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迷夜
“哥，你干什么呀，你拽得我手疼~”管心差不多是被顾莫一路硬拉到另一处角落，手劲很大，行色匆匆，管心只能看着顾莫的背影，被迫跟着他一个劲地朝前走，路上她怎么喊他他都不愿意放开自己，也不愿意放轻力道。
这是史无前例的顾莫。
管心知道，这下，顾莫是真的生气了。连带着关门声也异常的重。
她终于被顾莫放开了，差不多是用甩的，从没被顾莫这么对待过，心里一时间还接受不了，甚至是有些愤懑，今晚上做错事的人明明是他。
是他在没有提前告知她的情况下公开了她的身份，是他早就查到了她亲生母亲的消息却不告诉她，是他明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却一声不吭。这么做，难道她不可以生气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反过来生闷气的人好像是他顾莫。
“你已经知道了吧，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顾家的孩子。”管心先开口。
“你刚才跟陆有息都说了什么？”但顾莫现在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我其实一直在悄悄地找我亲生父母的事情？”管心又问。
“陆有息说你要跟他交往是真的吗？”顾莫现在马上此刻就想知道答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现在的席夫人就是我亲生母亲的事情的？”管心不高兴地继续问道。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要跟陆有息交往！”
顾莫终于爆炸了，也终于可以结束这鸡同鸭讲的对话了。
不，还没有结束，不知道为什么，管心也被顾莫的坏情绪带跑，朝着他大吼：“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管心的质问里似乎还有些委屈，明明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一直不告诉她，让她一个人烦恼，一个人神伤，一个人无依无靠。
“我问了你那么多次，是你不肯告诉我你的所有事情，你让我怎么告诉你？”
或许是管心愤怒的声音里有无助和委屈，使得顾莫的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连带着此时此刻的自尊心都没了，他就是觉得，自己也很委屈，为什么管心一直都不肯告诉他所有的事情，只能让他背着她偷偷地调查。
这下管心无话可说了，顾莫的话点醒了她，很久之前顾莫的确问过她，是她明明白白告诉顾莫不要过问的，可是当她一直愁眉苦脸的问题被他端着答案送上来的时候，她竟然还怪他，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可是，席夫人的事情，你该提前告诉我的。”管心的声音终于也跟着软下来了，“我连席家都去了，你却还没有告诉我。”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知道的时候你已经被席落知带到席家了，之后陆有斯逼得太紧，我实在找不到好的时机告诉你一切。”顾莫的声音有些无助，成功地激起了管心的恻隐之心。
顾莫乘胜追击：“而且我也已经想到了你知道真相后会是像现在这样的反应，我希望你在盛宴以前一直好好的。”
……
管心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回应什么。
“管心，你是我的私心。”
管心浑身一个激灵，她最受不住顾莫这种温柔的强硬，此刻更是带着委屈的妥协，她也只好投降，声音嗫喏：“对不起，不应该对你凶的。”
看到管心这样的反应，顾莫的理智也跟着渐渐回来了，回过神来才发现管心在悄悄地揉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是他刚才发火拽出来的。他伸手想去看看她的伤口，却被管心下意识躲开了。
“抱歉。”顾莫的手停在半空中：“我不是故意弄伤你的。”
管心摇了摇头。
“现在能跟我说说陆有息的事情了吗？”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管心低着头：“毕竟我现在是知道了陆有息的心思，而且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总觉得太亏欠他了。”
“那我呢？”顾莫像个被忽视的小孩子，竟然“厚颜无耻”地反问管心：“你有没有觉得亏欠我？”
此话一出，管心也愣住，且不说顾莫此时此刻的行为像极了任性的小孩子，更像是醍醐灌顶，她虽然知道顾莫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但亏欠的心理却没有那么重，至少不像是陆有息那么深重的。
这是为什么呢？
“那好，那我们就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情。”顾莫见管心没办法回答他，又提出了另一个议题：“你喜欢我吗？”
没来得及听清顾莫的追问，管心顿时间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地想明白了原因，是因为，她觉得顾莫是“自己人”，所以没有亏欠感，而陆有息毕竟是朋友，毕竟还是“外人”。
这么想以后，管心抬头看向顾莫，发现他正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像是在等待什么答案，额，难道是再等她回应觉不觉得亏欠他吗？
管心摇摇头。
顾莫的心一下子寒了下去，不应该呀，根据他的研究调查取证，管心现在喜欢的人应该还是他，可为什么她摇摇头呢。
只听见管心继续说：“我不觉得亏欠你，至少跟陆有息相比，我觉得亏欠他的更多。”
顾莫皱了皱眉头，才意识到管心还在回应上一个问题，所以她刚才有没有听清楚自己问她的问题啊。
“我一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想清楚了~”
“等一下。”顾莫阻止管心再说下去，不可以给她一点自由思考的机会，万一她真的想清楚不喜欢自己的话，太得不偿失了，于是干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管心。
她接过来一看竟然是那张洗碎掉DNA检验报告，没想到顾莫一点一点地重新拼凑回去了，管心看向顾莫寻求答案。
“我们不是亲兄妹，管心，你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顾莫抓住管心的肩膀，担心她会再次逃跑。
“因为你们似乎都不想我知道的样子。”管心说：“我想这或许有什么原因。”
你们……当然也有他的份，顾莫不语。
管心继续说：“我听到了。”
“什么？”
“那天晚上你跟爸妈说的那些话，我其实是童养媳对不对？”
倏忽间，想起了那晚的对话，顾莫赶紧解释：“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童不童养媳的。”
管心摇摇头：“其实，我不介意的，而且我也知道了，你为了我做的那些事。”
其实她一直明白的，顾莫想给她机会，想给她自由，想给她选择的机会，是她一直不肯离开他的，因为~
“我知道，你喜欢我，很喜欢我，一直都喜欢我，从小到大都喜欢我的对不对？”顾莫不等管心有任何反应，把她紧紧地搂到怀里。
额，这话怎么成了从顾莫口中说出口的了。
“管心？”顾莫久久没有得到管心的回应，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哥？”
“我不是你哥，我是顾莫。”
此刻的管心有些恍惚，她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假的，但是顾莫的体温就这么传过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顾莫~”
“再叫我一遍。”
“顾——莫”
“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顾莫。”
顾莫抱着管心的手又紧了紧。
“我本没有想要打扰你的生活，顾莫，在你的身上，我有过期待，却没有过规划。”
顾莫抱着管心的手一僵，他第一次听到管心说出对自己的感情，却是没有规划的，他又问她：“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到我。”
管心一愣。
“你是不是喜欢我，很喜欢我，一直都喜欢我，从小到大都喜欢我？”
管心摇摇头，随后立即感受到顾莫抱着自己的手明显箍紧，明显是逼迫她修改答案。
管心笑了笑，看着顾莫：“不是喜欢，是爱。”
听到此话的某人全身像是过电似的一颤，就着说出“爱”字的嘴唇一顿亲吻，管心已经情到深处，摸索着回应。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原来顾莫是这么不直率的人，他的那个问题，应该换一下主宾结构：“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从小到大都喜欢你，您呢，是不是也喜欢我？”
虽然换了主宾结构，但是谓语动词是一直不变的，那就是，喜欢。管心偷笑。
“笑什么？”顾莫放开她，两人鼻尖相对。
“我喜欢你。”管心说。
“我喜欢你。”顾莫说。
这个角落的路灯完好，发着昏黄温馨的光芒，静静地打在白玉兰和拥吻的人儿身上，这一幕大概是管心幻想了很久很久的画面，以至于发生的时候，她依旧觉得虚幻。
等到顾莫松开她的时候，她依旧还有些慌神。顾莫笑她。
她又是高兴又是羞地径自往前走。
“害羞了？”
明知故问。
“去哪儿？”
“找爸妈，今晚上的事情，他们一定很担心，我得…。”虽然管心也很想离开这里，但是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尤其是顾氏夫妇，她担心得不得了。
可是顾莫打断了管心，拉着她只差跑起来了：“不用，来找你前我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说了什么？”
“我们今晚不回家？”
“那去哪儿？”
“去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