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等兵爱德华·罗马诺

外面下着小雨，我在44号山冈附近执勤。天空中没有一丝风，雨点儿径直落下。向北望去，远方的炮台轰隆隆作响，炮弹如闪电一般划过地平线。我躲在战壕里，浑身湿透，冻得发抖，琢磨着：“今晚这里倒是平静，可北方的情况很糟糕。此时此刻，那儿的人要么被炮弹炸死，要么被刺刀刺死。”

伴随着微弱的嘶嘶声，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伴着闪电的光亮，我看到了生锈的铁丝网围成的错综复杂的战壕。在光亮的照耀下，纷纷细雨像水晶一样闪烁着，径直地砸落在地上。我躺在壕沟里，用来复枪抵着我的身体，瑟瑟发抖地蜷成一团。雨水洗刷着那些被匆忙埋起来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

我看到一个人径直朝我走来，没有丝毫畏惧。他光着脚，头发又美又长。我举起枪想杀死他，但当看到走过来的是耶稣·基督时，我又放下了枪。他悲伤地问我：“你本来是想伤害我吗？”我说：“是的。”我咒骂起他来：“你放任这些事情发生，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应该为自己感到耻辱！……”

他举起手，指向湿漉漉的土地、紊乱的电线和那些被烧得像尖下巴里的牙齿一样的树。他问道：“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如果你知道，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无言以对，号啕大哭起来，他也哭了。我们的眼泪随着细雨一起落下。

十二点时，奥利·特克拉来替班了。我本想告诉他我所看到的一切，但是我知道那样只会得到他的嘲笑。