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覃大小姐
覃大小姐覃青青芳华双十,是覃火狐的独女。也是覃火狐年届三十所得,自是宠爱有加。
遗憾的是,覃青青八岁那年,母亲因病离世,覃火狐又因帮中事物繁忙,无暇顾及,却让覃青青养成了狂野于外,无拘无束的大咧而又刁蛮的性格。
豪不夸张的说,覃大小姐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高挑匀称的身材,标准的瓜子脸,鼻梁尖挺,一双有若秋水含烟般的双眼有清辉闪烁,樱桃小嘴有天然的绯红,这些组合,犹如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只是我们的覃青青大小姐,这些日子来过得非常的不开心。这一个月来,覃帮主严厉下令,不许覃大小姐踏出家门半步,并尽遣帮中好手监视保护。
这是覃大小姐二十年来遭遇到的最不自由的日子,郁闷难受得如关在笼子中的老虎。以致于覃大小姐不得不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最佳大杀器,覃火狐在覃大小姐惊天动地般的软磨硬泡之下,只得答应其跟随左右,不得擅离。
尽管如此,覃大小姐还是忽而变成快乐的小鸟,只觉得外面的世界格外精彩又美丽,空气清鲜而怡人。就连阳光都显得异常的灿烂!
昨夜进犯白虎堂,虽然在意料之外铩羽而归,覃火狐依然踌躇满志。有南直棣总督霍天仇做坚强的后盾,自己有钱人,况且曾白虎还在牢狱之中,他堂堂火狐帮岂会怕白虎堂翻起浪来。只是他还真想见见帮众口中击退项霸的这个年轻人。
西城菜市,已然不见往日的喧嚣热闹。偌大的菜市除了覃火狐和他的帮众,不相干人等尽被清离。当然,覃大小姐是不会放过这个热闹了机会的。
还有一个人例外。这是个高瘦的年轻人。二十来岁,面目俊秀却毫无表情,孤冷而骄傲。
他清澈的双眼,静静而温柔的看着自己手中那把剑,仿如这世间,唯有他的剑。
他渊渟岳池般立于覃火狐身后,但任何人都感觉得到他散发出来的压力,在他的身体里,似有一股雷霆般的力量潜藏。
萧刺月在风于修的引领下,来到西城菜市。独孤渊当然也是联鞅而至。
萧刺月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冷傲的年轻人。但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覃大小姐如黄莺娇啼般的讯问。
已经很是无聊而又不耐烦的覃青青,毫无征兆的越众而出,娇喝道:“你们谁是萧刺月?”
她故意板着一张俏脸,杏目也是怒睁,尽量使自己能显得威风一些。
萧刺月上前一步微笑道:“在下正是,不知这位姑娘有何指教?”
覃青青一双美目注视萧刺月,迎向他星辰般灿烂的目光,心内不禁有涟漪轻轻一荡。
这个阳光而俊美的男子,温柔而灿烂的目光,似乎一下撩动覃青青的心弦。
她虽然感觉自己快要装不下去威风,但还是冷冷问道:“你是来我火狐帮踢场子的吗?为何要与我火狐帮为敌?”
萧刺月心中暗笑这个神经大条的姑娘,恐怕不太了解事情的原委,不过还是微笑道:“在下无意与贵帮为敌。在下此来,实是向贵帮主求证一些事实。若能化解贵帮与白虎堂恩怨,那更是在下求之不得之事。”
萧刺月自问,这回答已很是得体。但他哪里懂得这刁蛮小姐的心思。只听得覃青青冷声道:“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却听道覃火狐厉声喝道:“青儿休得胡闹。快快退后。”
萧刺月轻笑道:“原来是覃小姐。在下有要事相询于覃帮主,还请小姐成全。”
覃青青小嘴微翘,柳眉倒竖,莲足往地下一跺,不依不饶道:“先吃我三拳。”
言毕挥起粉臂,向萧刺月当胸一拳打来。
事实上这一拳豪无劲力可言,在旁人看来,就如小孩给大人挠痒痒一般。可见覃大小姐对武功一途,根本就是门外汉。
覃火狐脸色已然大变,这真是他始料未及之事。没想到自己唯一的爱女,在这个节骨眼上羊入虎口,若是萧刺月动手不留情,覃青青恐怕是要非伤即死了。
覃青青的粉拳,已被萧刺月轻轻握在手中。
覃青青美丽的脸颊忽然飘起一丝红晕,偷眼望向萧刺月,有些口吃的道:“萧刺月,你,你,你放开我。抓住我的手,算什么英雄。我还有两拳没打啦!”
各人无不哑然,若非不是覃大小姐,恐怕就算是火狐帮众人,都要笑出声来。
萧刺月心中也是暗笑,觉得覃青青把江湖对决当做儿戏,简直任性得可爱。自己握住一片温柔,也觉不妥。依言放开,后退两步,微微笑道:“覃小姐,余下两拳,不打也罢。还请小姐通融。”
覃火狐揪住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阵疾风闪过,那握剑的少年,鬼魂般掠来,标枪般立于萧刺月与覃青青中间,温柔的目光从剑上移至萧刺月脸上,已然变得冷厉。
覃大小姐的脸却已变得通红,又是粉足一跺,返身便走,口里却道:“萧刺月,你真可恶。记得欠我两拳,我一定要打到你的。”
萧刺月想笑,却忽然发觉已笑不出来。
那少年冷厉的眼神冰凉,似要冻到萧刺月心里。他右手已搭在了剑柄之上,手指骨节也因用力而发白。他仿佛已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只需做出爆发的一击。
萧刺月脸色变得凝重。这少年无疑是个绝强的高手,自己面对项霸时的感觉也莫过如此。他甚至认为,少年拔剑的那一霎,必将是惊天动地的一击,两人之间,必将有一人血溅五步。
空气也在此时凝固。就连独孤渊这样的高手,在两人的气机感应下,也感觉有些窒息。
幸好这时覃火狐淡淡的说道:“小尹,稍安勿躁,退下吧。”
覃火狐在萧刺月未伤及覃青青后,心情突然大好。对这个阳光的青年也似突生爱意,至少说,今天他不想看到流血。不管是不是萧刺月的血。
小尹慢慢放开握住剑柄的右手,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被冷汗透湿。
覃火狐缓缓又道:“老夫先谢过萧少侠对犬女的留手之德。”眼神在覃青青身上飘过,继续道:“萧少侠大驾西城,可否让老夫知道来意。”
萧刺月微一欠身,朗声道:“晚辈有一事相询,还望覃帮主不吝相告。”
覃火狐缓缓道:“萧少侠请讲,老夫若能为少侠解惑,自当知无不言。”
萧刺月一眨不眨目注覃火狐,沉声问道:“当日在下义兄曾白虎,应帮主天香阁之约。宴中霍二公子与我义兄火并生亡,覃帮主可知其中原委?”
覃火狐毫不变色,哈哈一笑:“萧少侠真看得起老夫。当日曾堂主火并霍二公子,老夫虽然在场,但起因老夫并不知晓。老夫也曾极力劝阻,不想也遭曾堂主击伤。少侠既是曾堂主义弟,何不找曾堂主这个当事人一问究竟。”
这覃火狐果然如叶少谦所说,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这双方都不愿提及的原委,恐怕极不简单。
萧刺月苦笑:“唉,覃帮主似有难言之隐。也罢,敢问覃帮主,贵帮昨夜袭击白虎堂,所为何来?贵帮莫非真要赶尽杀绝,不死不休么?”
覃火狐眼神变冷,哈哈哈一阵阴澈澈的长笑,来回踱了两步,一字字道:“萧少侠果然少年英雄,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老夫也不与你含糊,南城老夫志在必得。如今,曾堂主杀总督二公子,犯下重罪,锒铛入狱,恐怕死期将至。萧少侠何不与老夫携手,既免却刀枪之争,老夫更可让萧少侠名利双收。”
覃火狐的直白,不禁让萧刺月心中一凛。曾白虎似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覃火狐的计划,绝不止为了南城这块地盘。
萧刺月淡淡说道:“曾兄已将白虎堂交于刺月。刺月不才,也绝不会将义兄的心血拱手让与他人。”
覃火狐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才似下了决心说道:“萧少侠义字当头,老夫钦佩。今日到此为止。萧少侠请回。”
萧刺月低下头,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覃火狐的决然,已让他闻到杀戮的血腥味。意味着会有更多年轻而美好的生命,即将因利益的争夺而消逝。
萧刺月忽然有种要将覃火狐刺于刀下的冲动。他抬起头,覃火狐已转身离开,小尹握住手中的剑,一步不离跟在身后。
而他却发现另外一双清澈无邪的眼睛,定定在注视着他。
那是覃青青美丽的眸子,似有意,似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