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十大寿
路妈六十大寿正巧是周末。
路爸一大早就奔早市，买回来最新鲜的鱼虾菜肉。
两个乖女儿都打电话通报过了，说一会儿就到家。
路妈起床后，就开始捯饬。
六十大寿啊，人生的重要时刻，今天得漂亮。
路妈换了新裙子，化了个淡妆，照着镜子美来美去，路爸笑呵呵地瞧着路妈。
“你傻笑什么？”
“看我老伴儿美啊，高兴。今儿真漂亮。”
路爸这话一出，把路妈更美坏了，“哟，我老公今天嘴这么甜哪，真会说话。”
“老伴儿，生日快乐。”路爸从背后拿出一束玫瑰花。
路妈惊呆，“哇，我老公今天……”
接过玫瑰花，路妈话还没说完，嘴已乐得合不上了。
路爸嘿嘿笑。
“这是结婚以来，我老公头一回送我玫瑰花啊。”路妈说出这话时，依旧有几分不确信。
“对，玫瑰花，玫瑰代表爱情嘛，我知道的。”
路爸这话一出，路妈妈更是一惊，“爱情”？我这蔫了吧唧的老公居然说出了“爱情”二字。
“老公，谢谢。”路妈倒觉有些不好意思了。
结婚三十几年，路爸头一回这么浪漫。
门铃响。
“闺女来了。”路妈精神焕发。
“我去开门。”路爸道。
门外正是路曼、江涛和路芳。
“你们没钥匙吗？”路爸问，“搬了新家，是不是忘了给你们钥匙了？”
“爸，您说对了。”路芳说：“就是没给我们钥匙。”
“呵呵。”路爸拍拍脑门，“爸这记性不行了，一会儿就给你们拿去。”
“老妈，生日快乐。”路曼张开双臂正要拥抱老妈，却迟疑了。
路妈抚了抚新烫的头发，抻了抻身上的裙子，“怎么样？”
“我的妈呀，你太美了！”路曼上前，紧紧抱住老妈。
路芳也凑上来，闺女俩人把老妈搂得几乎不能呼吸。
“好了好了。”路妈使了使劲儿，才从姐妹俩的拥抱中挣扎出来。
“妈，生日快乐。”江涛这才有机会送上祝福。
路妈整了整头发，笑笑，“谢谢孩子们。”
“妈，礼物。”路曼说。
“这是我的。”路芳说。
路妈接过来两个大盒子，笑成一朵花，“真是妈的乖女儿，妈的小棉袄，不，大棉袄，真暖心。”
路爸看老伴这么高兴，心里乐开了花。
“爸，我带了瓶酒，一会儿咱们喝吧。”江涛把酒递到路爸手中。
路爸瞅了瞅瓶上的标签，“哟，冰酒啊。这酒可好了。”
江涛一笑，“知道您喜欢，路曼也爱这口。”
“好好，一会儿咱喝。你们陪老妈，我去厨房。”路爸说。
“爸，我帮您。”江涛跟着路爸进了厨房。
“爸，我也来。”路曼说。
“你别来了，陪你老妈吧。”路爸挥手制止大闺女，“你来了就添乱了，陪你老妈看礼物吧。”
路曼假意噘嘴，“爸，谁添乱了？”转而又笑嘻嘻的，“那我就不去添乱了，两位大厨辛苦了。”路曼作了个揖。
“姐，给妈试试衣服吧。”路芳说。
“对对对，妈，你得试试，我和江涛转了一整天，才给您买到这件衣服的。”路曼比划着说。
“什么衣服啊？这么大费周张的。”路妈心中期待。
路曼打开包装，“来，妈看看，漂亮吗？”
一件优雅别致的春季新款风衣。
“漂亮。”路妈知道孩子们费心了。
“妈试试，还有这双鞋。”路芳说。
路妈套上风衣，穿起皮鞋。
“呵，看看。咱妈这气质。”路曼说。
“妈照照镜子。”路芳道：“真好看，跟模特似的。”
“妈，您今天太漂亮了。”路曼夸赞。
“我亲闺女就是好，嘴这个甜，妈爱听。”路妈不怕腻，再好听的话都受得下。
江涛从烤箱端出来蛋糕。
“哇，老爸的杰作好了。”路芳道：“香。”
“我最近几年过生日，都是你爸烤蛋糕，现在血糖高，不敢吃外面买的蛋糕了。”路妈说。
“老爸真棒，简直神厨啊，什么都会。”江涛赞叹。
路曼走过来拍拍自家老公，“我爸是好榜样吧，跟榜样好好学习哦。”
江涛嘿嘿一笑，又钻进厨房了。
“我姐夫够好了，样样菜都会做。”路芳道：“说实话，比老姐你强多了。”
路曼没反对，她承认这是事实。
路妈说：“你姐和姐夫，就跟我和你爸似的，你爸和你姐夫心灵手巧，会做菜，会做手工活，我和你姐，虽说是女人，可手笨。”
“唉，我怎么就没随了我爸呀？”路曼故意怅然道。
“可你有我姐夫啊。”路芳羡慕老姐。
“小芳说的对，小曼，你得知足，这么好的女婿，妈都觉得难找。”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丈母娘果真向着女婿。”路曼笑说。
“哪是半个儿，妈向来都当姐夫是一个儿。”路芳说。
路妈垂下眼皮点点头，“嗯，小芳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
路曼笑，“真当儿子啊？怪不得您净向着他说话呢。”
“你老妈我，不是向着谁说话，向来都是向着理儿说话。”
姐妹俩觉得，老妈对自己这评价挺准，因为老妈向来得理不饶人。
三个女人嬉笑。
两个男人穿梭于厨房和餐厅间。
路妈幸福感足足的。
“可以吃饭了。”江涛到客厅通知三位女士。
路爸的拿手菜齐齐上桌：红烧狮子头，酱香排骨，油焖大虾，清炒西兰花，酸辣土豆丝，家常豆腐，还有清蒸鲈鱼。
老伴喜欢的，闺女们爱吃的，女婿合口的，路爸都一一记于心头。
所有人落座。
冰酒入杯。
举杯。
“老妈生日快乐。”
“六十大寿喽。”
“身体健康。”
“老伴，生日快乐哟。”
路妈脸上笑容大绽，“好好，乖啦，谢谢孩子们，谢谢老伴儿。”
清脆的酒杯碰撞声很悦耳。
吃着，喝着，一屋子笑语欢声。
酒过三杯，路妈忍不住了，“小曼，你们今年打算……”
话到半截，路爸轻轻踢了路妈一脚。
路妈瞪路爸一眼，她明白路爸的意思，不让她跟路曼提生孩子的事。
于是转而对路芳说：“小芳啊，这两天隔壁张姨给介绍一个人，你想不想……”
路爸又轻轻踢了路妈一脚。
路妈这次眼瞪圆了，“干吗？我这是新鞋。”
江涛早就忍不住笑了，“爸，您就别踢我妈的新鞋了，我妈怪心疼的。”
路爸没说话，拿起碗扒了几口饭。
路妈只好又转了个话题，“哎，他爸，大姑家大表姐又上哪儿钓鱼去了？什么毛，什么丝的，那么个地方？”
“那叫毛里求斯。”路爸道。
“哦，对对，毛里……求斯。”
“告你多少遍了也没记住。”
“这不记着其中俩字儿呢吗？还批评我？”
路曼路芳和江涛忍不住了，酒都快喷出来了。
“他们大表姐和姐夫，人就不要孩子。”路爸道：“不也过得挺好的吗？一到假期，找个岛发发呆，我看挺美。”
“就是，二人世界挺好，自由自在。”路芳道：“大表姐和表夫，结婚有十年了吧？”
“有了。”路妈道：“十五年都有了。他们从高中就认识，大学还是同学，一直就好着，到了三十岁才结的婚，今年你大表姐四十五了。”
“我大表姐都四十五了？”路曼惊讶，他人的年龄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增长得那样快。
“可不，四十五了。”路妈道：“比你整大十岁啊，你忘了？”
路曼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老大不小了。
大表姐四十五岁了，自己三十五岁。
哇，再过五年，大表姐就五十岁了，而自己就四十岁了。
四十岁？
四十岁！
四十岁啊！？
打住！路曼不敢再往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