骴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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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重启 最终章

京城雪飘,扬州雪已过半月。

许久未露面的太阳终于现出了身影,病恹恹的照亮了灰蒙的天。天色阴的几乎让行人的肤色都降了一个调子。

沈白瓷初来此地时的印象,便觉得哪怕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扬州也是绝美。

在某一处已经歇脚小半个月了。至于魏昭所说的那个山洞,却仍毫无踪迹。到底在哪儿呢?沈白瓷心力交瘁地想道。

京城的事发是被秘密处理的,也就说,钟渐让魏昭连死,也都是跟着垃圾一起死的。沈白瓷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前半生,过的着实荒谬可笑。像个跳梁小丑,取悦别人,恶心自己。

感慨着感慨着,又一片小雪落下。沈白瓷站起身来,朝楼下走去。混迹了小半个月,沈白瓷自认自己对扬州有个七七八八的熟悉了,可现在来看,他应该是一点都不熟悉。

扬州也有鬼市,在一口井旁边。

这是莲河突然现身告诉他的。

看着面前这一口井,沈白瓷硬着头皮拿着套绳把自己放下去。

扬州上层人潮涌动,下层乌烟瘴气。自从莲河的鬼市受到大创后,鬼市的管理便松了下来。一路上沈白瓷遇到几个,都是在吵架的,拦都拦不住。

无奈,沈白瓷继续找。

机缘巧合下,在某一片林子处,沈白瓷发觉自己手上的琥珀在发光。应该是在这片没错。沈白瓷走几步,还没把整片林子的全貌看清楚,脚底一滑,直接连人带琥珀滚了下去,狼狈不堪。

沈白瓷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四肢酸痛无比。可那琥珀却发了疯似的亮,沈白瓷赶紧把它捡起来,四下摸索。

终于,在又一个坎面前,琥珀摔了出去,沈白瓷一惊,顾不得身下疼痛,赶紧追上去,却发现地底下有一条暗河,那琥珀竟顺势飘走了。

一人一河,互相追赶,当沈白瓷追到的时候,发现前路有个巨大的黑色石头拦在小溪中央,冰冷可怖。

沈白瓷硬着头皮穿越这条地底暗河,终于发现了一个洞,长在地下的一个洞。

这怎么有点像个坟堆啊。沈白瓷心下疑惑地走进去,刚想用琥珀照亮,这一找,硬生生给他吓出冷汗来,一只金色的眼睛,地底下是一只金色的眼睛,眼咕噜咕噜的转,似在打探四周。当那金色的眼睛看到照亮自己的东西的时候,突然兴奋起来。

沈白瓷这下感受到了,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地面逐渐出现深一条浅一条的裂隙,沈白瓷一惊,忙带着琥珀后退几步,可一旦他离开了金眼睛的视线范围时,地面就归于平静了。

沈白瓷心中打算,料想这大概就是那只封埋在地下已久的凤凰,便用琥珀试探他。不料试探到一半,绳子居然断了,沈白瓷惊讶的看着琥珀以一个完美的姿势落入洞中,这一下,天地震怒,大地的抖动越来越显,鬼市开始坍塌。

巨大的轰鸣声和哭嚎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听了都觉得耳鸣欲裂。沈白瓷没站稳,摔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一道金光冲破天地的束缚,直上云霄,照亮了一方阴沉的天空。几乎是这一束光,四周阴霾被卷入其中,天空逐渐变的澄净,那金光也越来越亮,照透苍穹。

钟渐蹙眉的看着远处金光乍现,预感不对。

秦骴看着窗外的金光,面色如霜,莲河走近他,温声道:“外头冷,进去吧。”

秦骴看着莲河:“你告诉沈白瓷的?”

莲河负手而立,看了看直冲云霄的金光,点头道:“是我。”

秦骴收回目光:“为什么?”

莲河轻笑:“你也应该希望我这么做吧。”

秦骴声音沉沉:“不要随便猜我的心思。”

莲河顿了顿,对着秦骴坐下,道:“好。”

秦骴呼出一口气:“莲河,我原来最喜欢你的,是你的睿智和识时务,可现在,我恨透了这一点。”

莲河缓道:“无妨,你现在是我的。”

秦骴哼了一声,沉默地看着金光。

钟渐反复踱步,魏昭前脚刚死,这后脚便天生异象,怎么看都不正常,正打算去找秦骴,却发现,莲河沉着脸,缓缓而来。

“怎么回事?”钟渐焦急的问道。

莲河一言不发。他的态度让钟渐惶恐。

“怎么回事?”钟渐又问了一遍,“不是说,只要杀了魏昭,天下就能太平,可那个又是什么?”

莲河冷漠的看着他:“因为你的狂妄,秦骴受了伤,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魏昭,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

钟渐惶惑道:“你在说什么?莲河,别忘了你们答应过的!我告诉你,若是你们敢骗我,你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莲河不耐的看他:“钟渐,你向来精打细算,这一回,倒是连秦骴都被你搭上了。你若是敢对他做什么,我第一个就能把你碎尸万段。”

钟渐惊恐的看着莲河离开的背影,一层阴影蒙上了他的心。

金光之中,一只巨大的凤凰腾飞而起,乘风而起,整个大梁的百姓都看到了这诡异的金光,和那只在空中翱翔飞舞的金凤凰。

金凤凰吞下沈白瓷丟出来的琥珀,金色的眼睛瞬间变为了红色,华贵而让人恐惧。

金凤凰缓缓落地,金光也渐渐消失,逐渐,山崩地裂归于平静。金凤凰落地化形,一个穿着素色红镶玉,衣着仙气飘飘,正面纹着一只凤凰的长发男人,落地而成。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水蓝色珠子就跟着抖动,声音清越,响彻空谷。在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原来的地方时,那男子便腾空而上,失去了身影。

钟渐得到扬州的消息,大惊失色,镇定一番便让人加急赶往扬州。可是上一秒他还在指挥刺客赶往扬州,下一秒,那个缀着红镶玉珠饰的男人便踱步而来,一步一幻影。

钟渐见到那人的面孔,心下一惊,密密麻麻的冷汗从他的背后冒出来,这个人的脸,怎么和魏昭的脸,一模一样?

鎏火好整以暇的看着全副武装的皇宫,几乎不需要动手,那些侍卫就自行倒地。钟渐惶恐的看着他,却见他道:“钟渐,杀父欺兄,这皇位,你坐的可还舒坦?”

钟渐五指收缩,怒道:“你是谁?居然敢擅闯皇宫!”

鎏火笑了,丹凤眼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钟渐自认不信魏昭那一套拿来哄骗人的鬼神之说:“魏昭已经死了,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鎏火闻言面色一冷,大步上前,那视线竟让钟渐觉的自己的四肢都动不了。“魏昭怎么死的?”鎏火自问自答一般,“他是被你们这些人杀死,你们这些丑恶又肮脏的杀死的。”

未及钟渐反应,鎏火一把掐住了钟渐的脖子:“你还真是命大,几次,都能让你太逃脱了,若是不杀了你,还真对不起这天下。”

钟渐只觉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渐渐缩紧,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慢慢吞灭他的神智。钟渐拼命挣扎,捏爆了藏在袖子中的弥散粉。

鎏火没料到有这一招,顿觉眼睛难受,一松手,钟渐屏气逃遁,拿走架子上的一把长剑,朝着鎏火的后背刺去。弥散粉还未散尽,却见当那长剑接近鎏火的时候,鎏火一把转过身,原本黑色的眼睛顿时变的猩红,整个瞳孔都变成了冰冷的血色。

钟渐一惊,却见鎏火一把握住他的剑,顿时,长剑粉碎为几片。钟渐惊异的看着他,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鎏火不打算跟他废话,一时间,剑的几道碎片顿时扎入了钟渐的腹部,鲜血飞迸,钟渐只觉自己体内顿时被切碎成千片万片,还未来得及疼痛,就失去了意识。鎏火漠然地看着一地的鲜血,眼神阴鸷。

“好久不见。”鎏火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面孔,明明是曾经最熟悉的人,如今却变得陌生无比。

秦骴难耐的看着鎏火,张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明明有一大堆话要说,可挑挑拣拣,竟也选不出一句合适的来。秦骴身后的莲河,却是面色不善的看着来人。

“你还真是长进了,多亏了你,许多无辜的人都为你的自私而牺牲。”鎏火皮笑肉不笑道,“可是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躲过去吗?”

秦骴瞪着鎏火:“我不会屈服的,不管用多大的代价。“

鎏火冷漠道:“那你可以试试。”

秦骴一把上前,未等莲河阻挠,一枚铜钱缭绕着黑色闪电,直冲鎏火而来。经过几百年的沉淀,鎏火已经与金凤化为一体,完成真正的涅槃,成为了万人敬仰的神。秦骴的铜钱术对他来说,也不过雕虫小技。

还未等黑色铜钱靠近,鎏火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碧菽,是你害死的?”

铜钱停下,连秦骴也停下了。

“我没有…不是我…”秦骴艰难的开口。

鎏火不打算在听他的解释,直接粉碎了铜钱,朝着秦骴而去,手中幻生而成的一把长剑,没入了挡在秦骴面前的莲河的胸口。

“莲河,滚开。”鎏火冷冷道。

莲河笑了笑,长剑炽烈的温度让他连开口都很难,但他还是死死的挡住秦骴。

秦骴瞳孔骤变,大惊道:“莲河!”

鎏火看着秦骴:“你还要让多少人替你死?你是躲不过天命的,这个道理你既然几百年前就懂,那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执迷不悟?你为了什么?为了那根本不存在的信念?别骗自己了,秦骴,认清现实,该来的,你总要承受的。你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

秦骴颤抖的扶着口吐鲜血的莲河,却见莲河道:“别…听他…的…做…你要…做…的。”

秦骴头一次又有了那种火烧火燎的心肝疼,回忆的一幕幕闪过脑海。

秦骴刚遇到魏昭时,魏昭的自尊已经被高然抛到了谷底。他走过去安慰魏昭,却惊异的发现,他竟然和鎏火长得一模一样。出于某种心理,秦骴帮了魏昭,帮他疗伤,当魏昭知道自己的身份时,也没有嫌弃自己,反而安慰自己,可秦骴到后来是怎么狠心抛弃的魏昭,魏昭就有多恨他。

离开魏昭之后,他又遇上了陆知行,这个雨天在泥泞的路上拣吃食分给一众比自己小的孩子的少年,深深的打动了秦骴。以至于自己后来会鬼使神差的收他为徒,却发现,陆知行与自己长的竟是这般相似。

预感到一切的秦骴,前往泸沽,那时,元禄已经代替了被杀的碧菽成为了泸沽的主人。看到天机卷时,秦骴这才知道,一切都是天命,魏昭就是鎏火当年留下的火种幻化成人,而一旦火种归还给金凤凰,鎏火便会重生,心有惶恐的秦骴害怕鎏火的报复,也害怕自己的命仍逃不过上天的控制,于是只能做出一个愚蠢无比的决定。

他在交给陆知行铜钱术自保时,便抛下了他,去找魏昭。可那时的魏昭,已经打败了高然,成为一个强者,而也是在那时,他发现了在魏昭身上的鎏火那个桀骜不驯的影子,他犹豫了,他不忍心下手,那个影子太过于熟悉和真实。

因为一瞬的犹豫,他被魏昭一剑刺穿,这个本就英气勃发的少年,是他心头永不磨灭的疼痛。

他为魏昭设下了前景,让魏昭登上一个制高点,抛下魏昭在暗潮涌动的官场。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魏昭竟然安安稳稳地坐上了国师之位。

没有办法,他只能让莲河帮助自己,他所创的五毒宗去找到金凤凰,追杀陆知行,与靖王钟渐合作。鬼市所附属的残月阁掌控魏昭京城的动向。

他本以为自己规划好了一切,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金凤凰起死回生,多次溯洄了陆知行,使得陆知行能得以安稳到达百刔府和竹里馆。可另外一个人,又完完全全地破坏了他的计划,沈白瓷这个不定的因素,让他头疼不已。他也没有想到,一向来冷冰冰的魏昭,会为了救沈白瓷到常州,到五毒宗。

他最没有想到的是,他一手栽培的陆知行,在常州与魏昭相遇。陆知行和魏昭的结识,是让他最无法忍受的一点。莲河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让越清娴前去,可每一次魏昭的爆发,都让他措手不及,都让每一个人大吃一惊。

直到后来,他下错那一步棋,让洛梵翩带着陆知行前去泸沽,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受控制。

直到死了很多人,直到陆知行忘川河畔气绝,直到魏昭玄武门万剑穿心,直到现在。

他只是不想要让上天控制自己的命运,可最终还是无法逃脱那个枷锁,那个他一生都在逃脱的枷锁。

他不想让陆知行死的,也不想让魏昭死的,可为什么,就是因为不想,他才亲手导致两个人的死亡。

鎏火说的很对,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一切都是他的自作聪明,害死了无数他本该保护的人。

他也不想在错下去了,这一满盘皆输的棋局,他下够了。

秦骴抬起头,眼神中滚烫的恨意溢了出来,鎏火一惊,却见他嘶吼着朝自己而来:“我不会再逃避了。”

鎏火一惊,却发现秦骴的眼眶中满是泪水,可他手中的缭绕的黑色闪电却直逼自己而来。鎏火手心的火苗瞬间蹿成一道大的火苗,朝着秦骴而去。火苗包裹了秦骴和莲河。那黑色的闪电也没有挣脱火苗的禁锢。

鎏火黯然地看着大火燃遍苍穹,带着二人前往了天地铜鼎,天地铜鼎下的大火,烧了几百年,一如当年的模样。

鎏火松开手,万鬼哭嚎声在一瞬间寂灭,天地铜鼎的烈火逐渐平息,一场烧了几百年的无妄火,终于熄灭。

鎏火看着漫天大火熄灭,万鬼渐渐从这场无止尽的大火中得到救赎,可他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黯淡。

陆知行动了动,这一次,没有之前那么疼痛难耐,可旧木板的质感仍是让他感到不适,他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这一次的溯洄没有之前来的那么快,难道是因为任务完成了?

陆知行内心一阵狂喜,睁开眼,看到了雾气散尽之后的忘川河,这里原来是一片桃花林啊,桃红柳绿,美的让人窒息的桃林,开的如火如荼,楚楚欲燃的桃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几片桃花被卷入水中,一扫当初沉寂凄清的样子。

陆知行只觉心上被人搔了一下,正欲起身找魏昭时,却发现魏昭并不在忘川。陆知行离开小船,踏上岸,却发现桃树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尽管再熟悉,那种违和感仍然存在,哪怕面前的人与魏昭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魏昭在哪里?”陆知行警惕道。

鎏火慵懒的扫他一眼,那惊鸿一瞥确实震颤了陆知行的心,这个人,比魏昭更要摄人心魄,可是他不是魏昭。

“我不就在这里吗。”那人柔和一笑,可笑里让陆知行感受不到温度。

“你别开玩笑了,魏昭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要扮成他的模样?”陆知行退后几步,在衣服中摸出几枚铜钱。

鎏火跃下桃树,翩翩然落在陆知行的面前,颇为不快道:“我扮成他的模样?哼,是他扮成我的模样。魏昭原本长的奇丑无比,太过自卑,所以扮成了我的模样。”

陆知行冷笑一声,手中的铜钱化作几道闪电,却被鎏火轻易捏碎。陆知行一惊,忙退后几步:“你少放屁了!魏昭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岂能被你这么污蔑,不要脸!”

鎏火觉得此人与秦骴全然不同,虽然样貌一样,可还是陆知行粗鲁而直接的多。他忍笑道:“若是魏昭长的天下第一丑,我看你也不会倾慕于他了。”

陆知行不假思索道:“你给我闭嘴,我是那种轻浮的人吗?我喜欢的是魏昭,那个在我心中永远干干净净的人。”

鎏火也无心逗他了,正色道:“你若是真的想要找到魏昭,那便去我身后的桃林深处,至于找不找的到,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陆知行嚷嚷道:“我虽然运气极其不好,但是魏昭,我肯定找得到!”话毕,便气势汹汹的进了桃林。

鎏火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喃喃道:“魏昭,为什么你遇到的陆知行,会是这般在乎你…”

陆知行进了桃林,这四面都一样的风景着实让他迷了眼睛。

无奈之下,陆知行只能在桃林中乱窜。可这乱窜好像倒也被他弄对了。桃林若是按照正常思路走,还不一定走得出来。陆知行这一通完全随心随意的走,在某一个拐角,陆知行闻到一股不属于桃花香的特殊的香味。

独属于魏昭的香味!

陆知行朝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果然,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前方静静观景的少年。

十九岁的魏昭!

那一瞬,陆知行突然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踏的很艰难。他总觉得面前的魏昭很孤独,那种孤独简直让陆知行的心疼到了极点,世上只有一个魏昭,魏昭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么多关于魏昭的事之后,陆知行却更喜欢魏昭这颗纯粹的心。

魏昭似是注意到了身后的脚步,一转头,惊鸿一瞥中,陆知行看到了魏昭眼角还来不及擦拭的眼泪。

魏昭,魏昭,魏昭

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拼命想要醒过来,和这个人共度余生。

我好想你。

魏昭!魏昭!魏昭!

你看到我了吗!我回来了!

陆知行觉得自己脚底下的每一步都让他胆颤心惊,面前人的出现让他觉得充实而又空洞,只有紧紧相拥,才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彼此真真切切的存在感和满足感。

上一秒,他们分别于生死之际,埋下心中十指连心的痛苦,在模糊泪水中分别,感觉永隔天日,再不相见,生死一瞬,海角天涯。

下一秒,他们重逢于重生之喜,迎着满眶炽烈生动的情感,在桃花灼灼中相遇,感觉近在眼前,触手可及,久别重逢,心心相依。

陆知行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变作坦诚的喜欢,他逐渐迈开步子,一步一步,不,干脆直接奔跑吧,朝着魏昭奔跑。魏昭看到他的时候也是一愣怔,旋即露出那个让陆知行永生难忘的笑容。

陆知行几乎是跳腾着扑进魏昭的怀抱,彼此的温度,肌肤之间的相触,满满的幸福感都在一瞬间修复了破碎的心。

“魏昭,魏昭,魏昭!!!”陆知行大声的吼出魏昭的名字,“终于找到你了!”

魏昭泪水盈眶,十九年来的疼痛化作随风而去的尘埃:“我在。”

桃林灼灼,落英缤纷,绝世其华。

一个永隔多日的吻,真正连接起了两个人的心。

彼此紧贴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此刻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钟渐驾崩,钟离被人解救出来。端王登基,天下万民喜,一派祥和。钟离坐上皇位,立马废除了钟渐时期颁布的一系列不合理的法令,撤去了数个挑拨离间的大臣,朝堂一派生机。

当初参与所有皇宫内乱的人都被发配,魏昭重回皇宫,虽然却是吓傻了一众人,但看着人家确实活的好好的,只当是有什么圣人治好了他。

陆知行和魏昭一道回到了登天星宫,之前没有实现的诺言,魏昭打算一并实现。

择日成婚。

钟离很痛快的答应了,可在陆知行的恳求下,大婚时只有魏昭和几个百刔府的人,只作简单。

洞房花烛夜。

魏昭和陆知行拜过堂后,魏昭又去处理了些公务。

等他回来时,却发现陆知行独自一人坐在登天星宫的屋顶上,看着满天繁星,眼神发光。

“在想什么?”魏昭轻轻的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陆知行回头看了看一身红衣的魏昭,只觉此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死人不偿命。他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若是京城的万千少女知道了,会不会合起伙来追着要打我一顿?”

魏昭轻笑:“不会。”

陆知行责怪的看了他一眼:“被打的又不是你,是我。”

魏昭看着他,轻轻的在他的唇上轻酌一下,柔声道:“我不会让他们动你的。”

陆知行的脸一下便升腾起了颜色,转过头道:“说就说,别耍流氓。”

魏昭柔和的笑着,抱住陆知行:“我本来就是流氓。”

陆知行闻言大笑道:“行啊国师大人。你可要注意点,若是被别人知道你原来是个流氓,你可就完蛋了。”

魏昭看着他,把脸埋在陆知行的颈窝里,样子乖巧的让陆知行很想揉揉他的脑袋:“没关系,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陆知行的心软成一片春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稀罕你还来不及。”

魏昭抬起头,四目相对,万般深情脉脉都化作眼神中浓的化不开的爱意缠绵悱恻。

“好。”

烟花朵朵,光彩夺目。

可烟花下,一对良人唇齿相依,耳语亲昵,好像天地之间,这一瞬就变成了永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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