应该会特别精彩吧！啊——好想看好想看。”
听到年与宸的名字，林柒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用试探的口吻说道：“小缘，不然今天我们不看了？”
“你没事吧？为什么不看啊？”袁缘对于林柒一的提议表现出无比的震惊。以前有篮球赛的时候，两个人都是互相催着对方去看的。
“因、因为、因为...马上要考试了啊！”思考之余，林柒一的余光扫到了桌子上的数学书，一把把它抓了起来，拿到袁缘面前。
“哦~”袁缘看着林柒一如此之大的反映，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拍了拍她的肩，“原来是考试焦虑症犯了。没事的，等打完了球赛，让叶辛年和陆遥这两个外挂跟着你就好了嘛！”
“不是——我......”林柒一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年与宸的事情发生得让人匪夷所思，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跟袁缘说，现在要解释就更难了。
叶辛年作为体委，自然要负责一应相关事宜，班级里的男生也十分积极，杨林帆、陆遥、郭然等几个人都作为队员准备上场比赛，因而都被列在“会在篮球场”的名单上。女生们对于啦啦队的工作也十分上心，袁缘虽然不是拉拉队队长，但是作为副班长也是必须得到场看一看、帮帮忙的。
而林柒一，根本不可能不去篮球场。
怎么办？
训练场地有限，一到下课时间，体育馆就人满为患。
“郭然，回防——回防——”
叶辛年快速地往主场后退，陆遥运着球也在快速地移动着。
林柒一看了一眼计时器，已经是第四节最后一分钟了。
“要投了要投了！”
袁缘坐在林柒一身边，双手抓着林柒一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杨林帆。杨林帆运着球正准备传球给叶辛年。
“辛年——”
被点名的男生跳起来接到了球，趁着对方球员还在朝他扑过来的空隙纵身一跃，将球投了出去。
所有人都屏息注视着篮球的运动。
划出一条抛物线之后，篮球重重地打在篮筐上，弹起，随后稳稳当当地从篮筐中掉落下去。
掌声盖过了哨声，袁缘拉着林柒一欢声鼓掌。
叶辛年双手叉腰，笑着喘气。不一会儿就被其他几个队员围抱在了中间。
“学长！喝水！”
“辛年学长——”
“打得很好啊。”
不一会儿，几个球员瞬时被从观众席处涌出来的高二（1）班的人群团团围住。叶辛年边摆手边点头，连声对眼前给自己递水的女生道谢，往候场区移动着。
林柒一和袁缘拿着毛巾和矿泉水站在原地，看着徐徐靠近的几个男生笑得甚欢。
“最后那个传球太帅了！”
袁缘扭开瓶盖，将水递到杨林帆面前，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方才观看比赛的观感。陆遥识趣地走开，朝送水的女生说了声谢谢，径自从箱子里拿了一瓶水仰头喝了几口，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毛巾擦汗。
看到林柒一后，叶辛年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矿泉水，扭开瓶盖喝了几口。
“怎么样？看到我飒爽的英姿了没？”
这自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林柒一笑着叹气，但是回想起刚刚叶辛年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样子还是识趣地夸赞道，“看到了看到了，全场你最帅。”
伸手将毛巾递到叶辛年手里，又接过叶辛年手里的矿泉水，林柒一这才在休息区坐下，不去参与眼前的几个篮球队员对于刚才那场比赛的分析和点评，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颠着刚刚回到自己手中的矿泉水。
“辛年学长——”
袁缘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回过头，看见叶辛年和林柒一也正看着声音的来源，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正直直地看着叶辛年。
叶辛年还在擦着汗，微微皱了皱眉等着女生的下文。
“你不记得我了？”女生又朝叶辛年走近了一步，将手中的水递到他跟前。
叶辛年转过头将毛巾递给林柒一，从她手中拿过矿泉水，慢慢地旋着瓶盖，问道：“你是？”
“预防火灾……”女生出声提醒着叶辛年自己是谁。
闻声，叶辛年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谢谢，水就不用了。”
“所以你是记得我的？”女生仍旧笑着，一把将手里的水放到叶辛年的手上。
林柒一看着眼前的女生，蹙了蹙眉，心中狐疑，这是自来熟？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有个性了？
不自觉地想起年与宸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林柒一撇了撇嘴，决定不说话。
思考了片刻，叶辛年说了声“你好”。
“我叫关卉然，是高一（7）班的。”
见叶辛年想起自己，女生笑得更甚，又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自报上了家门。
袁缘和杨林帆对视了一眼后，看了看林柒一。此时林柒一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地喝着水。
看来是没生气。
袁缘轻咳了一声，给叶辛年使了个眼色。
叶辛年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关卉然的心思，朝她点了点头，将她方才塞在自己手里的水放在了凳子上。随后，叶辛年拉了拉林柒一的衣袖，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关卉然看着叶辛年的动作，随着他的目光也将目光投射到林柒一身上，认真地观察了她一番。
“走了，柒柒。”袁缘拉起林柒一的手，将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辛年学长——”
心内浮起几秒钟不舒服的情绪，但出于礼貌，叶辛年还是回过头听她继续往下说。
“我以后还能来看你打球嘛？”
袁缘背对着关卉然翻了个白眼。这种问题......
叶辛年朝她点了点头，抬步准备离开。
“学长——”
有完没完？林柒一旋着瓶盖的手顿了顿。
这一次，袁缘明显感受到了林柒一周身的不耐烦，搂着她的肩安慰她，“小学妹嘛，别跟她计较。”
“你的水。”
关卉然拿起刚刚被叶辛年放在凳子上的自己递过去的水，送到叶辛年手中。
叶辛年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道了声谢，却没有接。
而才准备离开的一行人，又被后方的叫声拖住了脚步。
这一次被叫住的，是林柒一。
同一个场地同一个剧情。只是，年与宸送的是可乐。
周围起哄声四起。
“哦~~~”
“年与宸！”
“年与宸！”
...
袁缘快步走到林柒一身边，想要从她口中获取点有用的信息。眼看着年与宸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林柒一有些手足无措。
这到底是演哪出？
年与宸在林柒一面前站定，伸手将可乐递了过去，“你的可乐。”
林柒一在原地站着，觉得周身的氛围十分凝重，勉强挤出笑脸想要说声“谢谢”。
却在张口之间因为叶辛年的动作而没了声音。他走上前一把接过年与宸手中的可乐，说了声“谢了”便拉着林柒一朝着大门口走了。
陆遥站在球员休息处，看着林柒一慢慢模糊的身影，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叶辛年，将手中的矿泉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