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禁闭
全然不似之前在书房严肃秉公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但颜非迟总算想通了一点,应该是为了自己面子,才会当面迎接吧!
“嗯,女儿归家了,让爹担心了”。
容成斐然这只老狐狸既然死要面子,颜非迟就陪他杠到底,她故意上前靠在容成斐然,黏的容成不胜其烦得松了手。
“非烟,为娘找了你好久啊!让为娘看看,你在战场上受伤没有?”
在一旁的老妇人泪眼婆娑着拉住颜非迟的手,冰凉的泪滴落在颜非迟洁白无瑕的小手上,化作辗转难眠的日夜思念,击人心碎。
容成斐然与颜非迟拉开一段距离,介绍道:“这是你的母亲,花戎,那时宁夫人与我详说了你的来历,我方知你想同你表姐纳兰浅一起去战场,都怪为父没有看好你,才让你溜出去,这么些年烟儿,你受苦了!”
花戎此时已是泣不成声。
颜非迟回想着容成非烟的记忆,确实与容成斐然说的所差无几,这才与容成斐然夫妻俩紧紧抱在一起。
容成斐然又指着后面几个身材魁伟的高大男人说:“这是你的五个哥哥,老大容成麟,老二容成耀,老三容成雪,老四容成潇然,老五容成诺”。
站在左边的帅哥一张面瘫脸,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他说话可谓是一字千金,比黄金还难求,没有打招呼的方式只是淡淡的说道:“烟儿,我是大哥容成麟,你可否记得?”
颜非迟随他笑笑,答道:“记得记得!”
接下来的男子皆是不同的性格,二哥容成耀文采卓越;三哥容成雪偏爱制作独门暗器,手里拿着一支弓弩在玩;四哥容成潇然沉默寡言,和大哥差不多,是基本上不愿意出来吹西北风的角色;五哥容成诺热情似火,仿佛青春就有用不完的力气。
这五个人是截然不同有趣的灵魂,很不像是同一个爹养出来的。
颜非迟能有什么办法,只好一一和他们打招呼。
短暂的久别重逢宴后,容成斐然就放颜非迟回弦月庭休息了,颜非迟是夜猫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合着叫上青莞就凑到一起玩喝酒划拳,四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这其实颜非迟的一个好计谋。
她想套出青莞的心思,还得搬上好的陈酿,挑出够多的销魂散,才能让青莞吐露真言。
“一敬你,二兄弟,桃园三,四喜彩,五魁首,六高升,七个巧……”
青莞比划出拳,嚷嚷着不玩了,回去睡觉,颜非迟一边给她灌酒,边小声向伺候她的小丫鬟采薇开口:“采薇,再帮我拿两坛酒,青莞妹子还不够醉……”
采薇只好踏着小碎步去给颜非迟拿酒。
又佯装着醉意,抱着酒罐子说道:“青莞,你又输了!”
青莞任由颜非迟灌醉,却毫无缚鸡之力反抗,这时销魂散的药效到了!
颜非迟捧起她红彤彤的小脸,鬼使神差地问道:“青莞,快看看我是谁啊?”
青莞一时错觉,在迷离的灯光下,竟看成了她心爱的情郎。
“贺楼,你怎么来啦?你走啊,你不要出现在这里,要是被公子知道了,又是一顿骂……”
颜非迟悄悄比了个手势,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接:“青莞,是不是你家公子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啊!那日她……还赶我走”。
“是啊!公子虽然有些蛮横,但对我还是不错的,既然公子要我们分开,那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青莞越说越想哭,颜非迟看着青莞惹人怜爱的娇小面容,心里有像被什么揪过一样,郁闷的很。
就忍不住灌了几口酒。
青莞是颜非迟的知己,见她许久不答话,又问她:“贺楼,那你呢?你心里可有惦记过谁?”
颜非迟望着灯火辉煌的远方,想到曾经错过的那些人,特别是洛烨,就于心有愧,与青莞推心置腹道:“青莞,你信不信来生这一说?”
“贺楼,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有一个玩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我自小只是个卑贱的奴婢,我知晓我不该和她走的太近,可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陪着我,后来,听人说,她们家搬迁了,我竟没有和她道别……”青莞用玉臂撑着桌面,摇头晃脑道:“原本我是不相信轮回这一说的,直到我被买到了纳兰府,当了公子的侍奉婢女,遇见了公子”。
颜非迟回眸朝青莞傻傻的笑了笑,说道:“洛烨,多文艺的名字啊!可惜他已经不在这个人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在最好的年华里凋零了,你说,是不是很可惜啊?”
“贺楼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青莞醉的不成样子,本来此事也跟一个古代人扯不到什么关系上去,谁曾想到两个境遇如此相同的人,竟会在乱世相怜呢?
颜非迟坦然的笑笑,抹去青莞眼角地泪痕,说道:“嗯,美好在未来等着我们,我们不要沉溺于往事中了好不好?”
青莞点头如蒜,带着小丫鬟的坚毅,颜非迟重拾信心,勇敢了一次。
寒风悄然来临,弦月庭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可以听见,坐在赏月的小亭子里,两个命运相惜的人,纷纷倒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睡得十分安逸,泪痕在风中悄然风干,仿佛黑夜不曾倾听他们悲伤的故事,这晚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但是第二天,新的麻烦已然降临。
颜非迟还在弦月庭的小亭子里打着呼噜,做着独一无二的美梦,睡得正香,小丫鬟青莞却一大早就爬起来,干活去了,原本过上没有打扰的闲适生活,只听得急急慌慌的脚步声,采薇提着裙子,叫醒了颜非迟的春梦。
“公子,容成主上那边来人了,说让您过去一趟”。
“啊啊啊啊!好不容易睡个美容觉都要被你们吵醒,烦死啦,有什么重要的事啊?不那么重要就推了吧!”
颜非迟扭动着自己的节奏,试图摆脱出其他人的控制,但是没有用,还是被父亲的急召到了容成老爷子那里。
颜非迟大步流星跨入朗月庭。
只见容成斐然肃穆端坐在唤名榻的床上,手执蒲扇,把茶饼放入烧热的沸水中,阖上双眸休息。盛放茶水的是一种花色新奇的瓷白色漆器,还有一套完整的器皿,茶杯,茶壶,样样俱全,无一缺损。
漆器下是一灶旺盛的炉火,容成斐然的手却没空闲,时用蒲扇调节火候。颜非迟说不上来,那是怎么奇妙的感觉,香味蔓延开来,隔着两米开都能嗅到,屋外密密麻麻的雨丝,遮掩这座偌大的府邸,听到的是雨顺着屋檐下的沟壑流入深处,闻到的是无法抑制的茶香,但颜非迟总认为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她又说不清。
容成斐然缓缓睁开眼,沏的一壶好茶,正好在邂逅美味的瞬间,迎来最成熟的时刻。容成斐然把炉火熄灭,从漆器中倒出茶水,反复兑到凉为止,津津有味呷上一口,说,厉声斥责道:“烟儿,你给我跪下!”
颜非迟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就被容成斐然吓得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安静地跪在冰冷的地上。
颜非迟压根就不知自己得罪了谁,好奇心驾驭不住地问:“父亲,烟儿不知做错了什么,可有什么不如父亲的愿?”
“你昨天驱使你的小丫鬟偷喝酒了是不是?”
颜非迟翻了几个白眼,道:“是的,那有这样?”
“上次宴会上也有你的参与,对不对?”
颜非迟没搭话,等于变相的承认。
“我还以为我老眼昏花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烟儿啊!为父不带你去宴会上是有原因的,你一个女孩子在外要注意安全,何况还是在没有侍卫的陪同下,为父是不想让你这么早接触商贸,若你能做到护自己周全的情况下不带仆人,也能安全回府,为父大可让你出去”。
颜非迟点点头。
容成斐然也接着说:“可是既然违反了规定,你是容成家最小的公子,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就算我再护犊,在外人面前,只会说我们虽有空有大家风范,却过多宠溺儿女,背上家业无继的骂名,我不是怕容成家一落千丈,而是怕臭名昭著,烟儿,你可懂为父的苦心?”
颜非迟无力腹诽容成老爷子要面子,打着以镇朝纲的幌子,私底下教训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
颜非迟挤出几滴滑稽的眼泪,说道:“烟儿懂”。
“我也不好说什么,根据容成家第134条祖训,容成家小女容成非烟罪名一,不经长辈同意私自出府,罚你跪守容成家祠堂二天两夜;罪名二,在府中随意乱窜,撺掇婢女喝花酒,罚你和你的小丫鬟青莞两日内不得食荤,潜心为祖上积德两日,烟儿,领罪吧!”
“是”颜非迟慢慢起身,准备离开,又听见容成老爷子唤道:“烟儿你等等,还有一件事情为父得告诉你,就是领完罚后,你的母亲会亲自教你学习容成家的礼仪,到时候你一定得向母亲那儿请安啊!”
颜非迟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祠堂里,燃着脂泪的红烛在窗纸下,映照着颜非迟和青莞单薄的轮廓,颜非迟有节奏的敲击着木鱼,一言不发。而明显瘦弱的青莞在刻着名字的容成家列祖列宗面前,却尤为不淡定,她一面淌着泪,一面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害公子被关在祠堂两天两夜不出去,我就不该让公子出去,公子你总图个新鲜,还欠下了姬阁主的人情,这样值得吗?”
颜非迟不耐烦地说了句:“闭嘴,你就能不能提这些,这位小姐啊!”
青莞楞在那里,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提那些啊?”
“你说罚就罚了呗!还让我在老祖宗面前戒荤,这不等于要了我的命吗?青莞,反正我是出不去,要不你……给我解解馋?”
颜非迟以饥渴的目光望着青莞,青莞连连打了个寒颤,似要做戏做到全的意思:“公子我们可不能这样啊!万一让容成主上发现你偷吃鱼肉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啊!”
颜非迟摆摆手:“怕什么?我就吃一点点,一点点就好,要是在现代没人管我,我早就已经变成大胖子了!”
“公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青莞表示很疑惑。
为了化解尴尬,她只好答:“青莞,你去庖房拿点鱼啊,肉啊,什么水果罐头的来,我们偷偷地吃呀,别被什么人发现就好”。
青莞还是听不懂,只好讪讪地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