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
运动会结束已经三天了，整个校园都沉浸在“期中考”酝酿出的浓厚学习氛围中。
晚上十点多，女生公寓楼六楼传出一个女生的咆哮声：“什么关系？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原本围坐在书桌前的505室全体成员都从难得可以让人抓破头皮的各种试卷中探出头。八卦的心在短暂的寂静中疯狂地跳跃起来，侧耳倾听，等待故事的戏剧性发展。
关系？会是什么关系？林柒一咬着下嘴唇，不断脑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猜测，兄妹？姐弟？师生？？父女？？爷孙？？！
“互为相反数啊！就是互为相反数！”
“......”
空气还携带着回声四处扩散，四个女生八目相对，眼脸下垂，目光呆滞，显然对这样的惊天逆转剧情十分失望。
“啊——为什么会有考试这种东西——”
“物理简直就是我的克星！”
“我现在觉得自己中考数学能考130多分肯定是踩狗屎运了，高中的数学和初中的数学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嘛，难太多了。”
“难就算了，还没人可以问......”林柒一咬着笔感叹那几秒之差所造成的悲惨结局，袁缘也皱起眉头懊恼不已，“我们当时就应该一散会就飞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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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
运动会闭幕式接近尾声。
“希望大家以同样饱满的热情投入到接下来的期中考试当中，提前祝大家都取得好成绩——散会——”
声源太靠近话筒引发的话筒啸叫丝毫没有影响袁缘和林柒一在人群中穿行的速度，只是，当她们看清陆遥和杨林帆，准备发动攻势把他们同时拿下以应对接下来的期中考时，他们的身旁已经站着隔壁班的女班长。
“陆遥，我有几道物理题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课间你能给我讲讲么？”
陆遥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林柒一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样子十分不乐意。“怎么又是她啊？她怎么不去问他们班的同学？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知道嘛？”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怎么办？怎么办？”袁缘扯了扯林柒一的衣角，眼睛却时不时地扫一眼陆遥身旁的杨林帆。
杨林帆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人，猜想她们应该也是来抱大腿的，但好脾气的陆遥已经应承了李思周末帮她补课。杨林帆的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啊...我们上去...”林柒一也抓了抓袁缘的衣角，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哎？哎？怎么就走了？”
林柒一和袁缘看着三人的背影将李思一通千说万骂，但，也只能是千说万骂。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就算了，这下好了，临抱佛脚时，李思插一脚。佛脚被别人抱走了，空有抱佛脚的心，想过“期中考”这条大河哪还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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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
仍旧想不通辉哥课上讲解的物理卷最后一道大题的神奇解题思路，林柒一一下一下用黑色签字笔戳着草稿本，整页空白的草稿纸被戳出一点一点小洞。刚刚替孙颖答疑解惑后的叶辛年看不下去了，“我说课代表，你这是泄愤呢还是觉得戳几个小洞就能填补你脑中那一块天体物理知识的空白？”
“烦着呢。”林柒一换了个姿势继续冥想，目光所及之处是陆遥和李思并排而立双双埋头一脸认真的场景。林柒一握着笔的手猛地一紧，草稿纸上瞬间多了一个几乎深可见底的凹陷。
抢我的物理大神！
“叶辛年同学，像你这种理科大神大概是永远不能理解我们这种物理难民的痛苦的。”袁缘从物理课本里探出头来，看到林柒一面前被她蹂躏得不忍直视的草稿本也无法袖手旁观了，“柒柒同学，让你不舒服的是物理，不是草稿纸，快别戳了，看着难受。”
理科大神！对啊！还有叶辛年！
“叶辛年！”林柒一突然转过脸来，一脸正经地看着叶辛年，“我诚挚地请求你帮我补课！”
叶辛年被吓得后退了几步，“补课？”
“对，补课。这周就开始！”
袁缘朝着刚刚林柒一出神的方向看了一眼，举起双手表示手赞成。
抱不了陆遥的大腿，还有叶辛年啊！虽然不是物理大神，但是理科大神的称号绝对当之无愧！
“我同意我同意，我也加入。”
“你？”叶辛年凑近林柒一直勾勾地看着她几秒钟后，吐出一个字。
“对啊，我！”林柒一抬手一下拍在桌面上，向叶辛年表决心，然后将袁缘拉到自己身边，补充道：“还有小缘！”
袁缘顺势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叶辛年走近，用两只手指捻起刚刚被林柒一折磨过的草稿本，慢悠悠地撕下满是小洞的那一页，“袁缘我倒是不担心，她的数学还不错。你？”
什么意思？！这是鄙视我数学不好？！所以，刚刚那声“你？”不是在质疑主体是谁，而是质疑主体的水平么？！
叶辛年疑问的语气彻底唤醒了林柒一不服气的细胞，“你、你什么意思啊？歧视数学不好的同学嘛？”
“歧视？你的数学？”
这种疑问句...杀伤点数番了好几倍。bad boy。
“虽然它永远徘徊在110分左右，但我自认为还是...…有得救的……吧……”林柒一忍住心中的怒火，努力为自己辩解，想挽回一些颜面。
峰回路转，还算有自知之明。叶辛年心中暗笑。
“你也知道，数学是基础，是工具学科。那...数学学不好，物理和化学...那肯定不会太好。”叶辛年说得一本正经，还适时停顿，表现出“真的不想打击你”的表情。
这一副“你没哪门学得好”的结论到底是从哪里得出来的？我的成绩有那么low？林柒一瞪大着眼睛，却组织不出完整的句子反驳。
袁缘看着林柒一想要扳回一城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很是同情。
其实林柒一的中考成绩是超过一中线的，甚至在百名之内，而且由于写作特长，是以特长生身份被招进学校，但是数学确实较弱。
“那、那、那我就从数学开始补！”
“那可不，难道你还想过从物理开始？”
“我......”
袁缘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想起林柒一给叶辛年封的“毒舌男”的称号，在内心称是。
“......”
林柒一咽了咽口水。为了期中考，这样的奇耻大辱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过......”
叶辛年挑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倚在林柒一桌子旁边，双手叉腰，俨然一副“帮忙哪有没好处拿”的样子。
不过？还有不过？这是逼着还口还是动手？！
林柒一挪了挪屁股坐好，努力让自己平静对答，“不过什么？”
“不过......摘录本得借我用用。”
“原来你觊觎的是摘录本啊。”袁缘伸手在林柒一的书架上抽出摘录本，随手翻了翻，“上回作文在B类吧？”
“袁缘同学，我写的作文怎么可能在B类呢......”
林柒一一时间正襟危坐。
终于扳回了一城，叶辛年啊，总算你也有不擅长的领域。刚在语文老师那儿看到成绩时，林柒一也十分震惊，门门优秀的叶辛年唯独作文得分低得吓人，差点就落到D类去了。
不过，关于母亲的记叙文很难写？
“拿来吧。”叶辛年拿走摘录本，“周六上午8点，带上数学书和所有试卷，不要迟到了啊。”
叶辛年悠哉游哉地有一下没一下转动着手中的摘录本走出去一段距离，突然折回来，“为了让你正视并勇敢面对自己的不足之处不再逃避，草稿本也归我了。”
“哎？你......”
袁缘看着叶辛年，又看看眼前的林柒一，略有深意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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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缘，考试座位表出来了，你看看这次安排哪个组打扫卫生、收拾座位。”陆遥将刚刚拿到的座位表递给了袁缘。
“好，知道了。”
自下课起便有意无意地朝着林柒一和袁缘的座位扫视的杨林帆在陆遥回到座位后却仍旧一语不发。
没机会了。
“这次排座位好像是轮到第二组。”
杨林帆平时并不关注这些事，陆遥听着一顿，轻声应着，“嗯。”
“陆遥，高兴和邱元然请了假，第二组少两个人，你看你和孙颖这次先顶上还是？”袁缘点算过人头以后，走到陆遥的座位上征求他的意见。
“可以。”陆遥没意见。
“上次也是我先顶上，怎么每次都是班委遭殃。”孙颖反驳的声音异常响亮。
袁缘听着孙颖的抱怨有些气恼，但却如鲠在喉。如果不是自己本身就在第二组，早就自己顶上去了，哪还会找她？
“那换啊帆吧。”陆遥听着孙颖的话也蹙了蹙眉，却没多说，而是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杨林帆，“你没问题吧？”
孙颖一脸阴沉地兀自转过头，不再接话。
“嗯。”杨林帆也简洁地答应着。
袁缘暗中抿了抿嘴。这可怎么好，好运突然降临，比偶然间捡到好多钱的感觉还要好。“那行，你们俩这次先牺牲自己了啊，我就这么安排下去。”说完，在杨林帆和陆遥的名字后都打了个勾，步伐轻快地回了座位。
林柒一正将刚刚看到的美句佳段誊抄到新的摘录本上，感受到袁缘周身洋溢着的喜悦，林柒一笑笑，“什么好事儿啊？”
“你猜猜？”
这么反常？林柒一看着袁缘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脸，等着她自己坦白。袁缘果然立马将座位安排表放到了林柒一面前，陆遥和杨林帆名字后的“√”显得格外鲜红。
“好啊，以权谋私。”
“非也，君子坦荡荡。我这是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什么祸？”
“天灾人祸呗。不过，这祸，我喜欢。”
“这下你倒老实了，哈？”林柒一阴阳怪气的语调提醒了袁缘。完了，一时忘形，自己承认了。
“你老实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什么啊......”
“铃————”
刺耳的铃声拯救了袁缘，“上课了，好好上课好好上课。”
“等下了课我再审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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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巷》和《再别康桥》是一定会考的”，语文老师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拨了一些下来，直接用肉眼扫视全班，之后说道，“尤其是经典语句，一定不能失分。课本上的内容是最基本的......”
听着语文老师重复起自己的经典语录，大多数人忍不住开始低头偷笑，语文老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课外的内容需要大家平时多积累，摘抄本上的句子啊，同学们写作文的时候一定要用上去......”
叶辛年正瞥见自己书架上立着的白皮摘录本，抬手抽了出来。
少女情怀总是诗，封面上的几片落叶看得叶辛年摇了摇头。
叶辛年撑着下巴，随意翻了几页面前的本子。林柒一的字不算特别好看，但是极为工整，句子段落专门做了区分，看着很舒服。
划重点还在继续，语文老师慢条斯理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叶辛年却开始走神，埋头做自己的事。同桌杜伊不停地用余光观察讲台上老师的动向，担心他引起注意。
白皮本的末尾几页没有林柒一誊抄的美句好段，但多了几副漫画。哦不，简笔画。
几张纸、寥寥数笔勾出了一个简单的场景：辉哥左手拿着天体物理的书本，右手指着林柒一，恨铁不成钢地说着：“这样的题目讲过多少遍了！你还不会？”下一页，林柒一低着头认错，“不会...”之后，林柒一仰面于天，书本盖在脸上，封面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不！会！”
不会还叫得那么大声。
叶辛年不停翻阅着那几页纸，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笔记本上的图样。
“虽然它永远徘徊在110分左右，但我自认为还是挺...有得救！”
“那、那、那我就从数学开始补！”
“叶辛年！”
有趣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