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首都

北京是中国的首都——Beijing is the capital of China。我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年才发现，古汉语词典中并没有“首都”一词，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英汉词典也没有，虽然商务印书馆1920年出版的《德汉大字典》中收录的Hauptstadt一词解释为“京都，都城”，但没有译为“首都”。然而，马守真（Robert Henry Mathews）1931年在上海发行的《华英字典》中已经有“首都”一词——当然，在此处还加上一词：“首都。the capital。Nanking（南京）。”查到这些资料时，我就明白了：“首都”这个词大约诞生于20世纪20年代，来自英语的capital；而当时的译者知道其拉丁语词根，清楚英语的capital来自拉丁语的caput，caput的主要意思就是“头”“首”。一旦明白“首都”是有拉丁语词根的单词，我便觉得自己和北京的距离拉近很多，感觉这是一个国际化的地方，而且拥有一个拉丁语的汉化名称，真可谓是中西合璧——我喜欢北京，我喜欢首都！

当然，希望更好地理解英语的人还应该知道，拉丁语的“caput”（首）不但与“首领”有关（所以英语有captain一词），而且与“斩首”有关（参见英语capital punishment），甚至与“章节”也有关（所以有英语的chapter，参见汉语“唐诗三百首”），而拉丁语的“caput”也有“资金”、“基金”之义，所以才会有英语的capitalism（资本主义）。资本和北京也有很多关系，因为我们的首都不仅是文化中心，同时也是金融中心。明白拉丁语“首”的多种思想，才能发现“首都”的伟大……Beijing is the capital of China！

而我最喜欢的，则是capital的精神性解释：capital还可以指human resources（人力资源）或cultural resources（文化资源）和spiritual resources（灵修资源）。我对“Beijing is the capital of China”的理解就是：“北京是中国的精神文化资源”。北京的capital是其精神财富，是博爱、沟通、桥梁，也是知识、修养、学术，可能还包括法律、恒心、耐心、秩序感。

当然，北京的capital也是其“人力资源”，也就是说：北京的资源是北京人。北京也吸引着全国的人才，可以说，北京的资源是中国人。我爱北京，最关键的理由不是北京的餐厅、燕京啤酒、治安、气候等等，而是北京人，我尊敬和爱慕的北京人。我爱中国，因为中国人很可爱！他们才是中国的capital。

但北京不仅仅是中国的首都，同时也是整个东亚甚至世界的大都会，她的使命是沟通、融合中西方文化，汇集古典现代、南北精华和东西文明。北京应当成为一座桥梁，既要让世界走向中国，又要让中国走向世界。这是一个伟大的使命，用《论语》里的话可以说是“任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