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卖拐的与拐卖
偶遇蜘蛛女皇，是在方章和屎壳郎他们在QD市停留的第七天。
一连几天的四处奔波，两人早已是累得精疲力竭，便打算抽空去放松一下。
老实巴交的屎壳郎，和口头花花但本性纯良的方章，他们即使放松，也不会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所以就到了这家看起来很正经的保健会所，并且店名也很有意思。
就叫‘正经的保健会所’。
屎壳郎毕竟在人类社会有过丰富的生活经历，两人躺在按摩床上的时候，屎壳郎磨磨蹭蹭了半晌，最后很难为情的开口问：
“小兄弟，是这样的，就是你们店里有没有那什么……”
按脚的技师小哥茫然，问：“哥，你说是那种是吧？”
屎壳郎忙不迭的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对，我就是想来个特殊服务。”
“明白！”按脚小哥很懂规矩，回以谜之微笑，“哥您早说啊，我这就跟你安排。”
屎壳郎听到后，还眉飞色舞的冲方章抛抛得意的小眼神，方章只是摇头不语。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提着工具箱进来。
屎壳郎腾一下从床上跃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见那老大爷径直上前准备给自己按脚，有些彷徨的望着之前的按脚小哥。
小哥道：“哥，您不是要特叔服务嘛，这就是特叔。”
屎壳郎鬼哭狼嚎的说不要了，赶紧换掉。
这场景，让方章想起了地球上，也有一位酷爱大保健的大兄弟齐彬——但后来才知道，人家叫乔杉……
而同一时间，他们听到隔壁间也传来了动静，闹腾的还挺大声的。
本来就不隔音的相邻两间房，嗓门大一点就跟开了功放似的。
一个男人正猥琐下贱的挑逗按摩女技师，突然从门外闯进来了一个身材略富态的女人。
女人恨其不争的口吻骂道：“大鹏，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叫大鹏的男人声音惊慌道：“老婆，你听我解释……”
方章听出来，隔壁间的男人，应该是背着自己的老婆出来花天酒地。
他透过门缝瞟到了进去的那个富态女人，感觉背影还挺熟悉的。
隔壁的吵闹还没结束，那妻子道：“我真是没想到。结婚的时候你答应好的，说以后再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妻子顿了顿，“这种地方是正经的吗？我告诉你大鹏，我俩之间的感情——完了！”
一听到这，显然是要妻离子散的节奏了。
抱着‘走过路过莫错过’的看热闹精神，方章和屎壳郎光着脚，也不管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凑到了门缝后偷瞄。
好家伙，他们也看到，走廊上还有更多喜欢八卦的群众。或蹲或爬，纷纷竖起耳朵、瞪着眼睛默默关注着。
在场约上百人，听到了从房间里响起了对讲机的电流声。
一道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七十二号技师，有客人找你。”
那个富态女人的声音应道：“好的，是李哥来了吗？”
百人围观群众纷纷目瞪口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惊天反转，都比得上搅拌机了吧。
富态女人已经走到门口，回头面色失望的对老公道：“大鹏，你太让我失望了……”
但下一秒，脸上迅速变色。
她整张脸露出欢悦的笑容，拿着对讲机道：“李哥，你等我一会儿啊，我马上过来～”
富态女人出门看到走廊上一群人，摆着姿势各异的动作，倒也没有什么不适。
只是微微诧异一下，随后继续笑容灿烂的离开了。
方章和屎壳郎在门缝后面面相觑，他们都认出来了。
那富态女人，赫然就是离开妖怪村近十年的蜘蛛女皇。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十年来蜘蛛女皇的改变也太大了。
而且从刚才听到的片段推断，她似乎还已经结婚成家了。
蜘蛛女皇是妖怪村里为数不多的大龄剩女，蝴蝶仙子就是秉承她的择偶高标准，这才年近三十还尚未嫁人。
方章还记得小时候，那是他们还是懵懂调皮的小妖，已经三十而立的蜘蛛女皇，就爱带着他们这群小妖怪玩耍。
一起用蜘蛛网织毛衣、织围脖，还做成棉花糖给他们吃。
让方章他们一群小妖怪，当晚都出现了消化不良。
等方章这些小妖怪年纪稍大一点的时候，蜘蛛女皇就已经离开了村子。说是现在国家发展，互联网行业开始兴起，她要外出自主创业。
这一走就是十年，方章和屎壳郎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如此巧合的情况下。
偶遇蜘蛛女皇。
真是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一到QD市就来做保健来了。
随后，两人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看见蜘蛛女皇进了一间保健室。
贴着墙根，聚精会神的偷听起来。
这‘正经的保健会所’生意兴隆，随时随地都人来人往。为了掩人耳目，方章还让屎壳郎先生吐着舌头，装着被铁门黏住了一样。
遇见过往的行人，方章就傻呵呵的说自己朋友舌头被铁门给冻粘上了。
但无一例外，得到的是所有人的白眼相待。
鬼知道在QD市这个沿海城市，虽然冬季的气温很低，但也不至于像东北地区那样夸张。
况且，现在还晚秋时节，装傻也要看看季节时令吧！
在人少的时候，方章他们也轻轻推到一丝门缝，看不太全里面的情况。却瞧见了屋里放了很多商品，外形上看似一根根的拐杖。
里面的客人正是叫李哥的人，还是蜘蛛女皇的熟客。
方章他们好一阵苦等，直到蜘蛛女皇下了钟，他们守在门外才和蜘蛛女皇正式会面。
“你们是？”蜘蛛女皇推门而出。
迎头遇上两个穿着浴服的男人，正痴痴的蹲在门口。
若不是知道这会所中心是有背景的，她还以为碰到了‘蹲门痴汉’。
方章见到蜘蛛女皇，顿时站起身子，双腿有些发麻，扶着墙道：“蜘蛛阿姨，是我们啊，小方章和屎壳郎？”
蜘蛛女皇蹙眉沉思，脑子里隐隐有些印象，却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方章见状又道：“我们是青青草原妖怪村的、小时候您给我们用蜘蛛网织毛衣做棉花糖……”
蜘蛛女皇恍然想起，面露喜色，“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子。”
“真是时光如梭，十年不见，你们都已经长成大小伙啦！”
蜘蛛女皇还是从前那样蔼然可亲，极其自然的抚摸了一下方章的脑袋。
摸向屎壳郎时。
屎壳郎别头错，开蜘蛛女皇伸来的手，嘟囔道：“蜘蛛姐姐，我就比你小十岁，我现在也是三十出头了。”
他和蜘蛛女皇站在一起，瞧着就跟同龄人一样。但在蜘蛛女皇的眼里，屎壳郎依旧是曾经那个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的顽童。
当年屎壳郎二十左右，但长着一张娃娃脸，浑身也充满了稚嫩。
谁知道，这几年他成长的速度太过迅猛，简直一天一个样，才三十出头就顶着一张四十多的老脸。
在普通人身上，岁月充其量就是一把杀猪刀。
但在屎壳郎身上，这岁月就变成了电锯。
蜘蛛女皇他乡遇故知，久别重逢同一个村儿里出来的朋友，也是开心的不得自已。
她问方章：“你们两个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最近村子里还好吧！”
方章听到这话，原本嬉笑的脸色逐渐消失，语气平静的说道：“村里都挺好，快羊羊村长带他们村民们已经搬到新地方了，大家都过上了没心没肺的生活。”
“没心没肺？”蜘蛛女皇微微愕然。
屎壳郎在旁开口道：“是的，其实这跟我们来QD市，也有很大的关系。这关系到全世界妖怪的生死存亡！”
听到屎壳郎将话题提升到这个高度，蜘蛛女皇先是紧张的东张西望。
见四下没人，拉着方章和屎壳郎往外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她带着两人走街串巷，最后找了一栋老旧的六层居民楼，还是上个世纪那种单位集体房。
方章见到曾经心高气傲的蜘蛛女皇，如今已经向生活臣服。当年那个说要嫁给爱情的大姐姐阿姨，现在也沦为别人的糟糠之妻。
他有些哽噎，看到蜘蛛女皇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他从一旁的门框缝隙钻了进去，从里面将门打开。
这房子可谓名副其实的陋室，虽然有门，但意义不大；虽然有天花板，但下雨了一样会漏。
“蜘蛛阿姨，原来这些年，你过着这样的生活！”方章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在妖怪村的生活是世外桃源般的无拘无束，青山绿水，结草为庐。
所以方章内心一直是很无瑕的。
他有过在地球生活的记忆，因此他更珍惜这一世为妖的简单快乐。
没有为了生活，而必须去奔波；不需要供房养车；不会因为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个宝，而养家糊口；也不需要保护视力做眼保健操……
身为妖怪的生活，就是和村民们皮一皮，每天不用面对烦恼和压力。可以和蝴蝶仙子、蜻蜓妹妹等几个好朋友，捉弄住在小树屋的泰迪哥，就能得到一整天的快乐源泉。
但，这一切在他从营救猫耳朵之后，渐渐打破了往日平静恬淡的生活。
而直到现在，他又重逢了曾经一起伴随成长的蜘蛛阿姨，真真切切的现状，让方章开始感觉到了这个现实的世界。
就在方章沉浸在自己低迷的情绪中，蜘蛛女皇看到他一脸惆怅，有些不知所以：“你在说什么？我这生活怎么啦？”
蜘蛛女皇在说话的同时，还在身上撕拉着什么东西。
似乎是一种高级的幻术。
下一刻，她在方章和屎壳郎的眼里就变了样。
虽然还是那个青青草原妖怪村出来的蜘蛛女皇，但她已经和先前富态妇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对于妖怪来说，只要不是屎壳郎这种天灾人祸，或者妖怪本身自暴自弃。
他们的外貌体态，都能长期的维持不变。
这一点，连地球的塑体整形美体医院都做不到。
方章也忘记了忧伤，张大了嘴巴，久久无法合上。
“蜘蛛阿姨，您这是？”他震惊无比道。
蜘蛛女皇很随意的回答说：“伪装啊，我现在是在执行一个任务，所以需要我乔装打扮。”
屎壳郎呆若木鸡，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说道：“那现在保健会所里的那个大鹏，是你在人类社会找的老公吗？”
蜘蛛女皇坐在一张沙发上，靠在上面翘起二郎腿，娴熟的点上一支女士香烟。
吐出一道烟圈说：“那是我的同伴，我们只是为了假扮夫妻遮人耳目。”
“啊？！”方章和屎壳郎同时大吃一惊。
方章道：“我还以为那个大鹏，就是您自甘堕落找的一个伴侣呢。”
蜘蛛女皇潇洒的吸着香烟，“别搞笑了，你们两个小屁孩还不知道我吗？老娘我是有追求的人。”
屎壳郎默默的说了句：“是‘宁愿坐在豪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对吗？”
蜘蛛女皇呲鼻一笑道：“哼哼～肤浅！我是那样的人吗？嫁不嫁给有钱的富豪不重要，主要是我喜欢哭……”
方章对蜘蛛女皇这样的身份，都还要进行乔装潜伏的任务，很感兴趣。
他扭扭捏捏问道：“蜘蛛阿姨，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现在是在进行什么任务呀？”
蜘蛛女皇别过头，死死的盯了他一阵，才不急不缓的开口说：
“这个任务是绝对的机密，你们之前看到了我的那个老主顾李哥了吗？”
方章点头，屎壳郎摇头。
两个人的思维出了点问题，方章是表示自己知晓这人的存在，而屎壳郎是单纯耿直。
他透过门缝只看到一屋子的拐杖，没有看到李哥本人。
蜘蛛女皇也没有纠结这二人不同的回应，自顾自道：“这李哥是一个商人，是QD市最大的拐杖经销商，在业内被称为‘铁拐李’。”
方章和屎壳郎听到，但都毫无反应。
毕竟他们才来这里七天时间，连全市有多少家正规的保健中心、又有七十二家不正规的保健会所，这些他们都还没摸透呢。
又怎么知晓这些。
蜘蛛女皇无奈的将烟屁股摁灭，道：“你们不知道也正常，这李哥明面上是一个卖拐的。但暗地里，其实是一个搞拐卖的？”
方章嘶的一声，惊愕道：“卖拐的搞拐卖的？”
蜘蛛女皇道：“对，没错！”
屎壳郎有点晕头转向了，“停！停！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感觉听不懂的样子呢！”
蜘蛛女皇轻轻一叹，这个屎壳郎小老弟，还是和从前没两样。
一样的那么憨厚、迟钝。
她只好言简意赅道：“这李哥，是一个从事拐卖勾当的，而且他还不止贩卖人口。据可靠情报，这些年全国上下，数起妖怪失踪的事件，也和这李哥有关。”
“你是说他拐卖妖怪？”屎壳郎终于反应过来。
但他和方章都想到了一个问题，李哥应该是正儿八经的一个纯人类。
那么他又是如何做到，将一个身手、反应均在他之上的妖怪，当做货物进行贩卖的呢？
一个卖拐的，干着拐卖的事！
冥冥之中似乎在透露着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