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场 里奥那托住宅门前
里奥那托、希罗、贝特丽丝及一使者上。
里奥那托 这封信里说,阿拉贡的唐·彼德罗今晚就要到梅西那来了。
使者 他现在快要到了;我跟他分手的时候,他离开这儿不过八九哩路呢。
里奥那托 你们在这次战事里损失了多少将士?
使者 没有损失多少,有点名气的一个也没有。
里奥那托 得胜者全师而归,那是双重的胜利了。信上还说起唐·彼德罗十分看重一位叫做克劳狄奥的年轻的弗罗棱萨人。
使者 他果然是一位很有才能的人,唐·彼德罗赏识得不错。他年纪虽然很轻,做的事情十分了不得,看上去像一头羔羊,上起战场来却像一头狮子;他的确能够超过一般人对他的期望,我这张嘴也说不尽他的好处。
里奥那托 他有一个伯父在这儿梅西那,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使者 我已经送过信去给他了,看他的样子十分快乐,甚至快乐得忍不住心酸起来。
里奥那托 他流起眼泪来了吗?
使者 流了很多眼泪。
里奥那托 这是天性中温情的自然流露;泪洗过的脸,是最真诚不过的了。因为快乐而哭泣,比之看见别人哭泣而快乐,总要好得多啦!
贝特丽丝 请问你,那位剑客先生是不是也从战场上回来了?
使者 小姐,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见过;在军队里没有这样一个人。
里奥那托 侄女,你问的是什么人?
希罗 姊姊说的是帕度亚的培尼狄克先生。
使者 啊,他也回来了,仍旧是那么爱打趣的。
贝特丽丝 请问你,他在这次战事中间杀了多少人?吃了多少人?可是你先告诉我他杀了多少人,因为我曾经答应他,无论他杀死多少人,我都可以把他们吃下去。
里奥那托 真的,侄女,你把培尼狄克先生取笑得太过分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向你报复的。
使者 小姐,他在这次战事里立下很大的功劳呢。
贝特丽丝 你们那些发霉的军粮,都是他一个人吃下去的;他是个著名的大饭桶,他的胃口好得很哩。
使者 而且他也是个很好的军人,小姐。
贝特丽丝 他在小姐太太们面前是个很好的军人;可是在大爷们面前呢?
使者 在老爷们面前,就是一个正人君子,一个堂堂的男儿,充满了各种的美德。
贝特丽丝 究竟他肚子里充满了些什么,我们还是别说了吧;我们谁也不是圣人。
里奥那托 请你不要误会舍侄女的意思。培尼狄克先生跟她是说笑惯了的;他们一见面,总是舌剑唇枪,各不相让。
贝特丽丝 可惜他总是占不到便宜!在我们上次交锋的时候,他的五分才气倒有四分给我杀得狼狈逃走,现在他全身只剩一分了;要是他还有些儿才气留着,那么就让他保存起来,叫他跟他的马儿有个分别吧,因为这是使他可以被称为有理性动物的唯一的财产了。现在是谁是他的同伴?听说他每个月都要换一位把兄弟。
使者 有这等事吗?
贝特丽丝 很可能;他的心就像他帽子的式样一般,时时刻刻会起变化的。
使者 小姐,看来这位先生的名字不曾注在您的册子上。
贝特丽丝 没有,否则我要把我的书斋都一起烧了呢。可是请问你,谁是他的同伴?
使者 他跟那位尊贵的克劳狄奥来往得顶亲密了。
贝特丽丝 天哪,他要像一场瘟疫一样缠住人家呢;他比瘟疫还容易传染,谁要是跟他发生接触,立刻就会变成疯子。上帝保佑尊贵的克劳狄奥!要是他给那个培尼狄克缠住了,一定要花上一千镑钱才可以把他赶走哩。
使者 小姐,我愿意跟您交个朋友。
贝特丽丝 很好,好朋友。
里奥那托 侄女,你是永远不会发疯的。
贝特丽丝 不到大热的冬天,我是不会发疯的。
使者 唐·彼德罗来啦。
唐·彼德罗、唐·约翰、克劳狄奥、培尼狄克、鲍尔萨泽等同上。
彼德罗 里奥那托大人,您是来迎接麻烦来了;一般人都只想避免耗费,您却偏偏自己愿意多事。
里奥那托 多蒙殿下枉驾,已是莫大的荣幸,怎么说是麻烦呢?麻烦去了,可以使人如释重负;可是当您离开我的时候,我只觉得怅怅然若有所失。
彼德罗 您真是太喜欢自讨麻烦啦。这位便是令嫒吧?
里奥那托 她的母亲好几次对我说她是我的女儿。
培尼狄克 大人,您问她的时候,是不是心里有点疑惑?
里奥那托 不,培尼狄克先生,因为那时候您还是个孩子哩。
彼德罗 培尼狄克,你也给人家挖苦了去了;我们可以猜想到你现在长大了,是个怎么样的人。真的,这位小姐很像她的父亲。小姐,您真幸福,因为您是像这样一位高贵的父亲。
培尼狄克 要是里奥那托大人果然是她的父亲,就是把梅西那全城的财富都给她,她也不愿意有他那样一副容貌的。
贝特丽丝 培尼狄克先生,您怎么还在那儿讲话呀?没有人听着您哩。
培尼狄克 嗳哟,我的傲慢的小姐!您还活着吗?
贝特丽丝 世上有培尼狄克先生那样的人,傲慢是不会死去的;顶有礼貌的人,只要一看见您,也就会傲慢起来。
培尼狄克 那么礼貌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可是除了您以外,无论哪个女人都爱我,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我希望我的心肠不是那么硬,因为说句老实话,我实在一个也不爱她们。
贝特丽丝 那真是女人们好大的运气,因为否则她们就要给一个讨厌的求婚者麻烦死了。我感谢上帝和我自己冷酷的心,我在这一点上完全跟您同意;与其叫我听一个男人发誓说他爱我,我宁愿听我的狗向着一只乌鸦叫。
培尼狄克 上帝保佑您小姐永远抱着这样的心情吧!这样某一位先生就可以逃过他命中注定的抓破脸皮的恶运了。
贝特丽丝 要是像您这样一副尊容,抓破了也不会使它变得比原来更难看的。
培尼狄克 好,您真是一位好鹦鹉教师。
贝特丽丝 像我一样会说话的鸟儿,比起像尊驾一样的畜生来,总要好得多啦。
培尼狄克 我希望我的马儿能够跑得像您说起话来一样快,也像您的舌头一样不知道疲倦。请您尽管说下去吧,我可要恕不奉陪啦。
贝特丽丝 您在说不过人家的时候,总是像一匹不听话的马儿一样,望岔路里溜了过去;我知道您的老脾气。
彼德罗 那么就这样吧,里奥那托。克劳狄奥,培尼狄克,我的好朋友里奥那托请你们一起住下来。我对他说我们至少要在这儿耽搁一个月;他却诚心希望会有什么事情留着我们多住一些时候。我敢发誓他不是一个假情假义的人,他的话都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里奥那托 殿下,您要是发了誓,您一定不会背誓。(向唐·约翰)欢迎,大人;您现在已经跟令兄言归于好,我应该向您竭诚致敬。
约翰 谢谢;我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可是我谢谢你。
里奥那托 殿下请了。
彼德罗 让我搀着您的手,里奥那托,咱们一块儿走吧。(除培尼狄克、克劳狄奥外皆下。)
克劳狄奥 培尼狄克,你有没有注意到里奥那托的女儿?
培尼狄克 看是看见的,可是我没有对她注意。
克劳狄奥 她不是一位贞静的少女吗?
培尼狄克 您是规规矩矩地要我把老实话告诉您呢,还是要我照平常的习惯,摆出一副统治女性的暴君面孔来发表我的意见?
克劳狄奥 不,我要你根据冷静的判断回答我。
培尼狄克 好,那么我说,她是太矮了点儿,不能给她太高的恭维;太黑了点儿,不能给她太美的恭维;又太小了点儿,不能给她太大的恭维。我所能给她的唯一的称赞,就是她倘不是像现在这样子,一定很不漂亮;可是她既然不能再好看一点,所以我一点不喜欢她。
克劳狄奥 你以为我是在说着玩玩的。请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觉得她怎样。
培尼狄克 您这样问起她,是不是要把她买下来吗?
克劳狄奥 全世界所有的财富,可以买得到这样一块美玉吗?
培尼狄克 可以,而且还可以附送一只匣子把它藏起来哩。可是您说这样的话,是一本正经的呢,还是随口胡说,就像说盲目的丘匹德是个猎兔的好手、打铁的乌尔冈是个出色的木匠一样?告诉我,您唱的歌儿究竟是什么调子?
克劳狄奥 在我的眼睛里,她是我平生所见的最可爱的姑娘。
培尼狄克 我现在还可以不戴眼镜瞧东西,可是我却瞧不出来她有什么可爱。她那个族姊就是脾气太坏了点儿,要是讲起美貌来,那就正像一个是五月的春朝,一个是十二月的岁暮,比她好看得多啦。可是我希望您不是要想做起丈夫来了吧?
克劳狄奥 虽然我曾经立誓终身不娶,可是要是希罗肯做我的妻子,我一定会信不过我自己。
培尼狄克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难道世界上的男子个个都愿意戴上绿头巾吗?难道我永远看不见一个六十岁的童男子吗?好,要是你愿意把你的头颈伸进轭里去,那么你就把它套起来,到星期日休息的日子自己怨命吧。瞧,唐·彼德罗回来找您了。
唐·彼德罗重上。
彼德罗 你们不跟我到里奥那托家里去,在这儿讲些什么秘密话儿?
培尼狄克 我希望殿下命令我说出来。
彼德罗 好,我命令你说出来。
培尼狄克 听着,克劳狄奥伯爵。我能够像哑子一样保守秘密,我也希望您相信我不是一个搬嘴弄舌的人;可是殿下这样命令我,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在恋爱了。跟谁呢?这就应该殿下自己去问他了。注意他的回答是多么短:他爱的是希罗,里奥那托的短短的女儿。
克劳狄奥 要是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么他已经替我说出来了。
培尼狄克 正像老话说的,殿下,“既不是这么一回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可是真的,上帝保佑不会有这么一回事。”
克劳狄奥 我的感情倘不是一下子就会起变化,我倒并不希望上帝改变这事实。
彼德罗 阿门,要是你真的爱她;这位小姐是很值得你眷恋的。
克劳狄奥 殿下,您这样说是有意诱我吐露真情吗?
彼德罗 真的,我不过说我心里想到的话。
克劳狄奥 殿下,我说的也是我自己心里的话。
培尼狄克 凭着我的三心两意起誓,殿下,我说的也是我自己心里的话。
克劳狄奥 我觉得我真的爱她。
彼德罗 我知道她是位很好的姑娘。
培尼狄克 我可既不觉得为什么要爱她,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处;你们就是用火刑烧死我,也不能使我改变这个意见。
彼德罗 你永远是一个排斥美貌的顽固的异教徒。
克劳狄奥 他这种不近人情的态度,都是违背了良心故意做作出来的。
培尼狄克 一个女人生下了我,我应该感谢她;她把我养大,我也要向她表示至诚的感谢;可是要我为了女人的缘故而戴起一顶不雅的头巾来,那么我只好敬谢不敏了。因为我不愿意对任何一个女人猜疑而使她受到委屈,所以宁愿对无论哪个女人都不信任,免得委屈了自己。总而言之,为了让我自己穿得漂亮一点起见,我愿意一生一世做个光棍。
彼德罗 我在未死之前,总有一天会看见你为了爱情而憔悴的。
培尼狄克 殿下,我可以因为发怒,因为害病,因为挨饿而脸色惨白,可是决不会因为爱情而憔悴;您要是能够证明有一天我因为爱情而消耗的血液,喝了酒后不能把它恢复过来,就请您用编造歌谣的人的那枝笔挖去我的眼睛,把我当做一个瞎眼的丘匹德,挂在妓院门口做招牌。
彼德罗 好,要是有一天你的决心动摇起来,可别怪人家笑话你。
培尼狄克 要是有那么一天,我就让你们把我像一头猫似的放在口袋里吊起来,叫大家用箭射我;谁把我射中了,你们可以拍拍他的肩膀,夸奖他是个好汉子。
彼德罗 好,咱们等着瞧吧;有一天野牛也会俯首就轭的。
培尼狄克 野牛也许会俯首就轭,可是有理性的培尼狄克要是也会钻上圈套,那么请您把牛角拔下来,插在我的额角上吧;我可以让你们把我涂上油彩,像人家写“好马出租”一样替我用大字写好一块招牌,招牌上这么说:“请看结了婚的培尼狄克。”
克劳狄奥 要是真的把你这样,你一定要气得把你的一股牛劲儿都使出来了。
彼德罗 嘿,要是丘匹德没有把他的箭在威尼斯一起放完,他会叫你知道他的厉害的。
培尼狄克 那时候一定要天翻地覆啦。
彼德罗 好,咱们等着瞧吧。现在,好培尼狄克,请你到里奥那托那儿去,替我向他致意,对他说晚餐的时候我一定准时出席,因为他已经费了不少手脚在那儿预备呢。
培尼狄克 我现在忙得很,实在无法分身,所以我想敬请——
克劳狄奥 大安,自家中发——
彼德罗 七月六日,培尼狄克谨上。
培尼狄克 嗳,别开玩笑啦。你们讲起话来,老是这么支离破碎,不成片段,要是你们还要把这种滥调搬弄下去,请你们问问自己的良心吧,我可要失陪了。(下。)
克劳狄奥 殿下,您现在可以帮我一下忙。
彼德罗 咱们是好朋友,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无论它是多么为难的事,我都愿意竭力帮助你。
克劳狄奥 殿下,里奥那托有没有儿子?
彼德罗 没有,希罗是他唯一的后嗣。你喜欢她吗,克劳狄奥?
克劳狄奥 啊,殿下,当我们向战场出发的时候,我用一个军人的眼睛望着她,虽然心中羡慕,可是因为有更艰巨的工作在我面前,来不及顾到儿女私情;现在我回来了,战争的思想已经离开我的脑中,代替它的是一缕缕的柔情,它们指点我年轻的希罗是多么美丽,对我说,我在出征以前就已经爱上她了。
彼德罗 你就要像个恋人似的,动不动用长篇大论叫人听着厌倦了。要是你果然爱希罗,你就爱下去吧,我可以替你向她和她的父亲说去,一定叫你如愿以偿。你向我转弯抹角地说了这一大堆,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克劳狄奥 您这样鉴貌辨色,真是医治相思的妙手!可是人家也许以为我一见钟情,未免过于孟浪,所以我想还是慢慢儿再说吧。
彼德罗 造桥只要量着河身的阔度就行了,何必过分铺张呢?做事情也只要按照事实上的需要;凡是能够帮助你达到目的的,就是你所应该采取的手段。你现在既然害着相思,我可以给你治相思的药饵。我知道今晚我们将要有一个跳舞会;我可以化装一下冒充着你,对希罗说我是克劳狄奥,当着她的面前倾吐我的心曲,用动人的情话迷惑她的耳朵;然后我再替你向她的父亲传达你的意思,结果她一定会属你所有。让我们立刻着手进行吧。(同下。)
第二场 里奥那托家中一室
里奥那托及安东尼奥自相对方向上。
里奥那托 啊,贤弟!我的侄儿,我的儿子呢?他有没有把乐队准备好?
安东尼奥 他正在那儿忙着呢。可是,大哥,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新鲜的消息,你做梦也想不到的。
里奥那托 是好消息吗?
安东尼奥 那要看事情的发展而定;可是从外表上看起来,那是个很好的消息。亲王跟克劳狄奥伯爵刚才在我的花园里一条树荫浓密的小路上散步,他们讲的话给我的一个用人听见了许多:亲王告诉克劳狄奥,说他爱上了我的侄女,你的女儿,想要在今晚跳舞的时候向她倾吐衷情;要是她表示首肯,他就要抓住眼前的时机,立刻向你提起这件事情。
里奥那托 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家伙,是不是个有头脑的人?
安东尼奥 他是一个很机灵的家伙;我可以去叫他来,你自己问问他。
里奥那托 不,不,在事情没有证实以前,我们只能把它当做一个幻梦;可是我要先去通知我的女儿一声,万一真有那么一回事,她也好预先准备准备怎样回答。你去告诉她吧。(若干人穿过舞台)各位侄儿,记好你们分内的事。啊,对不起,朋友,跟我一块儿去,我还要仰仗您的大力哩。贤弟,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请你留心照看照看。
第三场 里奥那托家中的另一室
唐·约翰及康拉德上。
康拉德 嗳哟,我的爷!您为什么这样闷闷不乐?
约翰 我的烦闷是茫无涯际的,因为不顺眼的事情太多啦。
康拉德 您应该听从理智的劝告呀。
约翰 听从了理智的劝告,又有什么好处呢?
康拉德 即使不能立刻医好您的烦闷,至少也可以教您怎样安心忍耐。
约翰 我真不懂像你这样一个自己说是土星照命的人,居然也会用道德的箴言来医治人家致命的沉疴。我不能掩饰我自己的为人:心里不快活的时候,我不会听了人家的嘲谑而赔着笑脸;肚子饿了我就吃,谁愿意伺候人家的方便;精神疲倦了我就睡,谁去理会人家的闲事;心里高兴我就笑,谁去窥探人家的颜色。
康拉德 话是说得不错,可是您现在在别人的约束之下,总不能完全照着您自己的意思做去。最近您跟王爷闹过别扭,你们兄弟俩言归于好还是不久的事,您要是不格外赔些小心,那么他现在对您的种种恩宠,也是靠不住的;您必须自己造成一个机会,然后才可以达到您的目的。
约翰 我宁愿做一朵篱下的野花,不愿做一朵受他恩惠的蔷薇;与其逢迎献媚,偷取别人的欢心,宁愿被众人所鄙弃;我固然不是一个善于阿谀的正人君子,可是谁也不能否认我是一个正大光明的小人,人家用口套罩着我的嘴,表示对我信任,用木桩系住我的脚,表示给我自由;关在笼子里的我,还能够唱歌吗?要是我有嘴,我就要咬人;要是我有自由,我就要做我欢喜做的事。现在你还是让我保持我的本来面目,不要设法改变它吧。
康拉德 您不能利用您的不平之气来干一些事情吗?
约翰 我把它尽量利用着呢,因为它是我的唯一的武器。谁来啦?
波拉契奥上。
约翰 有什么消息,波拉契奥?
波拉契奥 我刚从那边盛大的晚餐席上出来,王爷被里奥那托招待得十分隆重;我还可以告诉您一件正在计划中的婚事的消息哩。
约翰 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出个主意跟他们捣乱捣乱吗?那个愿意自讨麻烦的傻瓜是谁?
波拉契奥 他就是王爷的右手。
约翰 谁?那个最最了不得的克劳狄奥吗?
波拉契奥 正是他。
约翰 好家伙!那个女的呢?他中意了哪一个?
波拉契奥 里奥那托的女儿希罗。
约翰 一只早熟的小母鸡!你怎么知道的?
波拉契奥 他们叫我去用香料把屋子熏一熏,我正在那儿熏一间发霉的房间的时候,亲王跟克劳狄奥两个人手搀手走了进来,郑重其事地在商量着什么事情;我就把身子闪到屏风后面,听见他们约定由亲王出面去向希罗求婚,等她答应以后,就把她让给克劳狄奥。
约翰 来,来,咱们到那边去;也许我可以借此出出我的一口怨气。自从我失势以后,那个年轻的新贵出足了风头;要是我能够叫他受些挫折,也好让我拍手称快。你们两人都愿意帮助我,不会变心吗?
康拉德 波拉契奥 我们愿意誓死为爵爷尽忠。
约翰 让我们也去参加那盛大的晚餐吧;他们看见我的屈辱,一定格外高兴。要是厨子也跟我抱着同样的心理就好了!我们要不要先计划一下怎样着手的方法?
波拉契奥 我们愿意侍候您的旨意。(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