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对话
周芙蓉和欧裴再次走进病房的时候，郭子瑞已在护士小姐的帮助下，操作病床摇杆微坐起了身，他一脸愁容，眉头紧锁，看着床单静静发呆……
“嘿！绿豆！听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你就等着享福吧！”周芙蓉看着郭子瑞已有力劲坐起，忙屁颠屁颠小步跑到床头，用手指戳了一下郭子瑞的脸:“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郭子瑞泛着苍白的唇色，却马上回了她一个微笑:“是不是怪可爱的！?”用手在嘴边比了一个8字。…………瞬间又小声叫唤:“嘶……好像扯到伤口了……”
周芙蓉顺手去扒郭子瑞胸口的位置，“你什么时候变的跟我一样没个正经瞎卖萌?真是好的不学，一身毛病尽给复制过去！我看看，伤到没……伤口别又流血了……”
欧裴低头静静地走开……去找他朋友崔医生……
郭子瑞看着周芙蓉，突然嘴里冒了一句:“恩……胡萝卜！如果有一天上帝让你离开我，不然就让我死，你真的会离开吗？！”
周芙蓉把眼睛一抬，看着郭子瑞笑了笑:“我会先答应上帝离开你，然后时不时偷偷回来瞧瞧你！即使我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吧，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会守护着你的！毕竟我五岁之前的记忆就只有你的仗义，拼了老命也铁定护你周全的！”
“你爱我么？！”
“这是什么问题？你到底怎么了嘛？！哪不舒服吗？”周芙蓉抬手扶上郭子瑞的额头。
“你到底爱不爱?！”郭子瑞把扶在他额头的手有气无力的推开。
“能不能不像个小孩一样幼稚啊，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也没对谁说过爱，我喜欢你，崇拜你，依恋你，想我们一直好好地走下去，就是这么简单！你不要逼我说一些我根本说不出口的话行吗？爱这个字太沉重了，如果有幸我们能一辈子走到头，可能我会在某个黄昏，靠在你的肩膀上，懒洋洋地冒一句——老伴，爱你是我这辈子觉得最值得的事。如果不幸，这辈子我们没能最终走在一起，我也能很负责的说，我喜欢过你，不后悔！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胡萝卜你知道吗？其实这几天我都能清楚的听到你在跟我说些什么，即使那天在手术室，当我的心脏停止跳动，身体无法移动，但我却能像个旁观者一样清楚的知道医生在干嘛，在交谈着什么。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爱都是自私的，都想成为对方的唯一，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郭子瑞扶着胸口促促地发着火。
“你别激动，我不想跟你吵，人在身体最虚弱的时候脾气是最暴躁的，如果你现在不想看到我，我就走！”周芙蓉随即朝门口走去……
“你……啊……”郭子瑞胸口狠抽搐了一下，周芙蓉着急上前安抚，被他右手一拉，狠狠抱住:“我不是想跟你吵，我是着急，我是害怕你离开我！”
周芙蓉豆大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说说，我这么一个爱笑的人，在你面前都哭过多少次了，这才不是真正的我呢，好气啊！”郭子瑞摸了摸周芙蓉的后脑勺:“这才是你啊！好哭佬，卖灯草，丢到河里狗子咬！一哈子哭，一哈子笑，两个眼睛放大炮……”
周芙蓉随即就拿自己的脑袋朝郭子瑞脑袋撞了一下:“郭子瑞是个苕，七饭不用瓢，郭子瑞是个马大哈，吃饭用手抓！”
“……你记性倒是挺好的嘛！小时候骂人的段子居然还能信手拈来！”郭子瑞打趣道。
“那哪能比得上你啊！走了这么多年，武汉的童谣还能一字不差！……佩服佩服！”周芙蓉迎合道。
“客气客气……”
“好说好说……”
“好吧，以免以后再生嫌隙，该说的话今天就一次讲明白了！绿豆，我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更不厌世，但看的太多，所以我知道做人得现实一点！就像小时候我喜欢天使，因为ta善良；长大后的我更喜欢魔鬼，因为ta真实！不是我不说情话，害怕承诺，而是我知道这些东西即使当时情真意切，也限制不了ta日后的变数，所以做人最应该珍惜的就是当下的感受，而不要急于给未来一个标签，我更相信靠谱的人，靠谱的事，不是说出来的！一切时间都能给ta最好的答案！”周芙蓉叹了口气，抬头定睛地看着郭子瑞的眼睛，“换句话说，我不强求别人对我从一而终，但如果他能对我一直如此，我定不会心猿意马，可是，一旦当我发现我没那么重要了，我肯定不会把他当回事！这就是我的态度！我不愿意自怨自艾，更不愿意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还有，我还懒，连指责这种费劲的事都不想做。可能是知识早就灌输我——人本就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只要不拖着我干耗着，利利索索的分开我都是会真心祝福的，并相信自己还能找到更好的！这就是我对爱情的看法！没有太多执念，只想简简单单！”
郭子瑞听着周芙蓉头头是道的阐述，陷入她一望无际的眼神里……那种像黑洞一样的存在，过于理智的分析总透露出一点不为人知秘密的边角……
“况且我也不喜欢过度激烈的东西，感情一开始越浓烈，待热情一过，自己就像被拆开后尝了一口的饼干，不对味就被人扔在那里了，现实生活是浪费粮食，感情世界就是人渣。我们都天真地以为爱情是煲汤酿酒，越是后头，滋味越浓。但其实它是扭开瓶盖的汽水，用不了多久，就淡了，甚至连一杯白水都不如。说这么多并没有诋毁任何一段感情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可能甜甜的话不必一次说尽，每天一点点，有点仪式感，可能不知不觉日子就过很久了呢？你能理解我吗？”周芙蓉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我不是故意那么没有良心的……。”
郭子瑞伸手拉起了周芙蓉的手:“像这样不放手么？我不放手你就不会放手了对吗？”
刷的一下，周芙蓉的脸瞬间通红……
郭子瑞见状欣喜把她往怀里拉，“我要听听心跳声！”
……
“探病时间到了，请家属尽快离开……”护士小姐刚好进门……
周芙蓉用另一只手抓住郭子瑞的手，轻轻挪开:“有人来了！明天转病房再过来陪你！”
芙蓉趁郭子瑞不注意望向门口的时候用嘴朝他脸颊轻轻碰了一下，立马跑掉……
郭子瑞待晃过神的时候摸了一下脸颊，“天啊！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吧！是什么感觉?……”随即红了脸，一直红到耳根……他把被子往上一拉，遮住自己的脸，在病床来回摆动……
护士小姐忙上前询问:“先生，不舒服吗？需要帮助吗？”
郭子瑞露出一只眼睛:“能帮忙倒杯凉白开么？！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